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任性

  靈妃這一胎不僅是封國的皇子,更是封淇奧手裏最有力的武器,前者是歡慶於封國的後嗣,後者,則是別有用心。


  但這份用心不為人所知,也不能為人所知。


  外麵的人都在口口相傳二皇子的喜事,後宮裏除了靈犀宮和媚華宮,都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喜慶。後宮之中的女人,誰願意看到別的女人有孕,風塢穿的像個花孔雀似的去靈犀宮“好心”慰問了一番,正巧碰上皇上賜給靈犀宮的禮物一箱箱搬過去,氣的風塢回來之後砸了很多東西,砸完之後看著自己不爭氣的肚子,開始在在自己的小廚房天天熬藥,天天盼著皇上來。


  貴妃娘娘心情不好,吃苦的就是那些下人,貴妃娘娘宮裏每天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不為別的,就為博得皇上的注意。


  不過別說,封淇奧還真去了貴妃宮幾次,也不知道用的什麽招,貴妃娘娘總算消停了幾天。後來皇上一去媚華宮和靈犀宮,風塢就會不開心好幾天,鬧騰一陣,等皇上去看了她一次,她也就消停一點。


  封國皇後娘娘為人大度,到沒有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隻不過……在某些事情上,開始變得任性。


  當聽封淇奧又去靈犀宮的當天,凰羽夜裏突發疾病,偏不見太醫,從靈犀宮喊了皇上去寒冰閣。


  好像皇上來了之後病便能好了似的。


  那夜正是封國的第一場雪,初雪。


  初下雪時,雪片並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隨風輕飄,隨著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一陣緊似一陣。像織成了一麵白網,丈把遠就什麽也看不見了。


  輕柔的小雪花飄飄悠悠地落下來。漸漸地,小雪花變大了,變厚了,密密麻麻的。


  風越來越大了。那朵小雲變成了一片白色的濃雲,慢慢地升了起來,擴大起來,漸漸遮滿了天空。下起小雪來了。


  陡然間,落起大塊的雪片來了。風嗚嗚地吼了起來,暴風雪來了。


  一霎時,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見了。


  凰羽站在二樓的窗台前靜靜遠眺,壓抑了很久的心情突然在這一刻完全釋放了出來。


  她突然感覺非常孤獨,就算外界再熱鬧,耳邊再喧嘩,仿佛都與她無關。


  雪,漫於這雪的世界,心已溫和孤獨離遠。


  隻有靜下來,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慢慢看清自己的內心。


  那個她不願意接受的真心。


  大概這個宮裏,這個國家,很多人都想看到帝後和睦的場麵。


  眾人心之所向,卻不是她心之所向。


  凰羽心裏很明白,封淇奧不是她的良人。


  但情不知所起,奈何一往而情深。


  伸手采幾束雪花,溫和這薄綿的冰隔。晶瑩的小雪花落在凰羽的手掌心上,看上去是透明的,慢慢地,它融化了。掌心流逝,飛揚思緒如同這雪花凝成她不可說的思念。


  空中,晶瑩的雪花像輕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如此淒美的雪景,如此嫵媚的月色,實在是使人難以忘懷。


  他已經很久沒有來了。


  凰羽想,也許是我太過於多情了,過幾天不見,心也就能忘了他了。


  可是幾天之後,他還是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散。


  殘雪化蝶入夢飛,夜盡天明幾時回?空中飄著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


  彈指一揮間,流年不複返。


  風雪交錯的夜裏,月色顯得有些蒼茫,窗外的燈火也不似從前那般明亮。


  大概在這偌大的宮廷裏,隻有她有這樣的閑心思,欣賞著夜的淒美,品味著夜的芬芳。雪讓人的感覺隻有一個字——冷。


  真的好冷,好冷,大地一片銀白,一片潔淨,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鵝毛從天空飄飄灑灑。


  不消片刻,隻見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帳篷,大地立刻變得銀裝素裹。


  她今天特地遣散了宮人,想把心裏壓抑了許久的事拿出來,拿到明麵上來想想。


  凰羽此刻從來沒有感到這樣的孤獨。仿佛她站在一個被世界遺棄的角落,仿佛她是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浪人。


