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野人
路,長路。
一輛車從騰衝而來,行了數百公裏,終於在傍晚時分,緩緩停靠在路邊。小糖嗖地跳下車,舒展著修長又憋悶的身體,那大長腿一踢,呼,疾風刮過,飛沙走石。
“先生,我隻能送到這了。”
陶宇指著北側一望無際的連綿大山,憂心道“那就是野人山,您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嗬,來都來了,還糾結什麽?山我爬過不少,也不差這一個。”楊逸笑道。
“不,野人山不一樣,它就是魔鬼住的地方。別的山有自然資源,但這座山裏全是毒物,一旦幹糧耗盡,都找不到吃的。”
“別墨跡了,東西給我,我們要出發了!”小糖很不耐煩。
“你們要連夜進山?”
陶宇更害怕,他還以為要找個村莊歇一晚,結果兩位大爺忒生性!
“好了,你也不用等我們,這裏兵荒馬亂的,你就先回瑞麗。”
楊逸拍拍他的肩膀,拎過兩個大大的背包,招呼小肥皂,一頭紮進山中。
“哎……”
陶宇看那邱小姐蹦蹦跳跳,一副春遊的德行,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麽。
野人山近三百公裏長,海拔3411米,百分之七十是未開發地區。相傳裏麵有野人出沒,還有處於刀耕火種時代的門巴族部落。
它就一個特點濕熱。
山巒重疊,林莽如海,沼澤綿延不斷,豺狼猛獸橫行。尤其現在是九月,正值雨季,蚊蚋和螞蟥紛紛活躍,從而帶來的瘧疾、破傷風、敗血病等等,極容易感染人群。
當年戰爭時期,遠征軍走此道回國,死傷大半。一些是迷路餓死,一些死於瘴氣、蟒蛇吃人、螞蟥吸血、吃人鼠、蚊叮熱病、跳崖或持械自盡。甚至更早之前,另有東瀛三個師團也失蹤於此,未曾出山。
當然在此刻,畫風完全不同。
小糖背著包,嘴裏嚼著泡泡糖,噗的吹起一個泡,bia的又卷回去,舌尖極為靈活,“姐夫,你那會跟我姐出去探秘,是不是也這樣啊?”
“我們探的都是旅遊區,起碼環境不錯,這裏確實很不舒服。”
楊逸望望四周,頓時將危險等級提升一個檔次。
剛進來時,天還沒黑,結果走了十幾分鍾,一丁點的太陽都看不到了,方向感全失。隻覺頭頂腳下,全是軟軟厚厚的密葉子,特別是腳底下,踩上去就是一股黑水。
你都不知那埋的是什麽。
據拍賣會的工作人員說,空空石是在帕敢玉石場附近發現的,他們也沒記錄具體地點,隻曉得大概方位。
二人索性不走路線,隻從一側山麓開始,打算橫穿到另一邊。
“姐夫,我們宵夜吃什麽啊?”
“要不要吃兔子?哦對,他說山裏沒啥小動物……哎,那要不要吃蛇,不然蘑菇也行啊……臥槽!”
小糖一邊走一邊叨逼叨,冷不丁一載歪,像踩到了什麽東西。她伸腳劃拉,居然踢出了一根長骨。
這骨頭顏色詭異,由於氣候太潮,降解的非常慢,反而在表皮生出了一種奇怪的黴,附著很多微小的紅蟲。
“這是人骨麽?”她一點都不害怕。
“應該是腿骨吧,可能被野獸吃掉了,不用管它。”
楊逸沒放在心上,領著小姨子繼續往前。結果過了片刻,嘩啦一聲,自己也踢到一根。小糖那邊更過分,直接踹出一隻骷髏頭。
“這特麽是墳場吧?”
她在樹幹上蹭了蹭鞋,滿臉嫌棄,隨即目光一瞥,“哎,那邊還有東西!”
她顛顛湊過去,從一堆爛葉中拽出一杆步槍,完全沒頭緒,問“你懂這個麽?”
“這個……”
楊逸不是軍迷,隻是練射擊的時候,對槍有過些許了解,狐疑道“是漢陽造吧?我不太確定,反正挺像的。”
“漢陽造?遠征軍?”
小糖眨眨眼,掃視一圈,奇道“莫非這裏全是士兵遺骸?”
