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
佐佐木抬眼,淡淡地接著說:“衝田桑,你覺得要是那頭野獸真的想要破壞一切,你能活著站在這裏嗎?”
“這種事情做我知道,但是我…想不通!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又為什麽…”
“因為他…討厭武士。”佐佐木瞥向一旁低著頭始終無言的銀時,“討厭隻是失去僅僅的一個人就會喪失方向一蹶不振的武士,對吧?喪失方向一蹶不振足足十年的白夜叉閣下?”
銀時沒有回話,就隻是沉默。
“還有你們也是…”說著,佐佐木看向了總悟與十四還有一眾真選組隊士,“在近藤被捕之後你們的表現、暴露出來的你們的弊端…你們難道說就沒有一點想要改變嗎?
你們覺得這樣的隻是失去一個人就會喪失所有方向停止腳步不知該做什麽,甚至警察的職責都能拋下的武士……能帶領這個國家走到哪裏?
我在這裏回答你們,哪裏都去不了。
一個國家需要不停歇的前進,隻是單純地失去某物就會停滯不前迷失方向的懦夫根本不適合治國。
也根本不適合這個國家,武士注定會消失。但是在消失之前,有一個人,他想讓你們明白這一點親自做出改變。
我曾經憧憬過武士,但是現在卻一點兒也不,因為我終於同他一樣,看到了武士的不足,看到了武士的弊端,看到了武士在時代的浪潮中依舊迷茫依舊不知所措依舊固執的樣子。
不失去讓人痛心的東西你們就不會明白,不過我沒想到他竟然留下了近藤,我還以為他絕對會對近藤下手的。
不過也相差不多,無數的夥伴……應該也比得上一個近藤了吧?現在你們也應該明白了吧?”
“不,那些夥伴的分量比我一個人重得多。”
近藤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都回過頭看了過去。
佐佐木沒有在意,自顧自地接著說:
“武士就是這樣,自始至終就隻看著一個方向,隻要有一個方向就夠了。
其餘的東西完全忽略,就像是壓根兒不重要一樣。你們也是,白夜叉閣下也是。
你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在失去那些同樣重要的東西時毫不在意還能向著那滿是如同玻璃般一碰就碎的前方奔跑什麽的。
一旦在失去那唯一始終映入眼中之物時才終於得以回頭看自己失去的那些同樣重要之物,才會感慨「竟然失去了一切…」然後失去方向,一蹶不振。
可能內心還會覺得「啊,我好可憐啊,竟然什麽都沒有了,竟然什麽都失去了,已經成空殼了」什麽的,這就是……你們的真實寫照。
生氣嗎?聽到這種話很生氣吧?當然了,這種話任誰聽到都會覺得很生氣很想反駁,但是……你們除了生氣揮拳,能找到反駁的借口嗎?
……這就是他眼裏你們的真實模樣。
……也是真實的你們。
武士,什麽也看不見之人。
武士,一群固執之人。
江成閣下對武士的這兩句評價,一針見血,你們卻從來沒有領悟到裏邊的真正含義。
當然了,不理解也情有可原,因為你們是「武士」啊。”
佐佐木的這一通嘲諷下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反駁,就隻是握緊著拳頭,低頭不語。
除了……
“可能是吧。”茂茂眼神溫和地開口,“但是江成桑也說過「即便是失去了一切,也會貫徹自己的武士道,這一點倒是讓我很敬佩」。”
佐佐木眼睛掠過在場的眾人:“真的嗎?這裏的家夥真的能貫徹到底嗎?要是失去近藤的話,他們真的還能貫徹到底嗎?畢竟他們的武士道……就隻是跟在近藤的背後啊。”
茂茂無言以對,佐佐木說的雖然難聽,但是……並沒有錯。
“我聽說過有一種鷹…”
佐佐木話鋒一轉,不緊不慢地接著道:“它們教育孩子的時候。第一,是嚴苛的訓練,在這種嚴苛的訓練下,幼鷹沒過多久就能獨自飛翔。
但這隻是第一步,因為這種飛翔隻比爬行好一點。幼鷹需要經過千萬次的訓練,否則就不能獲得母親嘴裏的食物。
第二步,鷹會把幼鷹帶到高處,樹上或者懸崖上,以後再把它們摔下去。有些幼鷹會因為膽怯而被活活摔死,而活下來的才能飛上藍天。
然後……是第三步,則是充滿著殘酷和恐怖。
那些被推下懸崖而能順利飛翔的幼鷹麵對的是最後的,最關鍵也是最艱難的考驗。
因為它們那正在成長的翅膀會被母親殘忍地折斷大部分骨骼,然後再次從高處推下。
有很多幼鷹是在這時成為飛翔悲壯的急祭品,但母鷹同樣不會停止這“血淋淋”的訓練。
因為它眼中雖然有痛苦的淚水,但同時也在構築著孩子們生命的藍天。
有的獵人動了惻隱之心,偷偷地把一些還沒來得及被母鷹折斷的幼鷹帶回家裏喂養。
但後來發現那些被喂養長大的鷹至多飛到房屋那麽高便要落下去,那兩米多長的翅膀已成為累贅。
原來,母鷹“殘忍”地折斷幼鷹的翅膀中的大部分骨骼,是決定幼鷹未來能否在廣袤的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關鍵所在。
這種鷹翅膀骨骼的再生能力極強,隻要在被折斷後仍能忍著劇痛不停地振翅飛翔,使翅膀不斷地充血,不久便能痊愈,
而痊愈後翅膀則似神話中的鳳凰一樣死後重生,將能長得更加強鍵有力。如果不這樣,幼鷹也就失去了這僅有的一個機會,它會就永遠與藍天無緣。
你們不覺得跟某個人很像嗎?而且同樣是「鷹」。
雖然在我看來他要溫柔的多。
至少並沒有將你們賴以生存之物,全部奪去。”
所有人依舊在低頭沉思,思襯著佐佐木嘴裏的話,無一人開口。
就在這時,佐佐木突然發覺了什麽,回過頭看向了身後。
“我就說吧?他…要溫柔得多。”
看著被紫雀扶著的低著頭的星海坊主以及被阿伏兔扶著的低著頭的神威,神樂呼喚一聲:“爸比!神威!”