  聽說今天封淇奧又去了靈妃宮裏,她可真得寵啊。


  也是,那樣的一個美人,別說是男人,就是她看著也愛憐不已。


  更何況她還有了他的孩子。


  如果夢裏的事是真的發生過,在夢裏看到的那個小娃娃,封淇奧抱著他,眼裏都是星星的光亮,就像他一開始看她的眼神。


  他很喜歡小孩子,現在他又得了一個孩子,還不知道高興成什麽樣子。


  他高興,她不高興。


  她心裏知道,自己很不高興。從聽說靈妃有孕的那一刻起,她胸口就像有一塊大石頭似的,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既然不能從一而終,那為什麽要來招惹她?


  先對她那麽好,讓她心動,再不管不顧的拋棄,納妃,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看到她這樣心痛,他很開心是不是?


  凰羽啊,你得把心收回來啊……


  可是這心一旦動了,怎麽可能這麽容易收回來?如果容易的話,這世上就沒有那麽多單相思癡情人了。


  傍晚,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地飄落下來。霎時間,整個皇宮全都籠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白茫茫的雪悄無聲息的掩蓋了大地,一輪圓月掛在漆黑的夜空,周圍嵌著許多晶瑩的星星,在皚皚大地撒下銀色的光輝。


  雪下了一下午,到晚上的時候漸漸變小了。


  空中飄著雪花,像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冬天來臨之際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蘆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飛舞。


  輕柔的小雪花飄飄悠悠地落下來。


  漆黑的夜裏,月光彎鉤,照在潔白的雪地上。


  寢殿內龍泉窯梅子青三足爐中點著嫋嫋香煙,極其靜謐。


  窗外唯有風聲漱漱,如泣如訴。


  極細的雪簌簌下著,仿佛靜靜灑下的鹽粒,寢宮外一排隱隱約約的燈光,侍衛分立兩側。


  實在說不過自己的內心,一想想他撫著靈妃的小腹,笑意盈盈的和她說話,她這心裏就來氣。


  一激動,幹脆就讓小脆去請了他來。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不能得到!

  凰羽知道,自己的理由很蹩腳,生病了不請太醫,喊他有什麽用?正常人用正常的腦子想想都知道,她是故意把他從靈妃那裏拔過來的,肯定有不少人也在想皇後娘娘小肚雞腸,看不得別的妃子有孕。


  但是不管外界這麽說她,她都不在乎,先把封淇奧喊過來,省的自己胡思亂想。


  讓自己心裏舒服了再說,別的事,她現在懶得管。


  她這個皇後娘娘雖然是掛名的花瓶,但總歸是皇後娘娘,她的話還是有一點地位。


  封淇奧敢不來,她就學著風塢,一哭二鬧三上吊,去靈妃宮門前鬧……不行不行,她要保持素質,鬧不行,那就暈倒吧。


  反正她不舒服,別人也不能舒服。她想開了,人這一輩子,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別活的太累。


  凰羽頭枕在寢殿門上,聽著殿外的動靜。


  果然,掌燈時分,遠遠走來了輕輕的腳步聲,在殿門前停住。


  那是封淇奧的腳步聲,他舉止輕柔,和誰都不一樣。


  但是這輕輕的腳步中夾雜著一抹淩亂。


  真的來了……


  砰砰砰!!!

  凰羽的心髒不知道怎麽滴跳個不停,似乎都快跳到了嗓子眼,砰砰砰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聽的清清楚楚。


  凰羽!別這麽沒出息,別跳別跳,不就是個男人麽!


  然後凰羽聽到了封淇奧的聲音,問門外的小脆────凰羽怎麽樣了?太醫看過了嗎?沒事吧?

  這擔心的語氣,裝的可真好,要是不了解他的,肯定又被他的“好意”給騙了。


  凰羽腦袋裏這樣想著,心裏卻感覺暖暖的。


  封淇奧果然來了,拋下了為他生兒育女的靈妃前來,他……會不會有一點真的關心我?


