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死邊緣
冷自恒終於離開了,偌大的別墅裏又恢複了安靜。
冷少頃等到他的身影消失那扇門外,才收回來自己的視線,轉而望向桌子上父親的那張照片,苦笑一下,然後,走過去。
“父親,今天是您的忌日,所以,叔叔他也來看您了,叔叔……”他的眸子一點點森冷起來:“您知道麽,我調查過,當初我們父子出事以後,他什麽都沒有為我們做過,什麽也沒有做過,除了,讓您入土為安外。”
當然不會有人回答他,依舊是滿室的死寂。
他長長歎了口氣:“冷氏在他的手裏,每況愈下,可惜了您的畢生心血。”
門外忽然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然後管家歐亞就回話:“冷少,容小姐回來了。”
冷少頃眉頭擰起來。
之前的宿醉,雖然經過休息已經有所好轉,不過,還是讓他覺得頭暈暈的。
但是,他依舊隱隱記得,她是曾經來過的。
不過具體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他已經全然不記得了。
他的目光,再次凝向桌子上那一張照片,聲音又冷上了幾分:“進來。”
然後,他就聽到房門給推開來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心跳有那麽一點點的快。
容依姍每次跨進來這間別墅裏,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寒意頓生。
不過,今天,她卻沒有了這種感覺。
因為,以前,她是帶著滿心的屈辱而來,但是現在,她是負疚而來。
容家欠了冷少頃一條命,她就是怎麽做,也還不清的不是麽?
冷少頃高大的身影就在那張擺放了他父親照片的桌子前佇立著,一動不動的。
深邃的眸子裏麵是叫人望而怯步的森寒,聲線也是冷冷的卻又有著讓人拒絕不了的威嚴:“過來。”
容依姍愣了一下,然後,二話不說的走過去。
及至她走到了桌子旁邊,冷少頃才又一次開口:“站住。”
容依姍就愣了一下,然後,聽話的止住步子,搞不懂他這麽做的用意何在,當然也不會去問。
卻因為看他狀態好了多,大著膽子一句:“你好些了麽?”
冷少頃冰冷的目光凝在她的臉上,她的話讓他有些意外,不,是很意外。
是他聽錯了麽?
他折磨的她生不如死,她卻在關心他?
不過,他隨即明白了什麽。
還不是變著法的在討好自己,想讓自己放過她和她的容家麽?
實在是一個狡猾的女人。
笑容更冷了些,一步步走近她,冰涼的手指挑起來她尖削的下頜:“你覺得呢?”
容依姍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凝滯了。
之前他掐住自己的頸子,差一點掐死自己的情形來,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她不敢睜開眼睛,麵對他一雙可以瞬間把人凍結的寒眸。
即便她已經做好了萬難的準備,終究還是怕的啊。
因為她的沉默,冷少頃不耐的攏起來眉梢,手上也愈加力,聲線也更冷了幾分:“我在問你話,還沒有回答我?”
容依姍痛的臉色發白,呼吸也是急促的:“我,我覺得,你好,好多了,你,好多了。”
冷少頃終於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過,他並沒有就此放過容依姍,直接一腳就就讓她撲倒在地,因為距離那桌子距離太近,額頭直接撞上了紫檀木的桌腿,有血流了出來。
她痛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不過依舊忍住一聲不吭。
冷少頃望著那暈染在白色地麵上的鮮豔血色,反而露出來一絲猙獰笑容。
踩著皮靴的一隻腳直接踩在她的頭上,死死抵在地麵之上:“我好,我會好麽?隻要你們容家的人一天好過,我就不會好。所以,我要讓你們一個個的生不如死,生不如死你知道麽。”
容依姍覺得自己的呼吸也已經困難了,眼前開始眩暈起來。
她已經在生不如死了。
不過,她不肯吭上一聲,更不會和他求一句饒?
就算是他要自己的命,她也雙手奉上就好。
可是,頭頂上的重壓卻在這一刻移開了。
然後,冷少頃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來:“今天,你就好好的在這裏跪著,永遠都不要起來,知道麽?”
容依姍連說話也是困難的,聲音虛弱:“知道了,我知道了……”
然後,她就聽到腳步聲一點點遠去了,遠去了。
也就等於,死神離開她一點點遠去了。
不過,她心裏清楚的很,這隻是暫時的遠去了。
眼淚就如同斷線的珠子一樣,稀裏嘩啦的流淌下來。
她還年輕,還不想死,她還有年老的母親,病中的父親需要照顧。
才不過一天光景,這個男人就兩次差一點要了她的性命。
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那麽,他哪一天不高興,是不是就直接弄死自己算了呢。
她默默的流著淚,打濕了大片的衣衫,卻也渾然不覺。
已經跪了有一會了,兩條腿脹疼不已,可是,她依舊一動不動。
不管怎樣,她都不會忤逆冷少頃的話。
因為,她是來還債的。
她隻能忍,因為,她欠冷少頃的,是人命債啊,怎麽還,也還不清。
額頭傷口的血,流落到眼際,早已凝結,此刻,隨著淚珠,滴落到雪白的裙衫上,甚是駭人。
她渾然不覺。
跪的時間久了,地上的涼氣侵入脾胃,讓她的腹部一陣陣抽搐的疼痛。
她卻依舊沒有移動分毫位置,如同是一座雕塑。
她覺得,久跪一定也是會死人的。
因為她自己,此刻,頭是暈的,腿部已經失去了知覺,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痛,讓她的意識也漸漸的模糊起來。
天和地在這一刻都在旋轉起來。
她不受控製的摔倒在了地上,意識最後淪陷的時候,心裏想的是,她不可以摔的,她隻能跪著,因為,冷少頃讓她跪著,永遠都不要起來,永遠。
而此刻,書房的一扇窗子前,冷少頃負手而立,冷冷地凝著那個狼狽摔倒的身影,唇邊,一絲嗤笑?
裝的,還挺像的麽。
她當自己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麽,還真是笑話。
這個女人,果然是太狡猾了些。
可惜,用在自己這裏,是派不上什麽用場了。
他帶著一抹冷冷笑意,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