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惡名多了不壓身
林素茵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冷傲的神情：“既然如此，那便請周嬤嬤給你驗身好了，若你清白無瑕，謠言定然不攻自破，也無需再費力證明什麽了。”
眾人將這話嚼了兩下便立即明白過來林素茵說的時什麽意思，紛紛點頭覺得可行。
林墨染的眉眼漸漸冷下來，她睨著林素茵，淡淡道：“驗、身？”
“對啊，大姐不會不敢吧。”
林墨染垂下眸子，思索片刻，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清晰地自胸腔裏發出一聲：“嗬。”
她抬眼看向二夫人：“二夫人也是這般覺得？”
二夫人幾乎是在林素茵說出那句話的同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動聲色地給周嬤嬤遞了個眼神，冷著臉道：“茵姐兒說的有理，你到底是否貞潔，你說了不算，我們說了也不算。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我老婆子汙蔑你，那你便自證清白吧！”
“自證清白。”
林墨染將這幾個字緩緩念了一遍，旋即便笑了。
一個出嫁過了女子，竟然要被家裏懷疑清白，要求驗身，這多麽滑稽。若是傳出去，她林墨染這輩子也別想在人前抬起頭，亦別想再找到好夫家。
還有什麽比這更壞的結果嗎？沒有了。所以不管接下來怎麽做，都不會比這個選項差，反正林墨染也根本沒想在這個男女極不平等的古代找到什麽真愛和婚姻。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還要委屈自己？
她繼續問二夫人道：“若我不呢？”
“那從今往後你就不要再進我這南山堂一步，我見不得你這般不知廉恥的不肖子孫。”
哦。
未等二夫人叫起，林墨染便提了衣裙站起身來，而後還一邊笑一邊搖頭一邊拍了拍袖口的灰塵：“如此正合我意，多謝二夫人成全。”
林雪薇震驚道：“你放肆！祖母還未叫起，你怎敢擅自起來，你這是對祖母不敬！”
二夫人的臉色也比剛才更沉了些，她握著的拐杖又是往地上狠狠一敲：“你要反天嗎？”
林墨染理好衣裳故作驚訝道：“難道不是二夫人你讓我以後不要來南山堂的嗎？我這是謹遵你的話呢，怎麽是反天？這般大的罪名，我可承受不起。”
“你……你！”二夫人拿起拐杖，用尖頭指向林墨染：“寧肯背上不孝罵名，也不願驗身，可見真相如何！罷了，罷了！是我林家餘下三個姑娘命數不好，遇上這樣的長姐，活該在婚嫁時被夫家挑剔。”
林墨染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不，是她們命苦遇到了你這樣的祖母，若不是你今日糾纏，放任林素茵刁難我不管，此事怎麽會發展到現在這般境地？明明外麵都在責怪晉王，憐惜於我，是你們看不得我好，非要將罪名全部都加諸於我身上，還要以孝道的名義逼著我認，最後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說我連累姊妹……”
“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一家人，不想著互幫互助，還恨不得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所謂丞相府，我也是開眼了呢。”說罷就要抬腳離開。
林雪薇才不管這麽多，一聽會影響她婚嫁，忙繞開桌案跑出去拉林墨染的袖子：“不行，你必須去給我驗身！你自己是死是活我不管，你休想拉著我們一起丟名聲！”
林墨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把將她甩開：“昨日摔得不夠疼是嗎？今日還想再試試？”
被她一嚇，林雪薇慌張一瞬，拉住二夫人的衣袖指著林墨染道：“祖母您聽到她說什麽了嗎？她昨天打了我，今天還當著您的麵對我動手！您必須教訓她，不然她就要騎到您脖子上去了！”
二夫人冷哼一聲：“她已經騎到我脖子上了！”
“林墨染，我現在給你兩條路，要麽去給我驗身，還你餘下三個姊妹的清白。要麽……”她頓了頓，繼續道：“滾回你的院子，此生都不要妄想能再從林府嫁出去！”
一生都嫁不出去啊……這對古代女子來說幾乎是最大的不幸了。
林墨染想都沒想就選了後一條路：“實不相瞞，我真的一點都不想來你這裏。希望二夫人記得自己說的話，我回我的院子，你住你的南山堂，我不出現在你眼前，你也別來管我，皆大歡喜。”
“至於婚嫁，我連晉王都舍得休，你覺得我會怕你的威脅嗎？不嫁就不嫁，這一點也煩請你記好了。”
“混賬！”
林墨染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朝二夫人福了個禮，笑眯眯道：“說來還要感謝二夫人成全，今兒早上來這麽一遭，不請安和不再婚嫁的願望全都達成，我感覺今晚的覺都要因此睡得舒坦些。還望在座各位皆做個見證啊，日後再有不長眼的要給我說親或邀我入南山堂，一律按不尊二夫人處置。”
說完後不等她回答，林墨染便轉身往堂外走，走出老遠還能聽到二夫人將手杖打得震天響。
嘖嘖，何必呢，生氣傷肝啊。
惡名多了不壓身，她仰麵朝上，頂著春陽，隻覺得渾身神清氣爽。
在這一片暖洋洋的空氣裏，她忽然想起上一世。
那天也是這樣的好天氣，她剛執行完一個任務回到國總部。老大說請她吃午餐，順便去射擊場裏練練手。
他看著她穩準狠地打出十個十環後，欣賞地拍著手走到她身邊。
她以為他會像以往一樣誇獎她幾句，然後遞過來一個新文件，上前寫滿了下一個目標的資料。但他沒有，他目光輕忽地看了她一眼，用隨意地口吻問：“接手我的位置，或者去l國。”
接手，意味著她要放棄一切個人自由，將今後半生都奉獻給這個龐大的組織。她將擁有無上的地位，無度的財富，和無限的禁錮。
去l國，意味著放棄一切已得的成就，換上一個新的身份，過一種平凡而無趣的生活。沒有可觀的收入，沒有美酒華服，沒有榮耀與權力……甚至會隨時因為仇家的報複而離奇死亡，因為脫離了組織的保護，殺手的個人力量將大大削弱。
她被選中為下一任領袖的候選人，如果她不接受，為了降低對組織和新任領袖的影響，她將會被送往l國，終身受到監視，且不得離開該國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