  但這個念頭很快被她打壓下去。


  小脆搖搖頭,說皇後娘娘沒事,隻是受了些風寒,已經歇息,可是傳了口諭,說怕冷,想讓皇上今夜留值在寢宮庭院。


  小脆說著凰羽教給她的話,,終於一字不落的重複出來,嚇得她一身冷汗,不敢看皇上的臉色,隻看著皇上的一抹衣擺,把臉埋到自己領口的毛絨裏。


  讓皇上留值在寢宮庭院,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隻有皇後娘娘說得出來,也是有皇後娘娘說出來,皇上才會笑意盈盈的答應。


  皇上剛來的時候,她抬頭看了一眼。金黃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一身緋色的錦袍,手裏拿著一串盤玩的溫潤的小葉紫檀手串,腰間一根金色腰帶,腿上一雙黑色靴子,靴後一塊雞蛋大小的佩玉。


  武功深不可測,溫文爾雅,他是對完美的最好詮釋。再加上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迷人的王者氣息,令人不舍得把視線從他臉上挪開。


  他們的帝王美麗得似乎模糊了男女,邪魅的臉龐上露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成熟,櫻花不經意的繚繞在他的周圍,不時的落在他的發簪上,如此的美麗,竟不能用語言去形容。


  美麗的帝王臉上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慌張,為他增添了一絲凡人的生氣。


  小脆有一點失望,皇後娘娘沒看到皇上趕過來時候的焦急。她跟在皇上身邊這麽多年,除了遇到皇後娘娘的事,皇上就沒有這麽焦急過。


  其實小脆看到的隻是冰山一角,封淇奧在凰羽麵前就是另一個人,比平常溫柔百倍。


  門外,封淇奧問了小脆之後就不再問,他似乎是明白了什麽,走上台階來,挨著寢殿門站定。


  雪斜斜刮過來,天青水色的衣擺清涼而濕潤,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在封淇奧來到一刻鍾之後,小寧子也趕了過來。剛才還冷的像塊冰似的皇上,現在整個人的棱角都好像被磨平了。


  想起剛才去靈妃宮裏那個懶懶的不想動彈的男子,小寧子就一個哆嗦。


  傍晚的時候,封淇奧選了靈妃的綠頭牌。


  有孕的妃嬪本不應侍寢,皇上卻偏偏不安往常的舊俗行事,靈妃有孕之後,去她宮裏的次數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多。


  說是皇上喜歡靈妃和她肚子裏的皇嗣吧,小寧子沒從皇上臉上看到太多的喜悅,更多的是皮笑肉不笑的的逢迎。


  皇上並不像表麵那樣高興,小寧子從很多細節上就看了出來。皇上每每睡醒午覺,都會坐在花梨木鑲金龍床上,垂眸看著自己玉白色的手指,然後涼涼的壓在心口,沈重如同鉛石一樣,好像心裏少了一塊最重要的東西,怎麽也找不回來的東西。


  皇上翻完綠頭牌之後就坐在禦案前,沒有起身的架勢,小寧子也不敢催促。


  皇上長發未挽,殿內尊鳴釂鼓,氣息淡柔。


  烏黑的長發一瀉而下。很奇怪的,尋常青年男子披頭散發,總免不了要帶幾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這樣反而清雅以極,全無半分散漫,直讓人覺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該都似他這般披散頭發,才稱得上是美男子


  一雙漂亮的狐狸眸子勾魂奪魄,妖異的眼形和純淨瞳孔相互映襯更顯得這人媚骨如絲。


  麵容勝雪,瞳孔漆黑,菱唇似血,一頭青絲未束,直直披散下來,幾縷發絲垂下來安靜地貼在男子臉上,這活脫脫一妖孽轉世。一襲大紅的袍子,袖口用狐裘滾邊,美麗中透著幾分魅惑。


  袍子微微敞開,可以看到精致的鎖骨和白皙細膩的皮膚,臉上掛著的卻不是外人常常看到的笑容。


  這時候的皇上,才是真正的皇上。


  他本不喜歡笑,更不喜歡逢迎那些大臣。


  但身居高位,不得不改變自己。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麽,皇上原本安靜的如同一汪潭水的雙眸,慢慢變的明亮清澈,金色射出柔和溫暖的光芒,鼻梁挺直,帶著好看的弧度。


