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行
尚算平整的官道上，一個小型的馬隊緩緩而行，侍衛副長卡西吊兒郎當的趕著馬車，周邊護衛著10名騎兵，皆是一人雙騎，按照他的說法，50年士兵生涯，他從來是個步兵，所以，馬隊中最好的六匹馬，兩匹當馱馬，四匹備用…
“少爺，您這在外麵我不好保護啊！”卡西斜倚著車框，叼著根不知哪來的野草，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抱怨道。
“我叫你少爺，你給我進去一次看看”勞恩有氣無力的再次回應著，看著馬車裏大大小小的一堆箱子，真的隻給自己留下剛好坐下的位置，再次無奈了…
顯然，他忽略了王國侍衛的民主程度，作為擔了肥差的卡西，顯然又自己收購了一批魔獸材料，準備送去目的地，再發一筆…
“嘿嘿，少爺，我都說了，這可是軍團長吩咐的，您現在沒有實力自保，這些箱子怎麽也能擋一擋，箱子裏麵的東西嘛…”卡西眼珠子轉了轉“咱這可是去法師王國，這東西運到那肯定值錢，兄弟們雖說是當了肥差，可也得弄點零花錢不是。”
勞恩也不在意這些，隻是想在外麵透氣而已，隻是眼神不自然的瞟過卡西手指上的骨質戒指，卡西似乎略有所感，伸手很是顯擺的炫耀了下。
“羨慕不，這趟差事就這個最賺，這可是咱6級戰士的專屬啊，說著還隨手劃了下手指，掃過周圍的十名精英衛兵，他們些4-5階的可用不了。”
勞恩自然不想聽這老兵油子的炫耀自己高階戰士的實力，幽幽的問了句：“這東西怎麽來的，你知道嗎？”
少爺主動問起，顯然讓喜歡炫耀的卡西來了勁頭“王國北邊戰場，我們和那些骷髏架子打的很是熱鬧，那些什麽信奉今生受苦來世享福的侍僧，還什麽慈悲為懷，殺起人來可沒見著慈悲，從來不殺人，把人打個半死，在戰場上那不還是死嘛！就他們，殺了之後身上往往就有這東西，而且啊，這東西到6階就不用滴血融合了。主要啊，帶著這個，人家知道是高階戰士，很多小偷小摸的不敢惹，可是能省不少事。”說完很是猥瑣的小聲在勞恩耳邊嘀咕：“我準備留給我兒子，他在魔獸森林防線那說不定能經常截點好東西，有這個方便藏，我這上年紀了，就當當護衛，沒啥外快，融合了也浪費！”
忽略了卡西的小算盤，勞恩對shan良的死亡還是難以理解，玩弄屍體的亡靈魔法師是死亡之惡，同樣依賴信仰的死亡侍僧又憑什麽成了死亡之shan。想來傳說中信仰光明神的教宗裁判所，那裏的神法師就叫神聖之惡？或許對於14歲的勞恩而言，這些判斷，還是早了些…
還不待勞恩再想許多，在他若有若無的認知中，從官道右旁的樹林裏，似乎總有一種尖刺的東西劃過自己皮膚，不知所以的勞恩轉頭看向身右的卡西，麵色不變的卡西卻一邊和同僚吹著牛，一邊不著痕跡的用手把勞恩往自己健壯的身子後麵撥了撥，盡管以勞恩的肥碩身材擋不完全，想來要害是擋到了，而健馬上的侍衛，也似沒事人一般，不緊不慢的總是隨著馬匹搖晃著身體，有說有笑…