“差不多。”
楊逸也是心中一動,又瞧了瞧小肥皂。
“想埋就埋,你看我幹嘛?”她一向這麽直接。
“嗬,那我們就耽擱一會。”
他一樂,先檢查完地勢,然後走到相對正中的一點,運起搬運術。
“來!”
“嘩啦!”
刹時間,腐葉翻動,沉埋百年的瘴氣毒癘瞬間爆發,攪得層林搖墜,山鬼哭嚎。一根根,一塊塊的腐爛遺骨聚到跟前,轉眼成了一座黑黝黝的小山。
楊逸把一頂破軍帽放在頂端,手中一閃,火雲針憑空浮現。
“紂絕標帝晨,諒事構重阿。炎如霄中煙,趯若景耀華。武城帶神鋒,恬照吞青阿,閶闔臨丹井,雲門鬱嵯峨。七非通奇蓋,連宛亦敷魔,六天橫北道,此是英魂家。去吧!”
他念了一段跟晁空圖學的安魂咒,赤芒便從骨山頂端穿過,一堆潮濕的骸骨頓時燃燒起來,散發出濃重難忍的惡臭。
“呼!”
楊逸雙手揮動,隻見輕風吹拂,青氣自生,臭味迅速散去,火光柔和。半響,骨山燃盡,半點灰燼都沒留下,隻烘烤的地麵幹燥一片。
“……”
小糖這種性子,也不免安靜下來,凝目著這場簡陋又奇特的儀式。
而楊逸背起背包,又瞧了眼此地,輕歎道“走吧。”
倆人傍晚進山,走了大概三個多小時。
外麵天色全暗,山裏更是黑洞洞的可怕,普通人的能見度不足五米,仿佛四麵八方皆為幽鬼,隨時都會把自己吞掉。
二人雖能夜間視物,也沒必要浪費精力。他們居然沒找到一塊幹燥平整的地方,隻能尋了兩棵高樹,綁上吊床。
小糖在上,楊逸在下,晃晃悠悠的往那兒一趟,也挺舒服。
“……”
山間寂靜,滿目漆黑,偶爾傳來飛禽走獸撞擊禁製的啪啪聲。小肥皂似乎睡了,沒什麽動靜,楊逸閉著眼睛,胡亂想著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上方忽然傳來一聲詢問,“你跟我姐出來,每次都這麽睡覺麽?”
“呃,有時候能睡平地,有時候徹夜難眠,有吊床就算不錯了。”
“……”
上方沉默,片刻後,又道“姐夫,跟你出來真好,我真的很開心。”
嘎!
正打算翻身的楊逸愣是沒敢動,保持一個奇怪的體位好幾秒,方道“多走走也就這麽回事,你可能第一次,有點新鮮感。”
“嗬,我是開心,還是新鮮,我自己知道。我從小到大都沒人管,我媽對我的態度很凶,我爸對我雖然好,但我不喜歡他的方式。我就覺著我姐很棒,雖然她總是揍我……嗯,現在你也不錯,說真的,我一直希望有像你這麽一個……”
楊逸渾身緊繃,滿頭大汗,三根手指滾燙,兩根手指冰涼。
這是哪兒?我是誰?小姨子好像要跟我表白,我該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他正驚慌失措,然後就聽對方道“希望有像你這麽一個,哥哥……”
呼!
楊逸猛然出了一口長氣,哥哥,完全能接受!
“唉,就我姐那樣的人,我從小就很擔心,她以後怎麽辦呢?不過還好,你雖然不到100分,61分還是有的,我挺喜歡你們倆在一塊。”
許是環境使然,小糖在今夜一反常態,變得感性起來。
“嗬,那我還得謝謝你了。其實你不用說我們,你以後也會碰到對的人,然後非常非常的幸福。”楊逸笑道。
“哈,我可不需要那個!生活太無聊,幹嘛弄個更無聊的東西給自己添堵?我還是喜歡找點樂子……好了,沒有星光燦爛,晚安!”
小糖翻了個身,咕噥咕噥的胡言亂語,似乎非常累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噝噝!”
一條灰棕色的蝰蛇在腐爛潮濕的葉層上蜿蜒而行,背部的紫色圓形斑點與周遭的紫色雜草融為一體,成為了最天然的保護傘。
蝰蛇是全世界有名的劇毒蛇類,九月是繁殖期,覓食旺盛,也是傷人最多的時候。
此刻,它就暗戳戳的潛伏在草叢中,兩道冰冷的豎瞳,厭惡的盯著不遠處的人類,身軀微弓,打算給對方致命一擊。
“嗞拉!”
