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鑰匙在哪
冥淇把黑劍插回劍鞘,麵上出現了一條白色綢帶蒙住雙眼,白色綢帶是用特殊的材料製成,可以把冥氣和神力隔絕,防止它們相遇產生火花。
冥淇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黑衣——剛才被紅娘弄髒的外袍早就被他不知道扔到什麽地方,現在身上隻剩下一件黑衣。這個模樣見凰羽,即使是去救凰羽,這樣也有點不太好,所以他把衣服按照綢帶的顏色換了一身。
一襲翩然華麗的白衣軟袍,雪白的衣衫,行走之間寬袍廣袖款擺飄動,刹那間仿若在暗處翻開大片姣白的花瓣。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用同樣雪白的絲帶束起來,高高倌成一個高挑的馬尾,整個人優雅貴氣中帶著利落颯爽,似乎生下來就是為了接受萬眾仰慕的。
再配上白色的綢帶蒙住雙眼,不僅沒有遮住他的容貌,反而為他增添了一抹神秘感,儒雅俊美,峨冠博帶,仿佛看盡曆經人間百色,依舊華妍的一副美人卷,絕難描繪。
他知道,凰羽一直很喜歡他穿白色,她最忘不了的,就是初見他時那片荷塘,那抹荷香。
白衣公子如玉,君子世無雙,但是他早已不是那個會笑的少年。既然心都髒了,再用衣服掩蓋也隻是自欺欺人。
所以很久很久,他都沒有穿過白衣。
小金點趴在冥淇肩膀上抬頭看著變了顏色的人,有一瞬間的愣怔,它似乎想起來什麽,又有些不確定。
“嗡嗡嗡霧(霧霧霧霧)?”
“外麵太危險了,回來吧。”
冥淇側頭看它,抬手讓它跳上來。
小金點閃著碧光又嗡嗡了兩聲,看冥淇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容,它似終於放下心來,一個猛紮飛到冥淇手心,然後從溫熱的手心裏拱啊拱,像找到主人的小狗。
“嗡嗡嗡霧~嗡嗡嗡”
一直都很傲嬌的小東西突然變得粘人,冥淇有些懷疑它是不是在坑了他之後刻意討好。
冥淇小心把小金點收回袖子,剛到袖口,小金點就乖乖的鑽了進去。
小金點和凰羽一樣可愛,冥淇嘴角不自覺上揚。
但是臉轉過去的一瞬間,嘴角就平了下去。像是先麵對女兒喜笑顏開,後麵對兒子氣從心來,冥淇低聲喚了一聲,“黑龍,你也回來吧。”
“呼——”
黑龍被這樣對著習慣了,也沒有什麽不平衡,乖乖的變成一條手腕粗的小龍纏繞到冥淇脖子上,一對小鷹大小的翅膀老老實實蓋子背脊上,腦袋耷拉在小金點剛剛趴著的地方,冷哼哼的吹了幾口氣。
這是我主人,這個地方是我的。
黑龍在無聲的痛斥小金點剛剛霸占它位置的行為,但是又不敢大聲說出來,隻能用這種行為譴責。
冥淇被黑龍呼出來的氣體弄得脖子很癢,不耐煩的側頭看它,嘖了一聲,說“你是鼻子出毛病了?”
黑龍連忙放鬆呼吸,把鼻子從冥淇脖頸移開。
但是很顯然,冥淇不想讓它趴在這裏,一是因為手腕粗的黑龍太重了,二是因為……
“你趴在這裏影響我整體的美感,凰羽會被嚇一跳,下來,回到你原來的位置。”
黑龍跟了冥淇這麽多年,上刀山下火海,冥淇還幫它把翅膀找回來了,現在是第一次被當著麵嫌棄。
還嫌棄的這麽明顯。
“嚶——”
一個嚶還沒發出來,黑龍就被冥淇刀鋒一般的冰冷眼神看的一個字也不敢發出來。它老老實實的變小,小到有一根筷子根那麽粗細,然後回到自己的老位置——黑劍劍鞘上。
冥淇趁著這一小會的時間運轉了一圈體內冥氣,把力量提升到最佳狀態,右手黑劍抬在身前,綢帶下的眸子禁閉,默念一串古老的咒語。
哢嚓——
門是關著的,沒有上鎖,比意料之中的要好開很多。
一股陰冷的寒氣從門裏泄露出來,帶著濃濃的植物香氣,冥淇隻聞了一點就知道這香氣有致幻作用。
這點迷藥,對於在迷藥之首彼岸花中待了這麽久的冥淇來說完全不夠看。
他抬手捂住黑龍的鼻子將它捂到袖子裏,揮袖間一股白煙迸散開。
以毒攻毒,白煙大口大口吞噬致幻迷藥,幾乎是瞬間占領了空氣的地盤。
冥淇推開門,一腳踏進去,就感覺到腳底下黏糊糊的觸感。又黏又滑,腳抬起來都能拉出很多絲的那種,但是好在沒有味道,不然白瞎了這一身白衣。
大門在身後關閉,最後一抹亮光消失的時候,冥淇眼前短暫失明。麵前一片漆黑,完全是黑暗的,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讓人感覺心裏也空空的。