咻！數隻利箭射向馱馬，卻被侍衛一提馬速，拔劍輕鬆擋下，空位的卡西卻受到又一波利箭的侵襲，被身後的騎兵又一次擋下，卡西卻接著這暫時的空擋，一把將勞恩推入馬車，長喝一聲：“護馬護車！”而其自己卻無視弓箭，翻過車頂，一下落在車後的備用馬匹上，一把扯過韁繩“其餘六個，隨我衝！”隨後撥馬衝進樹林。呆在車上的勞恩，驚魂未定，想來還未修煉的他，暫時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回到了馬車裏，卻也聽得樹林裏傳來的呼喝聲和鐵器斷裂的聲音，而後，又是一種極度銳利的感官，劃過自己的眉心，沒等勞恩有所反應，又一聲破空而來，車前的幕布皮革猛然迎麵而來，卻沒有刺破幕布，當啷一聲斜掉在勞恩腳邊。顯然，這塊不知道什麽魔獸的高級皮革救了自己一命…破空聲慘叫聲一下下衝擊著勞恩的神經，似乎每一秒的跳動，每一下的呼吸，對勞恩而言都變得漫長無比，強裝鎮定安坐著的勞恩，手腳停不下的哆嗦…想來是冷了…
樹林裏傳來卡西冷酷的聲響“我這解決了，有死的沒有？”而後不久，相繼傳來六聲回應，精銳侍衛安然無恙。一聲聲回應似乎也給了勞恩一點勇氣，哆哆嗦嗦的掀開幕簾，探出頭，首先印入眼中的是樹林邊扇形分布的馬匹，悠閑地啃著野草，顯然，身為戰馬，對人類的打鬥習以為常…靠！勞恩罵咧咧的不知嘀咕了句什麽，大著膽子鑽出馬車，卻見著卡西鑽出樹林，一手背著，不知拖著什麽，一邊吩咐收拾戰利品，一邊帶著勝利的微笑走向勞恩。
“少爺別怕，幾個貴族的狩獵小隊，估計看著咱馬車很重，以為肥羊，臨時起意才動的手”說著，還把身後的物件仍在身前，“實力最高的兩個都沒到4階，也就是平常樹林裏欺負欺負那些最低級的食草魔獸…”
勞恩看到了什麽？隻帶著一隻手臂的上半身，還有另一個半截上身拖拉著一大截腸子被拉扯的很遠很遠…很遠很遠…勞恩光榮的兩眼一翻，栽下馬車…
噗……一陣冰涼的寒意鋪在臉上，勞恩清醒了些，睜開眼，沒在意頭上的疼痛，先看到卡西激動的臉“醒了醒了，沒事了，戰士之國的男人，這點小事很快就好了！”似乎聽到了卡西話中的關鍵詞，勞恩眼神一歪，看到了不遠處兩雙驚恐的死魚眼看向自己，帶著恐懼帶著難以置信…而後，似乎回憶了不該回憶的，兩眼一翻，勞恩再一次昏死過去…
噗……鍥而不舍的寒意又一次襲來…有點準備的勞恩，在這一刻終於明白卡西為什麽是侍衛副長了，他覺得夥夫長更適合卡西…“夥夫”兩個字似乎有什麽不好的回憶…
嘔…卡西一邊自認為很輕柔的拍著勞恩的背，無視勞恩不斷下沉的身子，一邊安慰道：“少爺沒事，第一次都這樣，我第一次被嚇得手哆嗦了十多天不敢拿武器，你看幾十年過去了，現在，要是打著打著餓了，我上去啃兩口都稀鬆平常”嘔…不知是回應卡西還是其他意圖的表達，勞恩吐得更嚴重了…
一小時後，侍衛們似乎很是理解的等待勞恩稍微適應了下，將戰利品亂七八糟的收拾在了另一輛平板車，想來平板車也是戰利品之一，整個騎隊，又搖搖晃晃的上路了。出於謹慎，卡西吩咐了兩人做探騎，輪流的探著路情，便沒在抱怨勞恩不進車廂。隻是似乎處於心虛，解釋了為什麽沒護在馬車旁，用作車前的幕布皮革是非常高級的魔獸皮，似乎以卡西的實力都沒有能力劃破，若是真被敵人劃破了，這樣的敵人，卡西在不在車前，也沒有區別。
當然，勞恩似乎被卡西的解釋挑起了話頭，或者是想說點什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略帶蒼白的臉色雖未褪去，卻也帶著好奇的問道：“你當時怎麽確定是貴族的狩獵隊？”