結果還沒等彈射出去,它就聽了一聲怪響。以蝰蛇的腦容量很難理解這個東西,它隻覺周身驟熱,突起的高溫瞬間將自己籠罩,然後……就成了一根擼串。
“噫,又是蝰蛇,肉不好吃啊!”
小糖嫌棄的拎起尾巴,隨手一甩,黑炭般的屍體就晃晃悠悠的掛到了樹枝上,撇嘴道“不是說山裏有緬甸岩蟒嘛,怎麽一條都沒碰著?聽說有七八米長,哇,能吃好久。”
“哎,千萬別立fg,指不定一會就撞見了。”楊逸道。
“撞見就撞見唄,反正是你的活兒。”
小糖一臉的理所當然,道“你看我幹嘛,我也沒有法器,怎麽懟它?”
“呃……”
好吧,這倒是實話。小肥皂好歹也是金雷大成了,可連個正經法器都木有,確實有點丟人。
“這樣吧,我們若是找到空空石的礦脈,你自己先煉製一個。”
“番天印麽?感覺略俗啊,板磚就比較清新了。”小糖道。
“清新個錘子!煉器不是隨便煉的,得有一種,呃,你自己的理解在裏麵。這個太複雜說不清楚,回去再跟你解釋。”
楊逸歎氣,多數時候可以忍受小姨子的胡鬧,但在修行一事上,還是把把關才好。
這是倆人進山的第三天,腳程不快,剛走了一半。
因為一路過來,不時能看到遺留的戰士骸骨,好人做到底,超度超到頭,自然耽誤了不少時間。
野人山的環境著實惡劣,不說各種瘴氣毒蟲,光是山中的古怪氣候,普通人都很難抵禦。
潮,熱,悶,黏……就像你穿著厚衣服,被關在桑拿房裏,又接了十幾瓢水,嗞拉嗞啦的往炭箱上澆。嗯,你們感受一下。
如果不是有禁製防護,倆人的身體早被汗和濕氣浸透,甚至潰爛脫皮。
在這種環境下長途行軍,入目所及滿是參天巨樹,看不到天空,也沒有任何標誌和路口,極容易迷失方向。
倆人又走了一段,楊逸略感不對,便道“我上去瞧瞧,你先等著。”
說罷,他找了一棵三十多米高的大樹,提氣縱身,一下就上去十來米。若是在年初,他通常會在樹幹上一蹬,再借力躥升。
可這次跳起來之後,卻覺多有餘力,體態猶輕,不免想嚐試嚐試。
於是乎,他沒借助任何附著物,也沒施展什麽道法,就憑著自己的身體和靈氣鼓動,硬生生又上去七八米。
待高過樹腰時,才感氣息衰落,連忙腳踏樹幹,蹭蹭踩到了樹冠處。天高雲淡,一目千裏,楊逸卻無心欣賞,隻反複回味著剛才妙趣。
服用了近半年的丹藥,果然增益顯著。他現在已到了人仙的門檻,再跨一步,便是新的境界。
道,或者說氣,是宇宙萬物的本源。那修士修行,其實就是一個回歸本源的過程氣化成人,人再修成氣,化成道。
先天雖牛,終究也是人;人仙,卻占了個仙字。
所以楊逸隱約有一種感覺到了人仙境,靈氣會有本質的變化,自己的身體、皮肉、經絡、竅穴等等,也會與現在不同。
就拿剛才的體驗而言,他真的認為人仙,是可以飛的。
先按下這些不表,卻說他立在樹冠之上,舉目遠眺,隻見碧海濤聲,鬆浪滾滾,天地間仿佛就剩下了兩種色彩。
在西北方向,約一個時辰的路程,地勢平坦開闊,有房屋人煙,應該就是帕敢玉石場。
在東北方向,光禿禿一片,那裏是唯一沒有森林覆蓋的地方,裸出黃褐與灰白交雜的巨大岩體。
而自己的位置,正處於整條山脈的中部,與兩點連線,剛好是個等邊三角形。
“嗖!”
他確定方位,輕巧落地,道“西北是玉石場,東北好像有岩山,我們過去瞧瞧。”
一路無話。
約莫兩個小時後,二人趕到了岩山附近。
這山有百米高,橫貫勉強能看見首尾,黃中泛灰,灰中襯黃,嵌在綠意蔥蔥的野人山中,像極了一顆壞死的病染體。
“啪!”
