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阿木
次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壯海軍威。
……
阿木將楚岩帶到了一麵新砌的磚牆前，之所以說是新砌的，是因為這麵牆是用裸磚壘起來的，並沒有混合水泥等物質。
看來是匆忙之間壘起來的。
想必出口就在這裏。
不知道什麽緣故，這裏被被迫遺棄。從完好的電力係統可以看出來，這裏不久前還在使用，隻是這裏的電來自哪裏？不在天海廠區，那在哪裏？是否在這麵牆的盡頭？
放下莊雪依，楚岩開始找突破口取磚。
雖然楚岩麵前這道牆是臨時堆砌而成，但是由於各塊磚頭堆砌得嚴絲合縫，楚岩一時之間竟沒有找到突破口，於是楚岩決定回去看看其他房間有沒有可以使用的工具。
“阿木，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找工具過來。”
阿木點了點頭，然後蹭了蹭楚岩，表示它知道了，讓楚岩注意安全。
望著天花板上不斷湧來的濃煙，楚岩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
火勢越來越大，噴淋係統卻失效了，濃煙一直上湧，大量消耗著空氣中的氧氣，如果找不到出口，他們幾個恐怕就要窒息在這裏了。
看著天花板上的通風管道，楚岩略感安慰，但願這個通風係統能多堅持一會兒。
另外，幸運的是，在設計之初這個地下室內各房間都是獨立的，各房間通過走廊聯係，所以目前大火並沒有朝出口蔓延。
看著門上的標識牌，楚岩來到了危化品實驗室，李長貴所說的帶著叉叉的有毒氣體就在這個房間裏。
讓楚岩驚奇的是在危化品實驗室他竟然找到了一把折疊的工兵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推著打著叉叉的氣體瓶回到出口處，楚岩竟沒有看到阿木。
去哪裏了呢？
少傾，楚岩聽到吧嗒吧嗒輕盈的腳步聲，阿木回來了，嘴裏還叼著三個防毒麵具。
蹲下身來，楚岩喜出望外地撫摸著阿木。
真是一隻好狗狗。
是經常看到那些人佩戴所以知道需要用到是嗎？竟然還知道放在什麽地方？
“阿木啊，真是幫了大忙了！”楚岩忍不住對阿木的讚美，還用頭碰了碰阿木那充滿智慧的腦袋。
作為反饋，阿木閉上眼睛，微笑著蹭了蹭楚岩的脖子。
……
隨著轟隆一聲，由裸磚堆砌而成的磚牆被楚岩和他的好搭檔阿木攻克，楚岩和阿木相視一笑。
好樣的！
楚岩背著莊雪依，阿木推著它的主人，一行人準備離開這個充滿詭譎的地方。
在離開前，楚岩回頭看了看被他推過來的有毒氣體。為防止因高溫而發生爆炸，楚岩將那些寫著叉叉的有毒氣體推到了這裏，這個離火源最遠的地方，現在他們就要離開了，但願不會再有什麽狀況。楚岩期盼著。
眼前的這條通道是一條磚砌的兩米多高的人行通道，采用聲控燈照明。
在幽深寂靜的環境下，楚岩和阿木以及輪子的轉動聲在這條通道裏不斷回響著，看來這條通道還挺長。
“阿木，你以前走過這條通道嗎？還有多久？”
阿木回頭看了看楚岩，然後搖了搖頭。
沒有是嗎？
不過這也難怪，這麽一個秘密地下實驗室，怎麽會讓動物隨意進出。
“咳”
“咳”
莊雪依在楚岩背上輕咳著，手腳冰冷。
隔著緊身衣楚岩感覺莊雪依身上的溫度時有時無，想必是著涼了吧。
失血過多帶來的低溫，以及破損的緊身衣其保暖性嚴重缺失，莊雪依現在猶如一個倒在冰天雪地裏穿著單衣的柔弱女生，手腳冰冷，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看著眼前被阿木推著的已經氣絕的女人，楚岩一時恍惚，茉莉的容顏仿佛就在自己的眼前。剛剛那賁張的血液，讓楚岩驚魂未定又忿然作色。
不知是因為缺氧還是因為夜視鏡度數不一致的關係，楚岩好幾次撞到了走道牆麵，頭微微有些發昏。
阿木擔心地回頭看了看楚岩，微弱的燈光下，一人一犬，安靜且溫馨。
不知走了多久，在楚岩自以為走到盡頭時，他們被一堆近似牆麵高的泥土堆堵住了去路。
沒有回頭路可走，楚岩他們隻能硬著頭皮挖出一條路來。
幸好工兵鏟仍在手！
看著急躁的刨著泥土的阿木，楚岩道：“阿木，刨上麵，上麵泥土少一點。”
聽到楚岩的指示，阿木調轉目標，三下兩下就跑到了泥土堆的頂端，然後開始刨了起來，甩了楚岩一臉泥土。
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阿木放慢了速度，泥土沒有再大範圍噴灑。
泥土堆不算厚，挖了沒多久楚岩他們便挖出了一條通道，但是在狹小的空間內運作，楚岩施展不開，加上氧氣的逐漸缺失，導致楚岩的大腦已經開始缺氧，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汗水黏在身上又癢又臭，楚岩渾身不自在。
背起莊雪依，看向阿木，楚岩道：“阿木，你先出去。”
看著自己的主人，阿木卻始終沒有行動。
“阿木，我們先出去，待會兒我回來帶她出去好不好？”楚岩溫柔道，但是阿木還是沒有行動。
“阿木！”楚岩有些著急了。
此時的阿木嚶嚶地用右前腳剮蹭著儀器，眼裏浸著淚水。
看著如此衷心的阿木，楚岩柔和下來。
“阿木，她已經不在了，我先帶雪依出去，待會兒帶她出去好嗎？”
咬著楚岩的褲腿，阿木示意楚岩先帶它的主人離開，但是……
“阿木，她已經死了。”楚岩無奈。
放開楚岩的褲腿，阿木突然向楚岩惡狠狠地齜著牙齒。
空氣中的氧氣越來越少，有著敏銳感知力的阿木想必是知道的吧，所以才會擔心楚岩出去後就不會再回來，但是它也明白，楚岩是不會放棄活著的人，所以像是賭氣一樣，阿木不再理會楚岩，自顧自地開始刨坑，它要自己帶自己的主人出去。
楚岩不再多言，作為回報，盡快將莊雪依帶出去然後回來帶走它的主人，這才是對阿木最好的回報，於是，背著莊雪依跛著腿，楚岩爬上了泥土堆。
看著剛才還在並肩作戰的人就此離去，阿木此時的心情是怎樣的呢？
失望？
落寞？
還是害怕？
它現在隻想帶它的主人離開這裏。刨的速度越來越快，阿木的前肢開始滲血，但是信念占滿了它的大腦，此時的它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處。
……
看著眼前的混凝土牆，楚岩無力地放下莊雪依，然後坐在了牆邊。
如果此時身邊有煙，楚岩會毫不猶豫地給自己點上一支，然後吞雲吐霧，盡管他不抽煙，盡管他也很討厭煙的味道。
就像是被開了一個玩笑，給了希望，又讓人失望。
生死麵前，則是絕望！
像是感覺到了什麽，阿木爬到了楚岩身邊，楚岩摸了摸阿木的頭，把它擁入了自己的懷裏。
無言！
片刻後，楚岩勉強站起身，爬向了泥土堆的另一邊。
……
放下阿木的主人，戴上防毒麵具，三人一犬，依偎在一起，靜靜地等待著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