第一卷:極光之島_23 斯瓦爾島的新厄爾【4k字大章】
(後邊三章都是大章,內容比較多)
339年11月15日,斯瓦爾島
諾德跳下長船,將纜繩綁在碼頭的立柱上,這期間,他掃了眼遠處熙熙攘攘的人群,試圖尋找那名斯瓦爾島的新厄爾。
說實話,他並不喜歡這次的出使任務,斯瓦爾島的老厄爾奧格爾·奧爾格鬆曾經與他站在一個盾陣背後,雖然關係一般,但比起次男團這群無恥小人來說,還是要好上千萬倍的。
可他的雅爾,維京之王埃裏克·伯雷格斯不僅默許了這件事的發生,甚至派他送來了一份禮物。
這讓諾德在惱怒之餘又多了一絲忌憚,無論對方手段如何下作,但對方已經通過血和火成為了斯瓦爾島的厄爾,還即將受到國王的祝福,地位不可動搖,比起自己這名雅爾近衛,身份要高貴得多。
思考間,他看到吵吵嚷嚷的人群讓開一條道,一名身著紅色布衣的金發男子一馬當先,帶著一群維京勇士朝碼頭走來。
諾德眯起眼睛,他注意到這名男子出現時,周圍人群騷動了片刻,竊竊私語,而那些戍衛碼頭的士兵則陡然一振,身板筆直,如同在接受檢閱。
作為一名沙場老兵,他很清楚這代表著什麽——士兵敬畏這名金發男子。
諾德也曾敬畏過一個人,就是他的國王,維京人的雅爾,‘血斧’埃裏克。
看來,這就是斯瓦爾島的新厄爾,沒想到這麽年輕。
他站起身,將身後的同伴依次拉上碼頭,高高舉起埃裏克國王的旗幟,深吸一口氣,朝等待碼頭盡頭的人群走去。
即將會麵時,他愣了一下。
而那名金發年輕人已經迎了過來,他展開雙臂,大聲笑起來,欣喜地喊道:“諾德叔叔!”
兩名維京人轟然撞在在一起,互相拍著寬厚的後背。
雖然滿麵驚喜的笑容,但諾德心中凜然,他已經認出了這名男子——國王埃裏克的二兒子,布蘭登·伯雷格斯,綽號‘山鷹’。
“早該想到的,你可是遠近聞名的勇士,‘山鷹’是吧?哈哈哈!”諾德拍了拍布蘭登的肩膀,笑道:“好幾年不見,沒想到再見麵時,你已經是一名厄爾。”
“叔叔您客氣了,綽號都是謬讚,我的雙手斧還是您教的,願瓦爾哈拉護佑著你。”布蘭登笑道,“對了,您看,這是誰。”
順著布蘭登的手指望去,諾德看到一名高大的維京勇士摘下頭盔,露出了一張他更加熟悉的麵孔,失聲叫了出來:“阿爾瓦?你不是在塔林的雇傭兵團麽!”
沒錯,這名咧嘴微笑的年輕人,正是諾德的二兒子,阿爾瓦·薩丁。
“好久不見
,父親,以薩丁的名義,我現在為二王子效忠。”阿爾瓦笑道,“嗯,現在應該叫他厄爾伯雷格斯,但我更喜歡叫他布蘭登——我們已經結成血火之盟,互相獻上忠誠。”
諾德恍然大悟。
看來,這個神秘的次子團,就是二王子組建起來的!
在離開哈德良之前,二王子就已經是一名足智多謀的戰士,在格鬥場中遠近聞名,並獲得了‘山鷹’的綽號,可見其智謀和狠厲之處。
然而,由於維京風俗,作為次子,他不能繼承埃裏克國王的位置,甚至不能參與分封,想要獲得爵位,隻能通過功勳。
於是,三年前,二王子離開了哈德良,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現在看來,他是召集了各家沒有繼承權的次子們,組建了一個獨立的兵團,並在各個城邦和國家間奔走。
後來,這個兵團受雇於大陸上的兩大王朝,參加了很多著名戰役,他們因戰鬥勇猛拿到大量榮譽,積累了殷實的家底,在維京人中也多有耳聞。
顯然,這就是二王子的私軍。
看到阿爾瓦的時候,諾德已經放下心來,對次子團再無一絲芥蒂。
老國王埃裏克才四十多歲,身強體壯,不出意外的話,在雅爾的位置上還能待很多年。他一日不前往瓦爾哈拉,大王子就一日不會成為國王,他也隻能一直充當雅爾近衛,直到在某次戰鬥中榮耀赴死,而大兒子將繼承他的近衛勳章,繼續為王室效忠。
不是他不願意,而是這條路太窄了,比起其餘封疆裂土的厄爾,雅爾近衛雖然是一種榮耀,可以在哈德良衣食無憂,但總歸是寄人籬下。
而現在,他看到二兒子和二王子結成血火之盟——這無疑代表著一條全新的道路。眾所周知,斯瓦爾島是目前的維京版圖北角,可誰能保證後邊的大片海域裏沒有別的島嶼?誰能保證不會出現另一個乃至於更多的新厄爾?
