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沉默
那道醜陋的疤痕仿佛在雕刻記載著,她當初的決裂與絕望。 就算沒有親眼目睹她刮目的一刻,也能從那傷疤中看到當時的慘烈,這種帶著故事的傷疤,往往會令人不忍直視,怕會止不住去想象那樣的場景得需要多大的力氣跟勇氣才能下得去手。 她瘦了許多,比起之前本就消瘦的身影,如今更是風一吹便會倒的單薄病態,雖不至於風燭殘年之態,但卻能察覺到油盡燈枯,感受到她身上正在急速地流逝著一種稱之為生命的東西。 光是看著她的背影,就能感受到一股無聲的蒼涼感,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感覺,那背影看久了會讓人心疼。 許墨言的心在無聲地滴著血,卻硬是強行將心頭痛意壓下去。 許不離鬆開他的手,往涼亭跑去,來到楚璃身邊。 “不離,是你來了嗎?”楚璃僵硬地抬起手在空氣裏揮動著,試圖去觸碰許不離的身體。 許不離舉著手去抓她揮動的手,看著她時嘴角帶著笑意。 許墨言不太懂,往日在許家,許不離從來沒有給過好臉色楚璃,為何今日對她的態度卻截然不同,判若兩人。 楚璃摸著許不離的小手蹲下來,又憑著感覺去順了順他的腦袋:“不離,你什麽時候才可以開口叫我一聲娘啊?” 許不離生下來就高燒了幾天,後來眼神看人總是帶著戾氣,至今也沒開過口說話,人們總是在背後議論他是個啞巴。 可楚璃卻一直沒把他當成啞巴,隻是認為他不喜歡說話罷了。 許墨言看著許不離對著楚璃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麽聲音也沒發出來,眼底流出落寞的失望。 楚璃看不見,笑著說:“不離,你若是一直不肯開口說話,就會一直都沒人去試著理解你的心意,久而久之你就會喪失了生命的意義,娘不希望你步娘的後塵,無人理解。” 怎知,許不離小手一甩,掉頭就跑了。 楚璃緩緩地站了起來,微微歎息:“翠竹,你在嗎?” 許墨言環視四周都沒有個人影,便抬腳朝她走去,楚璃卻把他當成了自己的丫鬟翠竹,手順著聲響的方向抬起:“我乏了,你扶我回房吧。” 他猶豫片刻,卻還是往前走去,將手伸到她的手邊。 楚璃反手便握住他的手,手指纖弱至極宛若冰霜,與他溫熱的手掌截然反差。 她的手在他手裏輾轉摩擦幾下,笑道:“徐成,是你吧,怎麽來了也不出聲,害我以為是翠竹來著。” 許墨言喉嚨裏像是被卡了一根魚刺,難受得說不出話,成親五年,他從未牽過她的手,至今她也隻能認出男人的手跟女人的手不一樣,潛意識地把他當成了是徐成。 他牽著她,一步步走在滿是花瓣的小道上,往屋子走去。 過份的沉默,讓楚璃感到不太適應。 以往徐成總是想法子逗她開心,今日卻不說話了,楚璃覺得大約跟她日子不多了有關係。 這男人看似性格火爆,實則內心比誰都軟,況且這麽多年徐成對她怎樣,她也不是看不見,隻是有些時候情感這東西,向來都是會落下不公與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