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遺囑
屋裏氣氛仿佛凝固了一般,溫父也察覺到了自己在這裏非常不受歡迎,但他還是不死心,將目光投向葉沉,誘哄一般的道:“寶貝,跟爺爺回去,好不好?”
葉沉早就被他嚇住了,聞言非但沒說話,還往容千雲的懷裏縮了縮,擺明了是個拒絕的姿態。
溫父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不甘願的站起來,但突然眼前一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跌倒。
溫言離他最近,下意識的扶了他一把,同時嘴裏道:“爸,你怎麽了?”
溫父站穩,甩開他的手,臉色非常難看,他像是要掩飾什麽似的道:“不管你的事。”
嘴裏這樣說著,眼前一陣陣發黑,最終坐倒在沙發上,手按著頭,表情痛苦。幾人都看出了不對勁,溫言立即道:“我們立即去醫院。”
溫父不聽,強撐著站起來,溫言想勸他,手剛伸出去,就被溫言再次拂開,卻沒想到用的力氣太大,一個沒站穩,自己倒了下去。溫言愣了一下,沒扶住,溫父撞到了茶幾,倒在容千雲麵前,額頭立即鮮血如注。
與此同時,一聲尖叫突兀的響起。
屋裏幾人同時向門口看去,隻見溫母站在門口,驚恐的看著這一幕,手指著容千雲,麵孔扭曲。
容千雲心裏一個咯噔,知道溫母肯定又要借此發難,果然,下一刻,溫母就衝了過來,咬牙罵道:“你做了什麽,你拐走了我的兒子,還要害我老公,你是不是要徹底弄垮我們溫家!”
看到自家兒子和女兒都跟容千雲站在一起,自己孤零零的,老公又滿頭是血的倒在地上,溫母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
容千雲無奈的道:“我什麽都沒做,還有,我覺得,與其在這裏罵我,倒不如送到醫院去看看。”
溫母什麽都聽不進去,也不管地上的溫父,隻看著溫言道:“你父親都這樣了,你還在這裏看好戲,我怎麽養了你這個孽子。”
溫母的胡攪蠻纏,讓屋裏的幾人都非常無力,這時,小文發現了溫父的不對勁,照理說,他額頭的傷口並不是很大,就是血流的有些嚇人,但溫父竟像是疼的受不住一樣,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時不時痙攣幾下,像是犯了什麽病一樣。
“爸這是怎麽了?”小文顫抖著問。她雖然恨父母將自己作為工具,但到底是生她養她的人,總不能徹底無視。
溫言也注意到了,當即將溫父抱起來,沉著臉望著溫母,冷靜的道:“媽,我問你,爸到底怎麽了?”
不對勁,溫父所有的表現都不對勁,先是說要將他家產交給他,然後又要認回葉沉,他知道自己父親的性格,跟母親一樣愛財,不到萬不得已,那點家業他是絕對不肯拿出來的。
聽他這麽一問,溫母陡然拍著大腿嚎哭起來,“老公,你好可憐啊,養了一雙兒女,現在得了絕症卻一個都不在身邊,真是造孽啊……”
這話一出,屋裏另外三個清醒的大人同時心裏一寒,溫言怔怔的看著滿臉是血的溫父,臉上浮現出一抹悲傷。這時候哪裏是發呆的時候,容千雲連忙提醒他們:“趕緊送去醫院啊,還愣著幹什麽?”
溫言如夢初醒,抱著溫父飛快的奔出去。
再一次來到醫院,容千雲不由苦笑,最近這段時間,跟醫院還真是有緣,隔三差五就要進來。
在這裏,他們終於知道,原來溫父得了腦癌,所剩時間已經不多了,怪不得他急著去認回兒子,溫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也需要有人去繼承。
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溫父也顧不得自己的麵子,一心隻想找回兒子,還有那個他以前不肯認的孫子。但對於容千雲,心裏始終存著芥蒂。
容千雲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
溫言從聽到這個消息後,就變得非常沉默,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煙,麵容被白霧籠罩著,看不清楚。
這種時候,容千雲也不好說什麽,而溫母依然不肯消停,踩著高跟鞋走到他們麵前,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著二人,揚著下巴譏諷的道:“怎麽,你父親要死了,你是不是很開心啊!”