見少爺沒有怪罪而且有意將事情揭過，卡西略帶興奮的解釋“那些人兵器什麽的雖然算不上精良，可也比山野那些流民土匪強不少，戰術素質也還看得過眼，肯定是私兵。少爺可能不太在意，我們南林行省，就森林多，算是魔獸森林的最外圍，這裏雖然基本沒有魔獸了，但偶爾也會見到1-3階的低級食草魔獸和許多大型的野獸，那些沒什麽實力的小貴族，一般都會養一些私兵狩獵隊給自己獵殺肉食。就像北邊的艾德行省，世襲貴族非常多，這樣的狩獵隊必然少不了。偶爾幹些打家劫舍的勾當其實也很平常，不過少爺放心，打了這一波，後麵的知道我們不好惹，不會再自找麻煩的。”說到世襲貴族，卡西似乎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艾爾薩林王國，實際上從屬於南部商業聯盟，在這個星球上最大一塊陸地：萬靈大陸上，南方有一塊巨大半島，麵積與整個混亂大陸仿佛，南部聯盟的大多數國家都位於此處。雖然戰士王國艾爾薩林的強大戰力，在聯盟中首屈一指，但與整體而言卻又完全不能抗衡，因此，雙方就以一種互相妥協的方式，建立了貿易上的往來。艾爾薩林本身沒有世襲的貴族，常年的戰爭鑄就了無數高不可及的戰功數字，所有的官爵都隻能靠自己奮鬥，但卻有例外。漁業行省裏海，第二大糧食行省艾德和礦業行省暮林三個行省之中分布著數不清的被南部聯盟安插的世襲貴族。他們的前身是一些聯盟加盟的小公國，隻不過被強盛的艾爾薩林吞並，也因為如此，惹怒了南部聯盟，以至於艾爾薩林的商業航線被封鎖，而艾爾薩林的巨大利益又不可以拋棄，以維護和平為理由，南部聯盟即同意艾爾薩林擁有最高的管理權，又強行搶奪對這些土地的分封權，將其精華部分以世襲製分封給聯盟內部的數個貴族，以至於這種世襲貴族與寒門功勳官員的矛盾異常激烈，而勞恩的爺爺也以和shan之名樂於見到自己的國民可以製衡世襲貴族。以這種妥協，艾爾薩林可以用自己的特產以及從混亂大陸其他國家換取的特有物資，換取職業者依賴的修煉物資和大量戰爭所需。究其原因，艾爾薩林國雖小，其戰線之長甚至不亞於最強大的流風帝國，以至於國力不足。南部商業聯盟之繁榮，有60歸結於混亂大陸的混戰。
博學的勞恩可以理解卡西的想法，這些東西基本每一個王室成員都必須了解。“卡西，我們此行怎麽安排，陛下回信了嘛？”勞恩似乎對沒收到具體信息就出發突然抱有疑惑。
“管家讓我們到港城等消息，到時候會有飛鷹傳訊我們需要的文書，公子不必擔心。貝拉·瑞恩大人請求，是不會被拒絕的。”卡西不怎麽在意的答道，而且習慣性的叫勞恩的母親為大人，喊勞恩的父親軍團長。
入夜，卡西很是熟練的在臨時的營地遠處撒了些帶有魔獸氣味的粉末，震懾周邊的野獸，升起還算巨大的篝火，製作著各種魔獸肉食。白天的收獲勞恩自然順水推舟的交給戰士們自己處理，自己沒有出力，雖然有身份可以讓自己理所當然的收下這些收獲，但作為小命需要別人保護的勞恩可不想製造些不愉快。這讓卡西可以狠狠的腐-敗一下，嚐試些普通戰士平時難得的魔獸食品，有著新主子的開明贈送，小隊也很是開心的聊著各自的八卦。勞恩第一次嚐試烤著自己的夥食，一邊聽著戰士們聊著似乎在他聽來少兒不宜的話題，第一次感受到他曾經不曾發掘的人生。沒有政治，沒有大義，沒有陰謀，似乎對於他們而言，鄰家寡婦的屁-股比國王的王冠更加重要。帶著無奈與苦笑，似乎插不上什麽話，專心的應對自己的烤肉，倒是此時卡西似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勞恩身旁坐下，輕聲解釋著戰士們各種各樣的名詞。
“糊了！”卡西的聲音傳來，再次堅定了勞恩讓他當夥夫長的決心，很是淡定的用隕鐵匕首刮掉不能直視的部分（作者清晰感知到了隕鐵的哭泣，），繼續自力更生的偉業，而且很是不客氣的搶過卡西給自己的肉撒的調味料狠狠的撒了一把。明亮的篝火與星辰，也不知到底懂不懂14歲少年初次離家的心情。
