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進宮時,他以為只是玉璽丟了,當務之急是把玉璽找回來就行,沒料到還有禁衛被殺身亡。
眼下最緊要的還是找回玉璽,然而就算及時補過,把玉璽順利找回來,可死了的人怎麼辦?
幾條人命就這麼沒了,不是鬧著玩的。
軒轅曜極為了解容毓的性情,所以即便他嘴上寬慰謝錦,心頭卻清楚這件事根本沒那麼容易應付過去。
這般想著,軒轅曜就忍不住發了狠。
等查出兇手,定要把他碎屍萬段才行,否則對不起這幾個丟了性命的禁衛。
「要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就好了。」軒轅曜垂眸,安靜地看著楚南衣給軒轅塵和掌印太監施針,這人針法極好,似乎沒什麼癥狀是幾根銀針解決不了的。
看著看著,他忍不住就開了口:「這銀針是萬能的嗎?怎麼這麼厲害?」
此言一出,謝錦噗嗤就笑出了聲:「曜曜真可愛。」
軒轅曜抬頭,不悅地瞪著他。
「銀針上被塗了解藥。」謝錦唇角翹起,難得此時他還能笑得開懷,「不過南衣針法的確是好,一盒銀針走遍天下,讓很多醫者望塵莫及。」
軒轅曜沒再說話,他琢磨著謝錦此時身體狀況好像還不錯,而且還笑得出來,說明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刺客的身份和玉璽的下落應該很快就可以查出來。
「當然,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了。」謝錦勾唇淺笑,「曜曜是不是擔心我?」
軒轅曜心尖一跳,下意識地反駁:「我是擔心我自己。」
謝錦表情一頓,眉心忍不住就攏了起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輕嘆一口氣:「橫豎我現在身體已有所好轉,曜曜早些回去軍營吧,這裡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他知軒轅曜口是心非,但這句話卻提醒了他,若繼續留軒轅曜在身邊,容毓回來之後這些事情更沒辦法解釋,罪加一等都是輕的,他不願軒轅曜跟著受牽連。
這幾天耽誤了練兵計劃還不算太嚴重,只要軒轅曜重回軍營,跟宮裡的事情完全脫離,應該不至於被問責。
軒轅曜聽了這話,卻是眉頭一皺:「等案子查清楚了我自然會回去,到時候你想攔都攔不住。」
「曜世子。」楚南衣平靜地開口,「你還是聽九爺的話,早些回去軍營為上,宮裡出了紕漏是失職,但性質上還不太嚴重,而且謝錦只是個五品官,到時候攝政王要發落,楊統領才是首當其衝。」
說著,楚南衣抬眸看他一眼:「你這個將軍瀆職的話,可沒人能替你承擔。」
軒轅曜沉默不語。
謝錦的確是五品官,可他這個五品官跟別的五品官不一樣,軒轅曜太清楚容毓對待「自己人」的嚴苛與狠厲,哪怕有楊統領承擔大半責任——作為禁軍統領,防護不力,的確要承擔大半責任。
可楊統領充其量也就是失職,降職也好,罰俸也好,甚至是被打一頓板子,也就是處置完就了事,攝政王絕不會再在他身上多費任何心思。
可謝錦卻不一樣。
軒轅曜都能想象得到,謝錦悠閑舒適的日子只怕要徹底告一段落了。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太上皇聽聞御書房出事的消息,傳謝錦去問話。」
軒轅曜回神,轉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
「謝公子正在救治塵公子和掌印公公,暫時走不開。」守在外面的黑衣男子聲音平靜沒有起伏,聽著完全沒有一點恭敬的意思。
傳話之人神色不虞:「你是誰的手下?太上皇的命令也敢違抗?」
謝錦懶洋洋地托著下巴,並不理會外面的吵鬧,淡道:「他們什麼時候能醒?」
「還需兩個時辰。」楚南衣低著頭做事,「這個時候你可千萬不能離開,萬一再來個趁虛而入的刺客,我分身乏術,可沒辦法同時做到自保兼保護這兩人。」
謝錦嗤笑,神態從容地坐在椅子上,跟待在自己家裡一樣怡然自得。
軒轅曜環顧著這御書房,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謝錦:「阿錦,你有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曜曜可有什麼發現?」謝錦挑眉看他,「說說看。」
軒轅曜道:「主上在大正宮布置了重兵,御書房和前朝重地的防守也並不散漫,比主上在宮裡時更嚴謹,這個刺客不管用了什麼方法順利潛入了御書房,但他刺傷掌印太監和軒轅塵時,他們二人就沒發出一點聲音?當時外面的禁衛都在幹什麼?」
謝錦唇角染了幾分笑意:「繼續。」
「刺客看起來是想滅口的,但最終軒轅塵和掌印太監並沒有死,這證明他是匆匆離開的,既然走得這麼匆忙,那一定是外面有人發現了御書房裡的異常,刺客不得不早些遁逃。」軒轅曜想了想,「可如果他就這麼逃出去,禁衛難道發現不了他?又怎麼可能由著他逃脫?」
謝錦緩緩點頭:「說的不錯。」
「還有外面那幾個禁衛,他們是怎麼死的?」軒轅曜皺眉,「是他們先死,刺客才進來行刺軒轅塵,偷竊玉璽,還是先偷了玉璽,於匆匆離開之際殺了那幾人?如果是後者,就更奇怪了,刺客連軒轅塵都沒能殺死,又怎麼可能那麼乾脆利落地殺了那幾個禁衛?」
謝錦唇角勾起,一雙丹鳳眼裡全是笑意:「曜曜真聰明,還有其他的嗎?」
軒轅曜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跟他說正經的,能不能有一點嚴肅的樣子?
「還有一點,就算是調虎離山,也只能調走御書房這邊的禁衛,然而刺客不管從何處來,皇宮這麼大,一路抵達御書房的路上都不可能毫無障礙,或者說,不可能沒人看見刺客的模樣。」楚南衣不疾不徐地開口,「總之這件事可疑的地方太多,查起來很容易,根本就沒什麼挑戰性。」
所以謝錦這會兒才能坐在這裡,優哉游哉地看他行針治人,而不是急急忙忙去找線索。
軒轅曜想到的疑點,謝狐狸早在進入御書房時就瞭然於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