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如何能認不出?
方才楚鳳辭耳語,正是告訴黑龍,“我佯裝有事匯報,闖入楚凝的屋子。到時候,我堵在外頭,那黑衣人無路可去,必定破窗而逃。
而你,就守在窗外,用這銀絲刀布下陷阱,瞧那黑衣人有什麽能證明身份的物什,便給我取下來。”
黑龍懵懂,當時便問:“什麽物什可證明身份?”
楚鳳辭有些無奈,隻得細說,“腰牌一類的東西最好。”
後來發生的一切,果然都是按她所說。
黑衣人破窗而逃,黑龍看準時機,便用銀絲刀割斷他懸掛腰牌的絲繩。他急忙中並未察覺,腰牌落地,被黑龍順利帶了回來。
此刻,楚鳳辭將小小的腰牌送到眼前,隻見金色牌麵上一個凸起的麒麟圖案。那麒麟形狀猙獰可怖,卻是她不認識的圖騰。
“你可認得這腰牌麽?”
黑龍久居鬼夜門,江湖上一些奇奇怪怪的門派,他倒是知道不少。
可這麒麟,他卻是從未見過,隻好搖搖頭。
楚鳳辭歎息一聲,不久後,溫瑜帶著雪月與無垢回來。
楚鳳辭便將腰牌交給他,低聲道:“你拿去給阿淵,叫他辨認一下。這腰牌所屬的門派,大抵就是背後要對付他的人。”
提及帝塵淵,她口氣凝重。
溫瑜將腰牌在手上顛弄兩下,忽而扯著嘴角一笑,“七小姐這麽關心阿淵,何不親自給他送去,再與他好好商討呢?”
“我……”
她當然是想。
可眼下,她住在楚凝這裏,倘若隨意出門被楚凝察覺,派人跟蹤,一徑尋到帝塵淵那裏,不是反而害了他麽?
一眼看破她心中所想,溫瑜笑道:“我既能假扮你一回,便能再假扮第二回。我留在你房內便好,你隻管去吧。”
“那就隻好麻煩溫神醫了。”
楚鳳辭本想拒絕,可手捏著那腰牌,實在想見帝塵淵,便沉聲答應下來。
為了演戲演的逼真些,雪月和無垢都被留了下來。
楚鳳辭扮作小廝模樣,悄悄出了院子。
她走後不久,楚凝果然上門來。
身後盈雪端著一碗安神湯做幌子,她不過是來查看楚鳳辭到底在不在。
溫瑜對她敷衍兩句,待她放心離去後,便一歪身子坐在椅子上,不甚正經地道:“應付這樣一個毒婦,當真是難為你家小姐了。”
雪月也附和,“可不是麽?小姐在楚家,本就如履薄冰,現下住到楚凝的眼皮底下,更是日日不得安穩。”
說完,她又將眉一揚,煞有介事道,“這可全都是為了國師大人,溫神醫在他麵前,可要多多說起我家小姐的好處!”
溫瑜笑著搖搖頭,隻道:“人家兩人如今心意相通,哪裏需要我這個外人去多嘴多舌。”
兩人都是話密的性子,正說著,無垢突然打起手勢,隻說累了,想要回房。
雪月馬上點頭叫她去休息,自己則陪同溫瑜一起,等楚鳳辭回來。
無垢回到房內後,等四下裏安靜下來,便悄聲離開院子。
她一個下人,自然不似楚鳳辭惹眼,並沒被人盤問。
來到無人處,她取出一枚骨哨輕吹一聲,音色如同夜鳥,並不惹人注意。
但是聲音響起後,一道黑影馬上飄然落下,正是紅煞門內的紅羅。
“找我何事?”紅羅一邊問,一邊觀察著四周,十分警惕。
無垢也左右瞧著,打手勢詢問:“用短箭射殺溫姨娘的可是你麽?”
紅羅點頭。
無垢心道,果然。
那支短箭被楚鳳辭捏在手裏時,她就已經瞧出來,是來自紅煞門的。故而馬上轉移了話題,不叫楚鳳辭繼續想下去。
可她知道楚鳳辭心思縝密,當下思緒被打斷,待無事之後,一定會繼續研究那短箭。
於是,她便叫來紅羅,將來龍去脈都告知她,而後才打手勢道:“你叫門主想個法子,讓她誤以為這短箭來自別處。”
紅羅聞言點點頭,不再多說,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國師府內。
楚鳳辭趁著夜色,很快來到國師府門前。
她原本十分急切,正要撕下人品麵具直接進門,可想到溫瑜一開始戲弄自己與雪月無垢的事,玩心大起,隻對門口把手的護院道:“我是楚家七小姐派來的,勞煩你們向國師通融一聲。”
不過片刻後,護院便親自將她帶進府內,來到帝塵淵的書房。
帝塵淵靜坐於書案之後,從她的角度,隻能瞧見他漆黑的發頂,以及高挺鼻梁的一道暗影。
他麵孔在跳躍的燈火下,時明時暗,顯出幾分神秘與深沉。
護院對他十分敬畏,將楚鳳辭帶入門後,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很快便小心翼翼退了出去,關門時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楚鳳辭難得這樣用陌生人的眼色去瞧帝塵淵,隻覺他不怒自威,氣度華貴,心中對他的愛意更深幾分。
“她派你來找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帝塵淵頭也不抬,音色冷漠而極具威嚴。
倘若不是已經與他兩情相悅,楚鳳辭隻怕也要被這冷玉一般的音色震懾,不由自主臣服於他了。
悄悄清了清嗓子,楚鳳辭改變音調,單膝跪地說道:“我們小姐得了這枚腰牌,想叫國師大人幫忙辨認這腰牌的——啊!”
她話未說完,忽而一股力道扯住她手腕,輕而易舉便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帝塵淵一雙黑眸灼灼盯向她的臉,片刻,眸間寒冰融化,露出一抹溫暖到極致的笑容。
“越來越淘氣了,還想騙我,嗯?”
他伸手端起她下巴,注視著這張麵目全非的小臉,另一手便直接將人皮麵具撕了下來。
“你怎麽知道是我?”
楚鳳辭微抿著唇,有些不甘心。
明明自己被溫瑜騙了那樣久,怎麽帝塵淵一眼就認出了她?
“你的聲音,我還能聽不出?”
帝塵淵好氣又好笑,與方才漠然冷淡的國師大人完全判若兩人。
他半摟楚鳳辭的纖腰,讓她與他一同坐下,而後才在她耳邊道:“不管你變成何等模樣,我總是認得你的。”
上一世,掙紮多年苦求不得。
這女人早已紮根在他心上,如何能認不出呢?
楚鳳辭臉上一熱,忽而想到此行的目的,忙將他一推,抓緊時間將腰牌取出,伸手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