而銀時、桂還有阪本也是麵露不可思議,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那些跟神威與禿子幾乎同時到來的烏泱泱一片的戰時同伴們。
“你…你們是…”銀時瞪大著眼睛,瞳孔輕顫。
“好久不見了,銀時先生,桂先生,辰馬先生。”黑子野開口打了個招呼。
佐佐木開口:“桂先生,你不會真以為你們這些人裏邊隻有你跟高杉在戰爭之後還在做攘夷誌士吧?
不,還有一個人從來沒有停止過。
從那之後的十年間都在為了徹底改變這個國家努力,為了曾經失去的同伴們所遺留下來的願望,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最高的地方努力。”
“天…天道眾…”桂嘴裏喃喃地說,“他…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天道眾…拯救了這麽多本該被處刑的夥伴們,集結了這麽多的夥伴們潛伏與天道眾…”
“不,不是這樣的,桂桑。”
三郎走了出來,搖搖頭接著道:“江成桑從來沒有想讓我們參與他的事情,最開始也是想一個人進入天道眾徹底拔除天道眾而已。
但是…因為一件事,他需要人來幫忙研究阿爾塔納,所以帶上了我。畢竟全宇宙,也就隻有天道眾掌握著大部分的阿爾塔納以及技術。”
“那件事是…”神樂猛地看向了一旁的江華,“是…是為了拯救媽咪…”
江華沒有說話,而是伸手揉了揉神樂的頭發。
三郎接著說:“天道眾的勢力有些出乎江成桑的想象,還有,江成桑在天道眾見到了一個人,見到了一個本該死去之人。
不過即便是這樣,江成桑也沒想著借助這些他在戰爭中以及之後解救的夥伴的力量,依舊想要以一己之力完成拯救國家、拯救江華夫人、拯救自己的老師這些幾乎不可能同時完成的任務。
這些同伴是我之後自作主張聯絡的,在得知江成桑想要做什麽之後,大家以死相逼才讓江成桑同意進入了天道眾協助,為了這些目的一起努力,但是……
在這最後的最後,我們還是被他趕回來了。”
……
在這之後,在三郎、紫雀以及紗紀三人的解釋以及補充下,眾人才終於將江成一直在做的事情以及想要做的事情搞清楚。
也終於得以完全看清楚“江成”這個人的所有,將那一直在迷霧之中的人波瀾壯闊的一生給整理清楚。
沉默了許久之後,握著拳頭的銀時才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現在在哪裏?”
“大概…已經…”
三郎沒有接著往下說。
這時,佐佐木張開兩隻手,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開始細數:
“拔除了這個宇宙所有的天道眾。
摧毀了這個宇宙中所有的協會分會。
以一己之力背負了虛所挑起的全宇宙的戰爭,罪孽以及仇恨。
順帶還讓地球免於戰爭。
甚至還得抽空下來地麵親手教育你們這些什麽也看不見的武士。
以便將這個天空被打掃幹淨的國家的未來托付給你們。
給這個國家的未來留下了鑰匙(茂茂)。
拯救了想要拯救之人。
最後則是以最後的天道眾之名,帶著所有的罪孽與仇恨湮滅與宇宙之中麽?
阿拉阿拉,江成桑,看來我也小看你了呢。
一個人做這麽多事情,你是……神嗎?
我就隻想要做一件,沒有你的話還差點兒都做不成,真是佩服呢。
我果然沒看錯,江成閣下也是精英中的精英呢。
我也果然沒有選錯路,精英的道路沒有錯。”
看著幾乎同時轉身的銀時、桂以及阪本,坐在一旁屋簷下低著頭的星海坊主開口:“停下吧,已經結束了,你們趕過去除了廢墟什麽也找不到。”
……
包括吉原的遊女在內,所有人站於街道的兩側,為背著江成緩步而來的鬆陽讓出了一條道路。
高杉、朧以及剛剛與高杉匯合的又子等人靜靜地跟在兩人的身後,同路兩側的人一樣,全員一言不發。
銀時、桂,本該是激動之人,卻也沒有任何表情表露,
一步步走到江華與星海坊主麵前的鬆陽,停下腳步,麵帶柔和並開口:“我的弟子曾經說過,有一天,想要站在你們麵前,把自己因為你們而獲得的新的人生,自滿地訴說與你們。可以的話,就由我這個被弟子超越了的老師來代替他訴說吧。他有多出色,我這個做老師的最清楚不過了。”
“已經不用了,”江華搖了搖頭,柔和的視線始終定在江成那帶著一抹淡淡笑意與輕鬆的臉上,“我也知道的,這個孩子確實成長的非常出色。”
銀時擋在了高杉的麵前,緊握著拳頭,表情被陰影覆蓋。
“高杉,他…他最後說了什麽…”
“他說……累了。”
聞聲,銀時張了張嘴,而後死死地咬住了牙,肩膀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