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心頭一軟,低聲道:「曜曜,你是為了我不挨打才讓我做媳婦兒?」
「當然不是。」軒轅曜否認,「我是武將,你是文臣,怎麼看都是我強你弱,所以你理該是媳婦兒。」
謝錦面色一整:「曜曜這是歧視文臣?」
「別給我亂扣帽子。」軒轅曜抬手敲他腦袋,「滾回去睡覺,明天還要辦正事,別跟著娘們似的扭扭捏捏。」
謝錦嘆氣。
曜曜哪哪都可愛,他真是越看越歡喜。
「還有一點。」軒轅曜剛想起來似的,「你必須聽我話,否則我隨時都會後悔。」
謝錦表情一頓,抬起頭,委委屈屈地看著他:「曜曜對我不公平。」
軒轅曜冷漠臉。
謝錦眼底劃過一絲笑意,伸手勾住他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親了他一口,然後溫柔道:「時辰不早了,曜曜早點睡,安。」
話落,終於轉身離開。
腳步都帶著幾分輕快……哦不,是逃命似的飛快。
軒轅曜瞪著他迅速離開的背影,直到謝錦完全消失在視線里,才緩緩抬手撫上自己的唇瓣,耳根悄悄泛起一抹紅暈。
死狐狸,給我等著。
被謝狐狸這麼一打擾,兵書是看不下去了,軒轅曜把書合起來放在案上,起身去關了門窗,轉頭走到內室,徐徐在床上躺了下來。
眼下已是夜深人靜,他卻絲毫困意都沒有。
耳畔回蕩著那一句句真情流露的言語,想著那狐狸俊秀眉眼間蘊藏的溫柔與不經意浮現的惶然不安,到底是……無力招架,就此沉淪。
這一夜軒轅曜又失眠了。
……
夜一點點深沉,上寧城內一座尋常不大的宅子里,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藥味。
「有點疼,請公子稍微忍忍。」容色秀麗的女子蹲跪在榻前,手裡攥著銀針,一點點刺進男子的膝蓋,「銀針上裹著葯,這藥性有些烈,不能用得太猛,否則怕公子受不住。」
年約二十三四歲的男子坐在榻上,手裡拿著一卷書冊,眉目斯文俊逸,聲音亦是溫和:「無妨,姑娘儘管按著你自己的方法治,能治好,在下心存感激,就算治不好,我也可以坦然接受,不怪你。」
女子看起來十七八歲,身上帶著學醫之人常有的葯香氣息,也許是醫者見慣了生老病死,所以看起來比一般女子更多了幾分平和從容和榮辱不驚。
聽到男子這句話,她淡淡一笑:「我說能給公子治好,就一定不會讓公子失望,只是需要時間長一些而已。」
男子靜默一陣,想著可能是自己的話讓姑娘誤會了,歉然道:「在下不是不信任姑娘的醫術。」
「我知道。」姑娘從容一笑,「公子是不想給我太大壓力。」
男子深深看她一眼:「姑娘是個善良之人。」
「公子也是。」姑娘抬眸,唇角噙著笑意,「善良的人都會有好報的。」
男子緩緩點頭,跟著一笑。
善良的人都會有好報。
理該如此。
……
上寧雲家府邸里,同樣有人深夜未眠。
書房裡傳出陰沉的聲音:「有女子去給他治腿疾?」
「是,老爺。」
「那女子是什麼人?」
「暫時尚未查出身份。」屬下恭敬稟報,「但深更半夜,葉昀跟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算是為了治腿,也著實不合規矩,屬下覺得這個女子身份應該不同尋常。」
「去查!立刻查清她的身份,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在上寧的地盤上跟雲家作對。」
「是。」
「還有,這件事先不要讓小姐知道。」
「……」
「怎麼了?」
「小姐已經知道了。」屬下語氣遲疑,「葉昀的宅子周圍有小姐派去的人盯著,葉昀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稟報給小姐知道。」
書房裡好一陣沉寂,氣氛壓抑得讓人不安。
主人再開口時,聲音明顯冷了三分,並且格外強硬:「派人看著小姐,不許她去見葉昀。」
「是。」
屬下領命而去。
書房裡的男人安靜坐在椅子里,良久沒再動作,表情深沉難測,像是已經陷入了沉思。
這一夜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意味著不同尋常。
然而縱使夜有多漫長,也會悄然過去。
武將習慣早起,文臣也是。
軒轅曜一夜沒怎麼睡,也並不影響他的精神狀態,早起穿衣之後,用冷水洗了臉,簡單打理好自己儀容儀錶,依然是一襲尋常公子哥的打扮。
拉開房門走出去,抬頭就迎上了謝錦那張俊美得人神共憤的臉,軒轅曜晃了一下神,隨即聽到謝錦邀功似的開口:「魚餌已經丟了下去,就待魚兒上鉤了。」
軒轅曜瞬間回神:「我們需要做什麼?」
「什麼也不用做。」謝錦語氣悠然,又是往日運籌帷幄驕傲奪目的謝家九爺,「主上嚴令禁止我們以身涉險,所以你跟我待在這裡安心看戲就成,等時機成熟了,我們再去加一把火。」
軒轅曜嘴角一抽:「主上讓你來查案子的,不是來看戲的。」
以「不許涉險」為由,盡情地偷懶?
最近這狐狸皮又癢了吧。
「曜曜怎麼這麼說呢?」謝錦走過去,哥倆好似的攬著他的肩,「只要爺能查清雲家暗地裡都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並且收集到足夠多的罪證帶回帝都去,就代表著順利完成了此樁任務,甭管我用什麼方法,管用就成。」
把事情都交給合適的能人去做,他省下時間來跟曜曜培養感情多好?
軒轅曜抬頭看著早晨乾淨的天空,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極力忽略掉那隻總是不太規矩的手:「希望你一直能保持這般從容有把握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