  一順流光銀絲,如同一兜軟雲搭在肩膀,火光裏妖嬈唇色如同雪間間悄悄綻放的紅色薔薇,緋色衣衫拖曳在黑金石地磚上,點點銀絲蛟龍,如同仲春時分飛揚的輕紅雨霧。


  幽幽綠光映在指尖,青紅交映,似玉如冰。


  因為想到的一件事,皇上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


  終於等到了月色降臨,雪也下的小了很多,皇上這才緩緩站起身,衣擺在地麵的澄泥金磚上滑過絲絲冷淡的痕跡。


  銀輝穿過繁華如玉的樹枝灑在他身上,頎長的身材如同一抹生長在林中的鬆柏,一襲緋色的長袍裹在清雋的長身之上,流水般的線條勾勒此處極好的身姿,一看便知那布料清貴難得。


  皇上走的很慢,不像是去看自己“喜歡”的孩子,更像是去散步。


  斑駁的月光如同一層金色的輕紗披在他的身周,全身散發著淡淡耀眼的光華。


  在寒冰閣宮人來到的前一刻,皇上的神色還是懨懨的,仿佛中午還沒睡醒。


  聽到寒冰閣宮人報告完皇後娘娘那“很可信”的大病時,小寧子竟在皇上眼裏看到了欣喜和擔憂。


  還有逃過一劫的歎氣……


  “凰羽真的讓我過去?”,封淇奧不可置信的問,連“朕”的稱呼都不在乎。在全身高貴的氣質之下,那眉宇卻依舊驚豔了眾生。修眉斜挑往上,飛出如驚鴻的一筆,如同一副陌生人如玉的絕美畫卷,這個時候的皇上才是活生生的皇上。


  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更像一個被心愛的姑娘看了一眼的年輕小夥子,明明知道姑娘隻是看不過他和別的姑娘在一起,卻還是高興的手舞足蹈。


  “你去給靈妃說,朕今天有事,先不過去了”


  “是”


  就在小寧子低頭說是的時候,封淇奧一陣風就跑遠了,等他抬頭,根本看不見皇上的身影。


  無論穿什麽顏色的衣服,在外人麵前有怎樣的氣勢,在凰羽麵前,封淇奧就是個小的。


  聽到小脆這樣說,他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甘之如飴。這說明凰羽還在乎他,還為他吃醋。


  “你們都下去吧,我給羽兒守夜”,封淇奧說道。


  “皇上,這……這剛下完雪,天氣怪冷的,您在這守夜萬一凍著了可如何是好”,小寧子勸道,雖然知道皇上決定的事一向很難改變,但還是要盡力勸一勸,他是整個封國的帝王,身體安康不僅是他一個人,更是為國家著想。


  但封淇奧沒理他。


  小寧子不死心,接著勸道“皇上,您這樣不合規矩,皇帝為皇後守夜,這樣穿出去對皇後娘娘的名聲不好,壞一些會有妖媚惑主的傳言啊皇上”


  “說完了沒有?朕的妻子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再說了,妻子病重,我這個做夫君的不應該為她守夜照顧?”


  小寧子心裏嘀咕道,皇後娘娘哪裏是病重……


  小寧子還欲再說,卻被封淇奧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去請太醫來,請到大殿裏,該怎麽說不用我教給你,這裏用不著別人,你們都下吧。怎麽,我說話都命令不了你們了?”


  封淇奧的語氣突然加重,嚇得眾人一哆嗦,連忙彎著腰退了下去。


  轉過臉,封淇奧又是另一副模樣,好像剛剛生氣的人不是他。


  “凰羽,你睡了嗎?”


  聲音是那樣輕柔,似擔心驚醒了裏麵的人。


  沒有得到回答。


  凰羽透過門縫看出去。


  外麵正在微微的飄著小雪,柔而白,仿佛是羽毛似的雪花從昏黃色的天空中落下,封淇奧站在漫天細雪裏,長發落了雪,肩膀也落了雪。


  隻見他一襲翩然華麗的緋色軟袍,片片純白晶瑩的雪花灑落在他身上,唯美地像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美少年。