這仿佛是一個被世界遺忘和唾棄的角落,一門之隔,門外明媚,門裏抑鬱。在這裏還有一種奇怪的壓抑感,好像這個地方被全世界都拋棄了,孤獨,寂寞,失落,森然恐怖,充斥著無盡地陰森氣息。一切的一切能將人壓的喘不過氣來。
冥淇常年待在黑暗忘川,也很明顯的感受到了這裏不同於其他黑暗的壓抑感。他暫時沒動,手裏握著黑龍劍隨時準備出手。
過去了短暫的失明,他漸漸能視物,透過渾濁的空氣依稀分辨得出這是一條深長的通道,兩邊是簡陋的山洞,連一個燈盞都沒有,地上鋪蓋了一層黑糊糊的東西,看不出來是什麽,總之很惡心。陰暗的虛無中泛著糜爛與腐屍的氣味。
這是一處關押活人的地牢,這是冥淇轉出拐角後發覺的。
一扇有手腕粗的大鐵門豎立在轉角處,鐵門裏哀嚎遍布,鐵門外靜的像是死了一樣,形成鮮明對比,像是十八層地獄的不同兩層。
大鐵門擋的很嚴實,每條欄杆之間的縫隙還沒有小孩腳踝粗,看過去隻能看到昏暗的燈光和黑沉沉的地麵。
除了剛才走過來的深長通道,就是這個地牢了。冥淇正準備強力打開麵前這道門,袖子裏的小金點就飛了出來,它穿過鐵門,飄飄忽忽浮在空中,然後慢慢往下,停在門上的那隻大黑鎖上。
“你想讓我打開鎖?”冥淇問它。“可以直接劈開嗎?我沒鑰匙。如果能直接劈開你就不說話,不能劈開你就嗡嗡嗡。”
“嗡嗡嗡”
冥淇沉默了,他拿起來鎖,看著那個油光發亮的鑰匙孔,陷入沉思。
有絲絲寒風從鎖的縫隙裏吹過來,摩擦著鐵欄杆發出"嗚嗚"的慘和聲,吹起落地塵土,帶來一股屍體腐爛的味道。
隻有鎖的鑰匙孔裏可以發出來風聲,鐵欄杆處感受不到分毫,如同被門上被糊了一層看不見的窗紙。
這門一定有什麽奇特之處。
“你知道鑰匙在什麽地方……”
一個“方”字還沒有說出來,冥淇目光忽然變得淩厲,他抬手將小金點握在掌心,猛的轉頭,喝道“誰!”
隻見一道高大的影子閃過去,便可嗅到濃濃的腐臭味和腥臭的血味。
深長的通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冥淇眯了眯眼,特殊材料製成的綢帶不僅不能遮蔽他的視線,反而會為他阻擋對眼睛有傷害的東西。因此渾濁的空氣並不能阻礙冥淇視物,通道就那麽長,一眼幾乎就能望到頭,而且他剛才過來的時候仔細注意過,四周和上方都沒有藏人的地方。
那剛才的人是從哪裏來的?
冥淇麵色微凝,先把小金點塞進袖子裏,同時用食指點了點小黑龍的腦袋。被烏煙瘴氣熏的昏昏欲睡的小黑龍甩了甩腦袋立馬精神了,兩隻黃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的轉,小爪子扒著黑劍匍匐著伺機而動。
冥淇腳步微動,悄悄後退,背靠著石壁觀察著周圍動靜。
那人靠近的時候連他都沒有發現,活人肯定做不到這種地步,魂魄也逃不過他的眼睛,隻有不是活人和魂魄的東西才能做到,比如陰屍。
陰屍行動速度極快,他們眼睛不能視物,但聽力和嗅覺卻是絕佳,所及範圍與蝙蝠相當。若是敵人不動,他們也能做到一動不動。
所以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必須把陰屍引出來。
引陰屍的最好方法就是血,獻血。
冥淇用拇指在自己食指上劃了一個小口,拇指按壓傷口,鮮血一點一滴滴落在黏糊糊的地麵上,散發出淡淡的血腥氣。
東南方向三十度!
綢帶下的眼睛猛的睜開,手指最後一滴血還沒有滴落,他已經開始動了。
這一動,就像冬日裏的一道寒風夾雜著光透的長毛,於灰色的陰霾中帶去一道雪白的光亮,銀色金蛟絲脫手而出,朝東南方向狠狠刺去!
那翻卷的袖袍疊蕩綻放,就像是一朵雪白的蓮花不斷的在上演著盛放和敗落的姿態,快的隻能看見殘影。他起手張合之間,明明手中看不到任何東西,卻可以進行遠程操控,殺人於無形。
藏在東南方向的人感受到危險妄圖逃跑,但是時已至晚。
“啊啊啊啊啊!”
陰屍幾處受重傷,終於忍不住大聲慘叫,扭曲著從牆壁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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