就在篝火不遠處躺下，靜心閉上眼睛，似乎身邊的篝火與漫天的星辰可以帶給自己異常的安全感，放開自己的心神，讓勞恩有一種無限延申的錯覺，花草蟲林都給勞恩帶來一種如生命般的存在感，很是詫異的勞恩，默默按照王室秘傳的內氣呼吸法貪婪吮吸天地萬靈的氣息，而後生命的氣息似乎在下丹田凝聚，周邊的生命氣息也在緩緩的匯聚，旁邊的卡西回身看了一眼，無奈的小聲嘀咕，仔細分辨似乎是“終於，內力修煉成功入門，踏入1階學徒了嘛！”隻是，在勞恩的感應中，多了別的什麽東西在靠近營地，對於這種認知，勞恩卻不知出處，隻有卡西的聲音清晰傳來
“我去解決這些蒼蠅，你們繼續！”帶著堅定，卡西用出6階戰士應有的速度，轉瞬離開。
不知道為何，勞恩突然討厭被別人保護了。帶著自己14年努力，終於成功突破0階入門學徒的“喜悅”合著依然戰鬥力為零的糾結，五味雜陳…
卡西很快回到隊伍，沒有沾血也沒有戰利品，想來隻是解釋了白天的事件，以一個實權親王的地位，足夠震懾所有的世襲貴族。勞恩自然懶得過問，隻是再次拿出匕首，似乎下了什麽決心一般，看著又在自己身旁坐下的卡西“卡西，你會用匕首嗎，教教我吧！？”
“匕首啊”卡西似乎又來了興致，準備顯擺一番：“武器，就是拳腳的延申，不用想太多，尤其是匕首這種短兵器，正反兩種握法，對延伸幫助都不大，防禦匕首的要點是防止被近身，自然，用匕首的就得想辦法近身，少爺，您是要成為法師吧，被近身會死的，我就近身幹掉好幾個死亡之國的魔法師，可容易…”
“閉嘴，講重點！“勞恩積聚的一點點羞赧瞬間蕩然無存。
“匕首，我自己用不好，但是，認識不少刺殺係的戰士，基本就是靈活，身法不靈活匕首很難有發揮的機會”
勞恩看了看自己肥碩的肚腩，眼神飄忽：“越過身法，你就告訴我怎麽用匕首…”
卡西一副垮掉的表情，斟酌著語句：“手臂伸展，手腕靈活？”卡西已經對自己使用匕首的技能采用了完全否定的態度，似一個好學生般帶著濃濃的不確定，詢問自己的少爺回答的對不對，一副課堂好學生的姿態…
“那怎麽練習？”勞恩似乎肯定了卡西的說法
少爺的肯定給卡西注入了動力，拿起身邊的柴火，雕刻了兩把長約30厘米的匕首，有意無意的比勞恩的隕鐵匕首長了些，顯然有著不好的考量…不一會兒功夫，拿著兩把木製匕首遞給勞恩，很是確定的告訴勞恩練習的手法：“少爺，您初學這個，第一步，正反兩個握法拿著匕首，不停的各種方向活動手腕；第二步，手腕靈活熟悉匕首了就兩個前臂交叉在自己身前翻滾，同時再加上手腕的活動，讓匕首傷不到自己；第三步，您就大開大合的劃劈挑抹撩刺，時間久了等您習慣匕首就是自己身體一部分，那就去實戰一下，就算出師了”說完又想起什麽不知是否該開口“少爺您不會鬥氣，武技都要鬥氣的配合發力，這些就沒法教您了…不用配合鬥氣的話，武器的出手方式就那麽幾種，您自己按著自己最順手的方式就行，要是用武器您自己都覺得別扭，這武器就肯定不適合您！”似乎怕傷到勞恩的自尊心，卡西一邊斟酌一邊想讓少爺覺得匕首別扭，放棄用匕首。這要是對敵用匕首出了事，卡西覺得自己鐵定得去當炮灰…
勞恩卻被卡西打開了思路，不停的比劃著，很是細致盎然。
之後的一個月行程，總是能看到一輛馬車上，胖碩少年手舞足蹈的身影，旁邊的馬夫一臉生無可戀，兩旁的騎士幸災樂禍…
南林行省東北端的唯一淡水湖港—港城，似乎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