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醋王相爭
是防備心太重。
秋辰很小的時候,大概三四歲,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皇宮裏生活,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回一次王府見爹娘。
有一次從皇宮裏回王府,冬天冷,當天還下了冬季裏第一場雪。小孩子回家太興奮,在雪地裏玩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就發起了高燒。
凰羽和他一直守在一旁,很焦急。因為孩子燒的怎麽喊都喊不醒,連藥也喂不進去。
凰羽說藥很苦孩子喝不下去,然後在藥裏放了冰糖,等冰糖融化了在喂給孩子喝,秋辰還是吐出來。
他掰著秋辰的下巴,凰羽用勺子好不容易喂進去幾口,但都被吐出來了。再掰下巴怎麽也掰不開了,用力就要脫臼,凰羽看著不忍心,就不讓喂了,不吃藥,用捂汗的方法退燒。
被子蓋的很厚,秋辰額頭慢慢出了一層薄汗,摸著也不是很熱了。但是秋辰突然抱著肚子在睡夢裏大哭起來,嘴裏喊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要找爹娘我想回家。
這是一個三歲孩子嘴裏說出來的話啊!
在皇宮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他看到這一幕,怎麽可能不知道孩子為什麽不肯吃藥,又為什麽說出這樣的話。
是因為有人曾在他睡覺的時候害過他啊!
冥淇把凰羽緊緊攬在懷裏,疼惜的不行。
她在他之後到底經曆過什麽,才會和秋辰一樣夢裏防備心都這麽重。
凰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鬼胎的地方很明顯不適合神明恢複神力,尤其這裏連神明的力量來源——萬物精華都沒有。
再以這種狀態待下去就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了。
冥淇看著麵前人發紫的唇,抬手把溢出來的露水抹去,打開藥瓶,含了一顆仙丹,捏住她的下巴,低頭。
耳邊突然傳來淩厲的風聲,冥淇一凜,緊緊抱住凰羽往後閃退,沒想到那風聲在身後又出現一道!
“誰!”冥淇往後看,卻看見一片白霧蒙蒙。
迅速的腳步聲出現,一會在後麵,一會在前麵,周圍的白霧越來越濃,根本看不清那人的位置。連黑龍打鬥的聲音似乎都被白霧遮擋住了。
來者很顯然不是善茬。
他懷裏抱著凰羽移動不便,那人就抓住這一弱點,移動速度越來越快,風聲迅速流動,根本分不清是哪裏發出的聲音。
一個白色的身影從白霧裏走出來,冥淇心裏咯噔一下。
霧……白霧……
“唔!”凰羽眉頭皺了一下,發出一聲難受的聲音。
霧聽清楚那是凰羽的聲音,立刻沉不住氣了。
“大膽冥族,敢輕薄神君,你是不想活了!”
霧伸手,拉住凰羽,把她往自己懷裏帶。
冥淇看清那人樣貌的時候愣了一下,玉質清透,一如枝頭霜降,瓊花初開。那人站在那裏,如自畫中走出,滿紙水墨山川的靈秀鍾於一人,匯聚在他身上。
就在他走神的一瞬間,懷裏的人兒半個身子已經被扯過去了。
“凰羽!”他神色倉室,一把拉住凰羽的手臂,他怕傷了凰羽不敢太用力。
“放開她!”
那人似乎很著急,沒有控製力道,拉住凰羽就不放手。一道掌風過去,冥淇怕連帶到凰羽急忙躲開,凰羽就完全落到了那人手中。
冥淇正欲搶,卻被一直雪白色雕刻著繁複花紋的長劍攔住了去路。
“冥族的人?”霧側著頭問他,手中長劍分毫不差的指住冥淇的脖頸,他喝道“站住!再往前走一步,我讓你直接滾回忘川!”
“你是冥族的人?”
冥淇沒回答,霧又問了一遍。
等了一會,遲遲沒有等到回答,霧輕輕皺起眉頭。他隻能微微偏頭側耳聽著周圍的聲息來判斷別人的位置和動作,但是男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冥淇發現了這一點。
麵前的男人可能不是裝的,是眼睛真的看不見。但是憑這一個細節還不能完全說明他真的看不見,他還需要再試探。
“是。”冥淇回答。“你是神族?”
“一個冥族,你還沒資格知道我是誰。”霧著說,嘴角勾起的弧度和冥淇看陌生人時簡直一模一樣。他麵上係著一條白色綢帶蒙住雙眼——眼有舊疾,目不能視,所以他看不見眼前人長什麽樣,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個和他長得如此相像的人。
兩人一黑一白,一邪一正,宛如一對雙生子。
冥淇能看到所有的一切。霧站在他麵前,讓他總有一種恍惚的感覺,就好像自己麵前是一麵鏡子,他說話,鏡子裏的人不說話,這種感覺就很奇怪。
他終於知道凰羽為什麽那麽震驚了。
因為真的完全一樣,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連雙生子都沒有這麽像的。
怎麽會這麽像。
“你……是霧?”冥淇看著他,眉頭緊皺,問他。
霧很不友好的皺眉,他對一個冥族知道自己名字這件事感到很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
“你怎麽知道我是誰?我是誰關你什麽事?”霧非常的生氣,剛想和這個冥族動手,手中的溫度突然把他的注意力喚了回來。
霧驚道“凰羽怎麽冷成這樣,你對凰羽做了什麽!”
