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8章 老太
老太太渾濁的眼中露出一絲自嘲道：“老了，聞不到了。”說完，慢慢的走到一邊的垃圾桶，將手中的魚依依不舍的放了進去。
伍劍幹咳一下道：“老人家，有件事我問下啊，你認識陳龍嗎？”
老太太很快的回過頭，急道：“阿龍怎麽了？”
“那個，陳龍是您什麽人啊？”我上前幾步。
老太太道：“是我孫子，他怎麽了？難道學校不放假了？”
我和伍劍對視一眼，看起來老太太似乎並不知道陳龍請假的事，但是看著老太太一把年紀了，我輕輕的咳嗽了幾下，並沒有說陳龍請假了。
伍劍笑著說道：“陳龍沒事，隻是他這段時間好像有什麽心事，你也知道，我們作為老師還是比較關注這種事情的。”
伍劍向我擠了擠眼睛，我直接回給他一個白眼，這謊話說的那叫一個清新脫俗啊，估計也就隻能騙騙老太太，果然，老太太上當了，變得熱情了起來，急忙招呼我們進去坐。
我和伍劍跟著老太太進入了這個幽暗的房間。房間裏麵全是濃烈的腐臭味，估計陳龍知道自己的奶奶鼻子不好，所以並沒有刻意的掩蓋，味道重得幾乎要讓我嘔吐。
而房子很小，一個客廳兼飯廳，擺下一張不大的飯桌後，就隻能勉強讓人走過，然後客廳一左一右各有一個更小的房子，一間裏麵腐臭衝天，估計是陳龍的臥房。
老太太也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拿過吃飯的凳子，招呼我們坐下，還在不停的抱歉，說地方太小。
我坐在哢哢之響的凳子上，向老太太客氣的回話，而伍劍則看是套起話來，老太太雖然年紀很大，但是很明顯並沒有太多的社會經驗，而且似乎很久沒有和人聊天，說起自己的孫子，那是一個歡實。
都不用伍劍怎麽引導，老太太就將陳龍從小到大的事情直接說了一遍。
當然，在伍劍的引導下，說的重點是陳龍消失後到現在的一段時間。
老太太雖然沒什麽閱曆，但是並不是笨蛋，也發現了陳龍這段時間很不對勁，不像以前那樣愛玩了，這次放假（老太太以為是放假，實際上是陳龍請假了）更是直接找了一份工作，天天早出晚歸的，忙個不停，讓老太太也很是擔心。
對此，伍劍倒是點了點頭，小聲的對我說陳龍去找了一個工地搬磚的工作，每天都會工作到很晚。
和老太太聊聊一會兒，我們就告別了，主要是我提議走的，一出去，伍劍就問我為什麽急著走，起碼應該去陳龍的房間裏麵找找看看有什麽線索。
轉過一個拐角，我奇怪的問伍劍：“要找什麽線索？”
伍劍張了張嘴，愣住了，的確，現在已經確定了陳龍的身份，關鍵已經不是什麽線索了，而是怎麽讓陳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
而且我也有點明白為什麽陳龍不願意相信自己已經死了，很明顯陳龍是和自己的奶奶相依為命，一但他死了，他奶奶估計也很難獨自活下來，從他請假去工作的事就能看出來，他很在乎自己的奶奶。
而且陳龍怎麽說也算是一個大學生，難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就會真的完全沒有反應嗎？我是不相信的。
我和伍劍說了我的想法，伍劍也點頭同意，正當我們兩個打算走的時候，卻看見一個身影從一邊的小路上一拐一拐的走了出來。
我和伍劍對望一眼，雖然現在天色已經開始變暗，但是我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陳龍。
陳龍走路的姿勢很怪，就好像關節太過靈活一般，有點甩腿的動作，而臉上更加浮腫了，一手還死死的按在肩膀上，我能夠很明顯的看到他的肩膀已經有些變形。
陳龍並沒有發現我們，而是直接走回了自己的房子，老太太已經迎接了出來，關心的問陳龍今天活累不累，如果累就幹脆不要做了。
老太太看陳龍的眼神充滿了憐愛，但是我卻很奇怪，陳龍現在的身體已經和常人不一樣啊，特別是肩膀，因為肌肉腐爛失去了彈性，已經明顯的變形了，難道老太太就看不出來嗎？
和老太太接觸的短短時間，我能夠看出來，老太太的鼻子估計是的確有問題，但是眼神卻是很好的，剛才和我們聊天的時候還在縫鞋墊呢。
陳龍和老太太說了幾句家長，就直接去一邊的小屋洗澡了，而老太太則在我們驚訝的目光中直接走了過來。
我和伍劍麵麵相覷，不知道老太太要幹什麽。
老太太走到我們身邊,看了我們好久才道：“你們是好人，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什麽？”伍劍幹笑道。
老太太微微一笑道：“這麽大的味道難道你們就沒有聞到？”
我大吃一驚：“你的鼻子。”
老太太搖搖頭道：“有點不靈了，但是還聞得到，那魚是我故意放家裏的。周圍的鄰居不多了，但是總還是有人來問。”
我已經明白了，老太太並不如我們見到的那樣毫無閱曆，很明顯是個人精，隻是我很奇怪，為什麽老太太突然會和我們說這些。
老太太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很久才開口道：“你們應該是警察吧，小龍的爸爸也是警察，和你們一樣。”
伍劍詫異的看著老太太，而我也沒有做聲，現在整個的節奏都被老太太掌握了。
老太太道：“小龍是個好孩子，隻是從小就命苦，命苦啊。瞞是瞞不住的了，但是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的管教小龍的，不會讓他做壞事的，小龍也不會做的，好嗎？”
老太太眼中充滿了乞求，垂在一邊的手微微的顫抖著，看樣子很激動。我看了一眼伍劍，並沒有出聲，伍劍撓了撓頭道：“老人家，不是我們不幫你們，隻是陳龍這樣他會很痛苦的，就算變成鬼也很容易出事的。”
老太太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伍劍，伍劍卻用手指捅了我一下，我隻能上前將煙兒告訴我的話說給了老太太聽。
老太太的表情變得更加痛苦了，淚水從滿是皺紋的臉上流了下來，半響才道：“我明白了。”
老太太沒有再說話，我和伍劍等了一會兒，隻好開口道：“那個，老人家，你們祖孫兩好好聊聊，我們明天再來，你看好嗎？”
老太太點點頭，很輕的說了一聲謝謝，然後轉身往回走，我心裏很難受，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壞人，破壞了老人唯一的希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