  眉若遠黛,眼若桃花,淺淺的鳳眸微眯,眼底隱隱閃出黑曜石般灼灼光芒,透出傲然絕世的鋒芒。


  他的眼睛太亮,仿佛洞悉一切,仿佛心底最深處的黑暗也給他這麽一眼即照亮了照清了,洗去了汙濁,沉澱了歲月。


  可能是跑的太快,白皙的麵容上浮了一層薄薄的雲霞,汗水夾雜著雪花濕潤的額發上一滴水珠垂落,從額前的發上落到了鼻尖,然後落在了豐滿的唇瓣,最後順著下巴,滴落在平坦的胸膛上。


  他衣襟半敞,露出精致的鎖骨和胸膛前一抹月白,白發如蜿蜒散落在前襟處,與潔白的膚,緋色的衣相互映襯。


  比起白日裏衣冠整潔的他,此時的他多了一種惑人的媚意。


  一肌一容,盡態極妍。


  這麽冷的天,他竟然穿的這麽少,怎麽……妖豔……


  凰羽心裏那股酸意又湧了上來。


  卻不知道這是封淇奧最不經心的打扮,隻有見無關緊要的人,他才會不注意儀態。本是去靈妃那裏坐坐就走,也帶了一件黑色的大鼇,能從頭包到腳的那種。


  他才不願意自己被別的女人看到。


  養心殿地暖太強,他剛出來沒感覺到熱,就讓小寧子先抱著。


  沒想到這一身在凰羽眼裏卻看出了別的意思。


  “封淇奧,我不許你再納妃。”


  凰羽低著頭,嘴角微揚,猶自輕喃。


  你看,雖然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可是也不許你再娶別人。


  雖然你不能給我一生一世一雙人,也不能給別人。


  我就是這麽任性,大雪天把你喊來,也不過是讓你隔著門站著,什麽事也不做。


  忽然心底無限寧靜,慢慢有滿足與細微的甜美從冰凍一般的痛苦中蔓生而出。


  封淇奧彎了彎唇角,沿著殿門慢慢坐下,背脊貼著門,看著飄飄揚揚的小雪。


  冷風一吹,還真有些刺骨的涼。


  凰羽也轉過身去,背脊貼著殿門,薄薄寢衣抵擋不住風雪的冷。


  寢殿裏燒著地暖,比外麵好很多,隻是靠近門的這裏有冷風吹進來。


  凰羽和封淇奧一門之隔,能嗅到他身上的雪氣,甚至能看到他的睫毛在燈光下輕輕震動。


  “好”


  隻一個字,凰羽卻聽出了裏麵的堅定。


  等了一會,沒聽見凰羽的聲音。


  封淇奧對著門板開口問,“羽兒,你休息了?”


  凰羽不語。


  封淇奧又說,“羽兒,你是封國的皇後,是我的妻子,無論你什麽時候需要我了,不管多忙,我一定會來。”


  凰羽撫摸著著殿門,感受到封淇奧的語音在空氣裏每一絲顫動。


  “哪怕沒有理由,我也會來。隻因為,你是你。”


  情話說的那麽動聽,她差點相信了。


  但是這些情話,他是不是也給別的女子說過?

  凰羽閉上眼睛,蓋住微微濕潤的眼睛。


  為什麽要來,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為什麽在我想放棄你,給自己打賭的時候,你都會打消了我的念頭。


  你如果今天不來,我可能真的會死心吧。


  現在看來,心是死不了了。


  雪下著,越來越大。


  整整一宿,封淇奧站在門外,沒有走。


  凰羽坐在殿門的另一側,也沒有走。


  隔著一層門板,凰羽感覺著她名義上的夫君的體溫,這麽近,這麽近。


  她和他如此之近,隻要一伸手,封淇奧的身體就會完全被她抱住,她也會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兩個寒冷的人,擁抱在一起,總會有些溫度。


  她卻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伸出手去。


  封淇奧,是一經碰觸,就會徹底破碎的水中月,鏡中花,他目光清澄,目中無人,自然也不可能有她。


  他是封國的帝王,心懷天下,自然不可能真的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


  全封國的男人都可以做到,就他做不到。


  凰羽十六歲的那一年,死磨硬纏下,和封淇奧一同簡裝出宮,來到嶽陽樓。


  那是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兩人暗生心意,卻都沒有說破。


  樓下燈火輝煌,桃花流水,曲江潺潺。


  帝都柳絮飛,箜篌響,路人醉。


  兩人約定在蓮花池,桃花樹下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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