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變故
慧芸的家離北城約莫有2.5個小時的車程距離,自從慧芸有了明明以後,慧芸回家的次數寥寥可數。
一方麵是因為帶著嬰兒出行不便,每次大包小包整理許多東西,慧芸一個人也忙乎不過來。她的老家也在高山之上,醫療、教育、出行都挺不方便的,小孩兒抵抗力差,晝夜溫差挺大,孩子總是容易感冒。
另一方麵,因為小橙橙和林海洋的工作學習時間有衝突,好不容易輪到周末或者是其它休息時間,大家都想在家好好放鬆。畢竟慧芸家沒有車,一出行就是好幾個人,到慧芸老家也沒有直達車,如此三番兩次倒騰轉車,確實也挺麻煩的。
現在想來,慧芸也覺得挺內疚的,畢竟自己見到爺爺奶奶的時間太少了,每一次見麵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回想起每一次自己離開的時候,爺爺奶奶那久久不願意離去的身影,慧芸的心總有一種難言的苦澀之感。
汽車在密林裏的馬路上穿梭,馬路之下就是高高的懸崖與怪石嶙峋的溪澗,因為人跡罕至,到處都是密布著比人還深的雜草和刺棘。
下了車,慧芸便沿著狹窄的馬路緩緩向山上走去。
盡管這條路慧芸已經走過無數遍了,但是現在,慧芸卻還是很不喜歡這條道路。
因為道路所通向的方向就是她的家,曾經給過她無數溫暖和向往的家,同時也是給了她無數傷害與痛苦的家。
慧芸緩緩前行,突然,前方跑來一隻白色的大狗,正惡狠狠地朝她吠著。
慧芸的心被嚇得“叮咚”直跳。連忙從旁邊抓了一隻大木棍,用來保護自己。
沒辦法,慧芸家小時候養了一隻大型的德牧,慧芸被它咬過好幾次,心裏都有陰影了。
所以,此時看到這隻沒有牽引繩的大白狗,慧芸本能地就感覺到害怕。
那隻大狗見到慧芸手裏的木棍,終究沒有再跟上來了,但是它卻也輸人不輸陣,跟在慧芸身邊追了很長一段距離。
慧芸討厭鄉村的生活有很大的一部分就是因為農村很多人不喜歡拴狗繩,每次出門去哪裏辦事,總有一群狗在一旁虎視眈眈。
每次一想起那畫麵,慧芸就覺得很恐怖。
還有就是慧芸並不喜歡在田間勞作的生活,因為受到地形限製,農作物並不能實行大規模的機械化生產,種出來糧食根本就不能滿足生活、生產需要。
很快,慧芸就看到了自家的房子。
這個家對於慧芸來說,並沒什麽歸屬感。這房子也是她離開家以後才修建的,那時候,她已經和林海洋在一起生活了,所以她很少在這裏生活。
而且這房子雖然是小樓房,但是水電氣卻非常不方便,有時候上廁所都還得去樓下提水。
此時因為奶奶生病的原因,家裏的房門都已經上了鎖。隻有廚房有些微亮的燈光。
她推開廚房門,年邁的爺爺正在用抹布擦灶台。
她不由得輕聲喚道:“爺爺!”
爺爺聽到她的聲音,抬起頭來直直地盯著她,因為廚房常年燈管被煙熏的原因,看上去也是異常黑暗,此時爺爺並沒看清楚她的臉,他疑惑地問道:“可是二侄女?”
慧芸尷尬不已:“爺爺,我是慧芸。”
爺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慧芸啊!你已經有一年多時間沒有回家了。”
“你奶奶這一次應該挺不過去了,就想見你們最後一麵。”
一聽這話,慧芸的眼淚不由得嘩嘩直流。
“奶奶在哪?在樓上的房間還是在一樓啊?我剛剛推不開房門。”
爺爺取出鑰匙,打開房門,慧芸便提著先前買好的水果、牛奶、麵包走了進去。
此時,房間裏迎麵而來的便是一股巨大的尿騷味,在這密閉的房間之中,顯得尤為刺鼻。
“奶奶!”
慧芸的鼻子一酸,眼眶頓時又紅了起來。
“慧芸,我的孩兒,你回來了?”
“孩子,你那邊怎麽樣了?兩個孩子還好嗎?我這老太婆一隻腳都已經踩到棺材裏去了,你隻身回來就可以了,何必破費買那些東西?我也吃不下,浪費。”
“慧芸,我這苦命的孩子啊。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這也沒多長時間可活了,以後你和孩子們一定要好好生活,要不然我放心不下。”
慧芸拉著奶奶那幹枯的手,此時,記憶中的那溫暖慈祥的手已經隻剩下皮包骨了,皮膚也是皺巴巴地包在那骨架上。她的眼窩深陷,看上去異常憔悴。
“奶奶,你這是什麽病?我們去醫院好不好?”慧芸拉著奶奶的手,心痛的無法呼吸。
奶奶搖搖頭:“不,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也就是這幾天的日子了。我這肺啊,全爛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我已經快滿80歲了,也就不去浪費孩子們的錢了。”
慧芸淚流滿麵,卻又不知如何才能緩解她的疼痛。
從她記事以來,奶奶就因為中風的緣故一直吃藥,如今已經幾十年的藥齡,前幾年的時候,奶奶又因為肺結核不得不入院治療了好幾個月,而且她還有肺氣腫和高血壓等基礎病。
前些天入院拍下的肺部照片,大半個肺都已經中空了。這一次因為爺爺將沒有燃燒完全的無煙煤火盆放到奶奶房間,導致奶奶一氧化碳中毒整個人暈乎乎地倒地不起,大冬天的又引起感冒,所以才導致了這樣一個結果。
慧芸忍住內心的悲痛,將房間裏的馬桶提了出去,畢竟這味道太大了,細菌滋生,就是普通人都受不得這樣的氣味,病人如何能承受住?
爺爺看到她把馬桶提出去,不由得急了。
“慧芸,快放下,你奶奶這些時日吃不下飯,就喝白開水,她隨時都可能上廁所,你得把馬桶給她放下。”
慧芸搖搖頭:“不行,味道太大了,奶奶會受不住的,待會要用,我再立馬提回來。”
說罷,她便將馬桶提到糞坑裏,將髒東西給倒掉,這才又從廚房取了開水衝燙馬桶,然後再把馬桶放到通風的地方晾曬著,這才去洗手。
冷風呼嘯吹過,漸漸地,她感覺自己身子不對勁了,頭痛病症又犯了。
這些年,慧芸一直生活在北城,那裏的河風雖然很大,但是天冷的時候一般都是在家。可是如今,回到了老家,這裏屬於大高山,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寒風呼嘯而過,冰冷刺骨。
她捂著頭:“爺爺,家裏還有治頭痛的藥嗎?”
爺爺望著她痛苦的模樣,有些心疼:“感冒衝劑有,但是不治療頭痛,要不你兩包試試?”
慧芸搖搖頭,她這頭痛已經是老毛病了,冷風一吹,額頭緊繃,以太陽穴為首的四周便如石頭壓著一般,疼痛不已。
明明都已經開春了,偏偏這山上還像寒冬臘月一樣寒冷,慧芸真不喜歡這樣的鬼天氣。
這一晚,慧芸睡得並不安穩,奶奶因為病痛的呻吟聲響徹整夜,爺爺因為失眠也在院子裏來回走動,慧芸頭痛欲裂,時冷時熱,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第二天一早,慧芸的爸媽和小姨、姨夫、妹妹、表妹、表姐等人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