他抬手去測凰羽的呼吸,發現呼吸十分微弱,懷裏的人兒臉頰冰冷的像是從冰窖裏走出來的。
霧摸著凰羽的臉頰,嘴唇都有些顫抖。他用手指再去測,手指都有些哆嗦,雪白的皮膚比凰羽還白。
修長好看的手指放在凰羽鼻翼下,細細探著她的呼吸,他甚至顧不上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冥族。
對冥淇來說,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裏,遠比殺上一百人一千人更難。對他來說,抱著凰羽的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世界上最不可以忍受的事!
冥淇也很擔心凰羽,擔心的同時很心煩,皺著眉說“你能不能輕一點,沒看見她的手腕傷成什麽樣了麽?”
霧連頭都沒抬,也沒理他,終於感受到了凰羽微弱的呼吸,他還是不放心,又摸了一下她的脈搏,然後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活著……活著呢……魂魄也都在,太好了。你!你滾開,離她遠一點!”
冥淇呼出一口氣看在凰羽的麵子上,往後退了一步。
他張了張嘴,不耐煩的解釋。
“不是我,是鬼胎。”
他就是不想讓凰羽誤會任何有關他的事,即使是這個讓人討厭的男人都不行!
“我救了凰羽,沒有我,凰羽還被困在鐵鏈上。但你呢?你做了什麽?”冥淇問。“凰羽受苦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霧毫不客氣反問他“你不知道冥氣會讓凰羽更難受嗎?你來的早有什麽用?如果不是你,凰羽也不會這麽難受!”
冥淇對這個男人不分青紅皂白指責別人的做法很生氣。
但是他現在不能靠近凰羽。霧沒來之前,雖然他是冥族,但他身邊是最安全的。現在神界的人來了,不可否認,霧身邊才是最安全的,也是對凰羽來說最舒服的,畢竟冥氣比不過純粹的神力。
“你能不能小心一點,你這樣她呼吸不過來!”冥淇看著男人緊緊抱著凰羽,皺著眉頭說“我給你說了,你小心她的手腕和腳踝,這兩處傷的最深,你小心一點!”
“站住!”霧感受到劍尖被人往後按,嗬斥道。“你再敢往前一步試試!”
冥淇能把霧的話聽進去就不叫冥淇了,他抬手,兩根手指掰開霧的劍,往前走了幾步,想要為凰羽把一把脈。
“滾開!”霧一天之內罵了兩次滾,任誰看到如此好脾氣的霧罵人都會吃驚。
霧毫不留情的將他的手揮開,好看的眉頭一皺,手中的白色銀劍劍影翻飛,一道道雪一般潔白的劍氣四散開來,還沒靠近就能感受到淩厲的風聲劃來!
冥淇側目掃去,完全不把劍氣放在眼裏。他躲閃過去,突然欺身而上,憑著靈活的身形,手臂一揮,幾個閃著寒光的暗器脫手而出,全都奔著霧的弱點——眼睛而去!
霧聽著風聲,用劍挑開幾個暗器,懷抱裏護住凰羽,一個旋身身形迅速變動,剩下的幾個暗器全部紮在他背上。
“唔!”
白衣染血,盛開一朵朵驚豔的紅,看的觸目驚心。
“冥族,就是無恥的東西。”
霧抬手擦掉嘴角的鮮血,低頭看看緊緊護住的凰羽,沒有事情。
“你說誰無恥!”冥淇心裏的火一下子被激起來了,瞬移到霧麵前,扯著他的領子,麵笑心不笑的說,“你算個什麽東西,你哪來的膽子說這句話?!”
霧麵對著冥淇,雖然看不見,但是氣勢還是要有。
“你喜歡凰羽。”
霧掰住他的手,肯定的說。
“對啊,我就是喜歡凰羽,關你什麽事?”冥淇很坦白的承認,挑著眉說。
“你有什麽資格……”
還沒說完,冥淇把話接過來“你連凰羽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你又有什麽資格喜歡凰羽?”
霧冷哼一聲,說“我告訴你是因為什麽。”
“你覺得凰羽就是光明是不是,凰羽是神,泥潭中的人仰望神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你,是肮髒的冥族,連人間一隻螻蟻都不如,自是更加仰望光源。
但是那又有什麽用呢?你想要光源,卻不能靠近光源,你渴望光源,卻又害怕失去光源,因為你知道,你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你肮髒的心隻能藏在泥潭裏,腐爛發臭,因為一旦出現在世人眼中,你所依賴的光源就會立刻消失!你算什麽,你又拿什麽和我比呢?”
“你又算個什麽東西?!敢這樣說的人還沒出生!”冥淇暴怒,一把甩開他,抬手拿出一把黑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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