溫言憤怒的看著她,不敢相信這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他冷冷的道:“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溫母不屑的道:“誰信呢,你父親要死了,你心裏不知道高興成什麽樣,不過,我告訴你,你之前可是說了的,溫家的家業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就算你父親死了,你也拿不到一點東西。”
“媽!”聞言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她在想些什麽,這種時候,她心裏想的,竟然是父親的家業。
溫母高高在上的道:“溫家是我跟你父親一起打拚出來的,你不是有骨氣嗎,那一輩子都不要回來!”
說著,蹬蹬蹬的走了。
溫言雙手緊緊捏著拳頭,額上青筋突起,容千雲敢肯定,說那番話的人如果不是溫母,他估計已經上去拚命了。
“算了。”她握著他的手,安撫道,心裏卻愁苦不已,不能就這樣算了啊,如果溫父真的沒辦法醫治了,遲早要寫遺囑的,看溫母這樣子,竟然要從中作梗。
不行,她一定要讓溫言拿到家產,因為這本來就是屬於他的!
其實溫父在得知自己的病時,就已經在著手寫遺囑了,他心裏是想將公司留給溫言的,觀溫言能將容父的公司起死回生,就知道他的能力必然能讓溫家更上一層樓。
跟律師談過後,溫母不知道從哪裏得知,跑來跟他大吵大鬧,還說公司不能留給溫言,因為他已經不是溫家的人了,他早就脫離出去了。溫母這番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她想要溫家。
跟溫母生活了這麽多年,她的德行溫父最清楚,溫家交到她手上,遲早要分崩離析,他是絕對不可能交給她的,這才有了他背著溫母去找溫言的事,誰知還是被她知道了。
溫言不在乎公司,對溫母的跳上跳下宛若看不到,容千雲卻急的不行,眼見的溫父一天比一天虛弱,遺囑遲遲還沒有立下來,她都快上火了。
在溫言又一次表示不要公司的時候,容千雲終於忍不住將他拉了出去,一臉糾結的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溫家產業?”
溫言坦蕩的道:“不在乎,我隻在乎你。”
猝不及防被表白了一把,容千雲輕咳了一聲,道:“那個,不是這麽說,我是覺得吧,公司是你父親的心血,他既然想交到你手上,肯定有他的意思,我覺得,你母親,可能沒法經營好它。”
她盡量說的委婉,溫言也不是傻子,一點就通,隻是仍然堅持道:“如果繼承溫家的代價是跟你分開,那我寧願不要。還有,我答應過媽的,要好好照顧你,別說他的條件是離開你,要我繼承溫家,所有的一切,我都要跟你共享。”
容千雲的心砰砰直跳,媽呀,這可怎麽辦才好。
溫言跟溫父繼續僵持,兩父子一樣固執,誰都不肯讓步,溫言每日都會來醫院,有時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溫母也來,卻大多數都是說溫言的頑固不寧,擺明了是在挑撥他們父子的關係。
容千雲焦急,卻也毫無辦法。這天,接葉沉下課的時候,突然聽他提起那天的爺爺,她想了想,葉沉畢竟是溫父的孫子,現在人都病成那樣了,給他看看也沒什麽,就帶著葉沉去了醫院。
溫父看到葉沉,果然非常開心,一張病的毫無血色的臉,浮現出一抹笑容,真沒想到,以前堅持不肯認葉沉的他,現在那麽喜歡他。
別說,葉沉自車禍後,特別軟萌,說話甜的膩死人,將溫父逗得心情大好,摸著葉沉的頭,不住的感慨。
等到葉沉離開後,溫父一個人想了許久,趁著都沒人在的下午,叫來了律師,口述了自己的遺囑。
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溫父走了。溫言兄妹縱然傷心,卻也有限,畢竟,溫父以前做過太多錯事,兩個孩子都有愧疚,可人都走了,萬事消逝。兩人操持了溫父的後事,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接下來就是律師宣讀溫父的遺囑了。
其實這份遺囑誰都不知道,當律師宣讀到將公司大部分股份留給溫言,小文拿到百分之十,而溫母隻有固定的房產和一千萬存款時,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我不相信!”溫母站出來反對。
律師推了推眼鏡,道:“溫夫人,這的確是溫先生親口敘說的。”她示意溫母去看文件,上麵公章齊全,根本無從作假,而且,溫母心裏再清楚不過,這就是溫父的意思。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辦法了,溫母心裏恨得不行,卻也不敢太過得罪溫言,畢竟,以她的消費能力,往後,肯定還要溫言接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