說不定,薩丁家族的崛起,會落在這個二兒子身上。
想著,諾德笑了起來。
“諾德叔叔,請隨我來,我們去長屋,那兒已經準備了豐盛的宴席,對了,還有呂貝克的葡萄酒,您可一定要嚐嚐!”布蘭登適時發出邀請,“一路辛苦,請您和諸位使者酒足飯飽後,好好休息,其餘事情明天再談。”
諾德微笑著點點頭,舉起旗幟,和布蘭登並肩前行。
此前他從未來過斯瓦爾島,隻知道這兒是一片荒涼的邊境苦寒之地,因而被賞賜給奧格爾作為封地。
當年奧格爾被任命為厄爾時,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在雅爾近衛中廣為笑談——他的人緣可不算好。
奧格爾有著
古怪的性格,和維京人的習慣相去甚遠,他甚至娶了一個安貝克人當第二名妻子,簡直像個大陸上的軟弱貴族。除了戰鬥勇猛,奧格爾在其餘方麵和埃裏克國王和其餘雅爾近衛有著不少矛盾,否則也不至於被送到斯瓦爾島當個空有名頭的厄爾。
但現在看來,奧格爾在斯瓦爾島上的這些年卓有成就。
諾德注意到,這兒的房屋高大寬厚,風格介於北歐長屋和大陸建築之間,家家戶戶都有畜欄,道路上撒了不少石子,便於行走,除此之外,路邊的居民們(主要是女人)雖然眼神凶狠,但衣著大多都很幹淨,看得出來過去的生活並不賴。
這也讓諾德意識到,二王子非常成功的接管了整個斯瓦爾島。
諾德聽說過這場戰鬥的過程——次子團的戰士們分散開,跟隨商隊依次悄然潛伏在島嶼上,等到奧格爾帶著他的手下們回島後,趁著心神最為懈怠的時間,次子團悍然發動突襲,並迅速解決了戰鬥。
“阿爾瓦。”諾德稍落後幾步,來到兒子麵前,低聲問道,“有多少男人活著?”
“隻有十個。”阿爾瓦回答道,“放心,父親,在大陸時,我們學到了很多對付戰俘的辦法。”
“嗯,雖然埃裏克國王似乎不介意這件事,但在來年放春之前,不要讓任何人到哈德良。”諾德叮囑道,“一個冬天的時間,足夠你們對付剩餘的頑固者。”
“嗯,我們明白。”阿爾瓦淡淡點頭。
諾德也不再多說,二王子是出名的足智多謀,有他主事,自己能想到的,他當然不會遺漏。
正在這時,人群突然騷動了片刻,分成兩片,一名褐發男子一瘸一拐走出人群,攔在布蘭登麵前。
“哪位是哈德良來的使者?”褐發男子問道,“我是卡林家族的瓦爾,以自由民的名義,我要求與埃裏克國王的使者對話。”
“我是薩丁家族的諾德,雅爾親衛,埃裏克國王的使者。”諾德走上前,舉起手中的旗幟,“卡林家族的瓦爾,你要對埃裏克國王說什麽?”
“我申請仲裁。”瓦爾突然怒吼起來,他站直了身子,高高舉起自己的臂環,左手指著二王子布蘭登,“這名臂環是在哈德良時,埃裏克國王親手給我戴上的——那會兒他還是個王子。以這名臂環的名義,我詛咒這名不知廉恥的謀殺者,詛咒他身後所有不知廉恥的謀殺者!我要求仲裁!”
諾德冷冷地看著這名男子,他高高舉起的右手在顫抖,左腿上有著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埃裏克國王已經承認了斯瓦爾島的新領主,我隻是代替他來傳信。”諾德緩緩開口道,“若你仍想仲裁
,可以找你的厄爾伯雷格斯,咳,或者去哈德良直接找雅爾……嗯,也叫伯雷格斯。”
金發的布蘭登微微一笑,而他身後的次子團戰士們已經笑成一片。
“不!”瓦爾瞪大眼睛,“你這個無恥之徒,你代表的可是埃裏克國王,居然還敢說出這樣的話!你們已經放棄戰鬥的榮耀了麽?你是被洛基蒙蔽了雙眼麽?哈!我知道了,你也是受詛咒者,該死的,我詛咒你們,我詛咒你們死後會墜入海姆冥界,海拉將永遠玩弄你們醜陋的靈魂!”
