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混沌”
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
————杜甫《夢李白二首》其一
……
與重症監護室外的焦灼相比,重症監護室內顯得異常安靜,此時的莊雪依正沉浸在她的夢裏。
……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我要進來。”
“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回來,誰來也不開。”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祖孫倆玩著開門的遊戲等著外出的人兒歸來。
……
“姥姥吃飯,爸爸吃飯,媽媽吃飯。”甜甜的人兒給姥姥、爸爸、媽媽盛飯,最後才給自己盛飯。
“乖,依依吃飯。”
家裏充滿了歡聲笑語,其樂融融,一片祥和,尤其是人員俱在,在這樣的夢裏,莊雪依不願醒來。
……
“哥,她還好嗎?”原本還在生氣的楚欣然看到楚岩無恙,竟忘記了生氣。
楚岩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情況。看到馮寶榮推著輪椅走來,楚岩微微一笑。“寶榮。”楚岩和馮寶榮相互擁抱了一下,像是在說“,,’,’”,這是男人間互動的方式,也是男人間相互加油打氣的方式。
有些事情無需言語,一個擁抱即可。
坐在輪椅上,楚欣然將馮寶榮買的皮蛋瘦肉粥端給了楚岩,還貼心的剝了一個雞蛋,但是此時的楚岩大病剛醒,完全沒有食欲。
“吃點吧,如果沒有力氣,你以後怎麽照顧她啊。”楚欣然調笑道。門口的兩名刑警人員也低聲輕笑著。
“嚴肅點,這是醫院。”楚岩竟然沒有反駁楚欣然剛才的話。
“哦~”
“高叔叔。”
“欣然。”
“高叔叔。”
“你醒啦。”
門口的刑警畢恭畢敬地跟高顯明打了招呼。
問了莊雪依的一些基本情況後,高顯明慈祥地看著眼前的馮寶榮。
“你好,我叫馮寶榮,是楚岩的室友兼好兄弟。”
“你好。”高顯明上下打量了一番馮寶榮,然後轉身跟楚岩說有事情要告訴他便離開了,留下楚欣然和馮寶榮在風中淩亂。
對於這類情況,門口的那兩名刑警人員似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於是在高顯明走後便又靠牆而立,繼續“無聊”等待。
用手推著輪椅,跟在高顯明的身後,楚岩知道高顯明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他離知曉肖茉莉案不遠了。
寧市市醫院背靠寧市最高山——霧靈山而建,說是最高山,其實海拔也就多米。霧靈山有著豐富的植被,常年被霧氣環繞。人從霧中走來就像是天人下凡,故叫霧靈山。隨著工業化的發展,現在隻有在山頂才能看到“霧靈”現象了,所以霧靈山變成了城裏人登高的極佳之地。為了方便市民登高,也為了市民的娛樂休閑和安全,寧市市政府將霧靈山開發成娛樂休閑場所,在山腳下辟了一塊空地供附近市民跳舞,還在山腳下鋪設了一條塑膠跑道和騎行道,供市民跑步和騎行;山上則每隔一段距離就設置一張石椅,道路兩旁都安裝了感應燈,方便市民上山和休息。
由於右腿受傷的關係,楚岩不便上山,於是他和高顯明就來到了山腳下供附近老人跳廣場舞的平地上。
看到高顯明站在平台上半天不說話,楚岩有點像小孩兒犯錯誤一樣地看著高顯明。
“高叔叔,你說吧,我知道錯了。”
“楚岩,你們膽子也太大了,一點兒都不計後果。如果不是我們跟局裏打過招呼,你們恐怕很難脫身啊。”
“現在不是沒事了嘛,還幫你們破獲了一起大案。”楚岩嬉皮笑臉道。
“大案?是啊,也是大案。通過這次事件,天海是很難擺脫幹係了。”
“高叔叔,我聽說你們有一個組叫‘影子’,他們是幹嘛的?他們之前也去過天海製藥廠,但是卻沒有查到地下室,這個……”其實楚岩想說這有點說不過去,但是轉念一想,這不是打高顯明的臉嗎?他楚岩一入天海就找到了他們的秘密實驗室,雖然這主要是阿木的功勞,但是‘影子’不會把麽弱吧,所以楚岩始終有些疑惑,這六年來他們都沒有發現天海製藥廠的異樣嗎?
“我們沒有正大光明進去的理由。”
“就這?”
“那你覺得呢?像你們一樣?翻牆?”
咳咳,楚岩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不過,我們現在有理由了。”
“什麽理由?”
“李長貴死了,死在了保安室的晾衣架上。”
“晾衣架?”
“對,他自製的狼牙棒式的晾衣架。從表麵上看,李長貴是在走路的過程中踩到了地上的啤酒瓶,然後因重心向後,撲倒了晾衣架,最後被晾衣架上的釘子頂破頭顱,流血過多而死。李長貴的死,加上你們發現的地下室和與之相通的那家食品加工廠,重重證據都證明天海藥業在進行著不可告人的事情。”
“那……那那個女人?”
阿木的主人,她會是誰呢?
“那個女人,你也認識。”
“我認識?”
“對,她叫陳樂思,是你的高中同學。”
“我的高中同學?為什麽我一點影響都沒有?”
“是啊,她現在那個樣子,也很難認出來吧。”
“那個付天雷呢?抓到他了嗎?”想到那個八尺大漢,楚岩心有餘悸,差一點兒就死在他的手裏了。
“沒有,碩天的人很狡猾,又神出鬼沒,從不以真麵目示人,所以一旦逃脫就很難發現他們。”
“碩天是一個什麽樣的組織呢?”
“一個可怕的組織,一個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組織。根據這六年來的追蹤,我們發現‘碩天’遍布全國,成員主要是女人,分布在各行各業。碩天的女人主要以色相引誘社會要人違法犯罪,再以視頻錄像、錄音等方式讓那些社會要人無法脫離,那些人一旦不再聽話,碩天便會拋出誘餌然後利用法律將其一一處置,所以可以這樣說,‘碩天’並沒有直接觸犯法律,他們反而利用法律為其掃除障礙。那些要人隻知被女人所騙,卻並不知道在那些女人的背後有一個強大的組織,而那個組織就是通過一種藥物控製那些漂亮的女人。”
“藥物?什麽藥?”楚岩激動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混沌。”
“混沌?”
“‘混沌’是藏緬語民族的世界起源神話中常見的中介。作為中介,混沌代表著無法言說但又不得不承認其存在的邏輯前提,同時它又以水、霧或卵等喻象暗示生成天地萬物的無限創生力。所以說,楚岩,茉莉的事情你以後不要再插手了,這次你能逃過,並不表示以後也能。人生在世,隻能活一次,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你麵前的是一個連刑警隊都忌憚的組織,更何況是你這個既無武學背景,有無刑偵專業知識的曆史學學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