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消逝的幻影
變故實在是發生得太過迅速，莫裏森和蘭迪爾甚至直到現在，仍然有些難以置信。但是，阿爾托利亞和奧裏歐勒斯兩個人的遺體，卻是確確實實地擺在他們的麵前，告訴他們，這一切，就是現實，而並非是夢幻。
遠處，惡魔仍然還在和阿爾托利亞的“天使軍團”，以及奧裏歐勒斯的“奧裏歐勒斯之軍勢”展開著戰鬥，嘶吼與咆哮此起彼伏。可是，因為兩個同伴的戰死，莫裏森的眼中多少已經有些消沉之意。除此之外……剛才阿爾托利亞到底是發覺到了什麽啊？
“神派出的軍隊，就隻有剛才那三個神之天使嗎？”蘭迪爾望著仍然在戰亂之中的王都，自言自語地說道，“但是，那三個神之天使，清理掉了身邊的惡魔之後，立刻就向我們展開攻擊了，這一點，實在是非常可疑……”
蘭迪爾和阿爾托利亞、奧裏歐勒斯兩位並不熟悉，正因如此，蘭迪爾內心之中並沒有太多的悲傷和憤恨，反而更加冷靜一些——這種沉靜的性格，精靈一族似乎是與生俱來的。聽見蘭迪爾這麽說，莫裏森不由得一怔。事實上，剛才莫裏森亦是在往這個方向推測，但是，因為打算一口氣結束戰鬥的緣故，莫裏森並沒有繼續推算下去。現在回想起來，難道說，從一開始，神想要消滅的目標，就是阿爾托利亞和奧裏歐勒斯嗎！？
可是，這個問題，當然也沒有任何人作出回答。不知道為什麽，莫裏森莫名地有種異常不安的感覺，這樣的感覺……甚至在惡魔攻向大地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
不過，沒過多久，地麵突然破開了一道缺口，數十道人影從中走了出來——此刻正是黃昏時分，但是，其中還是有一些人下意識地伸手擋住了照射下來的陽光。莫裏森下意識地往那邊看去，那是……之前攻入地下世界的人們。伊彌爾站在他們的最前麵，然後，朝著莫裏森點了點頭，仿佛是在肯定著莫裏森的某個想法似的。
“光之山最大的秘密……就是，光之山，是神最後居住的地方。”伊彌爾瞥了一眼阿爾托利亞和奧裏歐勒斯兩個人的遺體，不緊不慢地說道，“那裏也是距離神最接近的所在。”
雖說蠻族亦是信奉著烏鴉女神，但是，西緹娜的本體，也隻是一隻強大得異乎尋常的魔獸，並非是真正的神隻。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神，當然就是阿庫瑪神了！
“到底發生什麽了？”涅亞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靜靜地躺在地上的阿爾托利亞，就算光之山爆炸，涅亞也不敢相信阿爾托利亞竟然會死去……要知道，身為世界上極少數掌握著煉金術的男人，就算遇到再危急的情況，以阿爾托利亞的實力，想要逃走起碼有一百種方法，這個數字涅亞自認為還是相對保守的。可是，為什麽阿爾托利亞會死去啊？
伊麗莎白小姐皺了皺鼻子，慢吞吞地說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雖然非常讓人悲傷，但是現在，還是先把這些心情放到一邊，把重要的事情說了吧。”
伊彌爾“嗯”了一聲，直到這個時候，莫裏森才注意到，伊彌爾的身影竟然略顯虛幻，也就是說，眼前的伊彌爾並非是本體，而是以念動力幻化的思念體而已。換作平時，以莫裏森的洞察力，一眼就可以覺察到這一點，但是現在……和平時不同。莫裏森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伊彌爾大人此刻是思念體的狀態的話，也就是說，伊彌爾大人的本體或許已經……
莫裏森沒有再想下去，因為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可是，在這麽危急的時候，伊彌爾大人如果真和自己猜測中的那樣……那樣的話，那可就是真正的“絕望”本身了。
“觸怒神的，或許並非是惡魔，而是人類。”伊彌爾望著光之山，神色複雜地說道，“‘天使’是神的軍隊，妄圖把神的軍隊在大地上再現，對於人類而言，無疑是禁忌。而且，阿爾托利亞和奧裏歐勒斯兩位竟然還成功了……”
說到這兒，伊彌爾搖了搖頭，似乎是覺得自己有些說得太多了，然後沉聲說道：“‘萬魔殿’已經被封印了。這樣的話，隻要把惡魔清理掉，戰爭就結束了。不過……”說到這兒，伊彌爾又看向阿爾托利亞和奧裏歐勒斯，“新的戰爭還會繼續的，不過，我已經沒法看見戰爭結束的時候了。”
卡莉莎忍不住說道：“老師……”
“不用在意這個，卡莉莎。如果是你的話，更應該知道，我隻是一個千年之前的幻影而已。”伊彌爾伸手摸了摸卡莉莎的頭發，微笑著說道。然後，伊彌爾看向天邊的夕陽，說道，“雖然是夕陽，但是，或許在世界的另一邊，這個太陽才剛剛升起。我也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前往冥界了，這個大地，我們人類的大地，就拜托給你們了。”
說話之時，伊彌爾的人影，緩緩化作細碎的光輝，就這麽消失掉了——死亡永遠都是相當短暫的事情，因此在“死亡”發生的時候，任何人都會覺得有些突如其來。涅亞稍稍仰起臉，看向最後一點光輝，消散在黃昏之下。
赫裏斯皇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剛才伊彌爾的話，當然也是對赫裏斯皇子說的。另外，身為帝國的三皇子，如果不把帝國的領土上的惡魔清理掉的話，那實在是有些不稱職。
沉默了半晌，緹爾的指尖在琴弦上撥動了一下，說道：“各位，咱們先把王都的惡魔清理掉吧。”
赫裏斯“嗯”了一聲，正準備說什麽，突然“咦”了一聲，同時整個人甚至跳了起來，伸手指向阿爾托利亞和奧裏歐勒斯，失聲叫道：“喂喂！阿爾托利亞和奧裏歐勒斯兩位先生，剛才……”
阿爾托利亞和奧裏歐勒斯，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已經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