“卡林家族的瓦爾,我記得你。”布蘭登站了出來,走到諾德身邊,他的金發垂在身後,麵容俊秀,“戰場上,你最先放棄了戰鬥的榮耀……”
“你?榮耀?你在和我談榮耀?哈哈哈哈!”瓦爾雙眼通紅,歇斯底裏地嘶吼著,“你們吃著我們的鹽和麵包,卻在我們沒有武器和盾的時候發動襲擊。你記得我?我也記得你,小兔崽子!那天晚上,哈爾拉向你發出決鬥要求時,是你和你背後的那個賤種伏擊了他,那時的你有哪怕一丁點榮耀麽?而現在,現在你居然和我談榮耀,我呸!”
瓦爾狠狠的啐了一口。
“布蘭登,這是侮辱,以薩丁家的名義,我向卡林家的瓦爾發出決鬥……”阿爾瓦一步上前,怒吼道。
“別著急,阿爾瓦,我來處理。”布蘭登依舊滿麵微笑,攔住了阿爾瓦,“侮辱你的厄爾和另一名自由民,瓦爾,即使你是一名值得尊敬的老兵,我也不能容忍,接好。”他從阿爾瓦腰間抽出一把劍,扔給瓦爾,“我向你發出決鬥。”
“來的好,小兔崽子!”瓦爾露出一抹冷笑,接住長劍,“此刻!”
“此刻。”布蘭登笑道。
諾德平淡地掃了眼瓦爾,微微搖頭,作為一名老兵,他很清楚,瓦爾大腿上的傷口有多麽嚴重,加之沒有盾牌,隻有一把長劍,這種快速對抗中,布蘭登將占盡優勢。
人群自然地圍城一個圈,士兵們放下盾牌,組成圓形的盾陣,瓦爾和布蘭登各持一柄長劍,站在兩側。
“諾德叔叔,請你充當我們的中間人。”布蘭登喊道,“這場決鬥,是在國王埃裏克的使者,薩丁家族的諾德見證下進行,在奧丁的注視下開始!”
“我拒絕這種見證人。”瓦爾譏諷地搖頭,“這場戰鬥將隻在奧丁的注視下進行。”
諾德聳聳肩,“請便。”
瓦爾狂吼起來,拖著傷腿開始衝鋒揮砍。
布蘭登冷靜的格擋著,仗著速度優勢在場地中遊走,不時揮出一劍逼迫瓦爾防守。
諾德暗暗點頭,布蘭登的劍術相當高超,看的出來下過十
足的苦功夫,一招一式輕盈靈動,但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老兵,瓦爾則顯得更為輕鬆寫意,而且他似乎已經抱著必死的心情,對身上的小傷口視而不見,口中狂吼著瓦爾哈拉,每一劍都帶著十足的搏命架勢。
突然,瓦爾猛地一個前撲,將布蘭登逼到了角落,右手的劍驟然斜劈,直奔二王子的脖頸。布蘭登再顧不得一點風度,身形一沉,就地一個翻滾,拉開距離,但還是被砍到一絲金發。
但他也不是毫無收獲,趁著翻滾的當兒,他手中的長劍在瓦爾左腿的傷口上又添上一道深深的血痕。
“啊!”瓦爾發出一聲慘叫,身形一軟。
布蘭登趁勢上前,正準備一劍劈下。
就在這時,瓦爾側過頭,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他右手的長劍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位置,正要砍下。
諾德眼神一凝,低呼糟糕。
布蘭登不能死!
他離兩人不遠,已經準備一步跨上,將布蘭登隔開。可還未動身,一隻有力的手便按在肩膀上,他皺起眉,回身望去,發現是他的兒子阿爾瓦。
“不必擔心,布蘭登有分寸。”阿爾瓦沉穩的說道。
這時,布蘭登的劍已經落下,但在瓦爾的扭動下,這一劍硬生生落在了右腿而不是肩頸,而同時,瓦爾的長劍已經狠狠落在布蘭登的腰肋部!
“嗤!”
“嗤!”
瓦爾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布蘭登布衣下的那層銀色盔甲,他想起來了,這是米斯嘉德王朝巧匠的作品,昂貴但極為堅韌。他想譴責這種在決鬥中藏匿防具的行為,但下一瞬間,他的右手便遭到重擊,長劍脫手而出。隨後,布蘭登又是幾劍刺出,終結了瓦爾的生命。
生命的最後,瓦爾瞪大眼睛,咽下喉嚨裏的血水,模糊的說道:
“我……詛咒……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