楊逸隨手掰下一塊,端詳片刻,道“這就是普通的沉積岩,沒什麽異常,靈氣活性也很僵滯。”
“我去看看……啊,這邊也是!”
“這邊也是!這邊還是!”
小糖比較鬧騰,左跑跑右跑跑,嘩啦嘩啦的震碎不少岩體,並無發現。
沒辦法,倆人隻能跳到山頂。這山頂倒比火焰山強些,起碼有很多矮小植被,不至於那麽死氣。
楊逸尋了處地方,手一揮,隻聽“嗤嗤嗤”接連爆空聲響,煉製完成的六十多根火雲針全部放出。
這火雲針化作點點赤芒,在空中閃耀,諸多的強光聚在一起,竟形成一片氤氳光暈,宛如紅日降世。
“去!”
他一聲清喝,赤芒齊齊遊動,而後首尾相連,又變成一條紅龍。奮髯雲起,矯首翻衝,砰的亂石迸濺,紅龍直直的鑽入山中。
臥槽!
小糖眨巴眨巴的湊過去,蹲下身瞧著那個孔洞,杯口大小,黑幽幽的,一眼望不到底。
她還伸手摳了摳,讚道“姐夫你可以啊,藏的這麽深,我姐鞭長莫及啊!哎?既然火雲針威力這麽大,為啥不多煉點呢?煉它幾百上千隻,簡直一發入魂。”
“那我不用幹別的了,成天就繡花玩,再說我法力也支撐不了。”
楊逸白了她一眼,手一揮“收!”
“砰!”
又是碎屑亂飛,紅龍鑽出山體,順帶著好多內部的樣本石塊。他一一查看,皺眉道“沒有空空石,我們去那邊試試。”
說著,倆人轉移地點,重新打眼,重新勘測。一連鑿了五個眼,他消耗的不行不行,也沒發現空空石的痕跡。
“莫非隻有那一塊,真正的礦脈還沒形成?”
楊逸席地而坐,喝著靈酒恢複氣力,皺眉道“不應該啊,隻出現一塊的機率太小了。不過除了這裏,別處也不像有礦山的樣子。”
“那我們怎麽辦啊?”
“再找找,實在不行隻能回去了。”
“那,那我們不是白來了麽?”
小糖特不爽,撅嘴道“早知道就不費勁了,在這破地方逛了三天!”
“哎,這話不對。很多事情你做了,不一定有結果,但你不做,就一定沒結果。”他趁機教導。
“嘁!別給我灌這種毒雞湯,誰告訴你就一定沒結果?不跟媳婦兒做愛,媳婦兒懷孕的多了去了。”
“你這是偷換概念,不要抬杠。”
“我抬杠怎麽了?我就是不高興!”
小肥皂有時候超可愛,有時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下這檔口,她就明顯犯病,說著說著愈發來氣,自己抹身就走。
“哎,你幹嘛去?”姐夫那個操心啊,起身就要追。
“拉屎!”
“呃……”
好吧,他對翔還是沒興趣的。
其實楊逸也挺失望,可性格不同嘛,不像小姨子那般外放。他稍微躲遠,靠在一塊大石頭繼續喝酒,盤算著下一步行動。
“啊!”
正此時,他就聽那邊傳來一聲撕(xg)心(ga)裂(ai)肺(ie)的尖叫,嚇得渾身一抖,連忙跑了幾步。
不過又立刻定住。
按照套路,不管發生了什麽,自己都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然後女孩子嚶嚀嬌羞,撲到懷中,開始互動。
“……”
於是他特淡定的轉身,默默回到原地。
“哈哈哈!說你來你就來,哇,你好多肉啊!”
果然,那聲尖叫過後,又跟著一陣得瑟。那邊就像爆炸了似的,各種拳打沙包的砰砰響,一個巨大的黑影被揍的衝天而起,狠狠砸在地上。
噫!
楊逸一瞧,赫然是野人山的山霸之一,緬甸岩蟒!
這種蟒是亞洲第二大蟒,體長7-8米,性情凶暴,武力值驚人。這座岩山估計就是它的領地,可惜碰到了小肥皂,瞬間蛇精變長蟲。
“噝噝!”
那大蟒搖頭晃腦,豎瞳渙散,被打到懷疑人生。它倒也光棍,哧溜哧溜急竄了十幾米,就往山下逃去。
“哪裏跑?”
小糖一手還提著褲子,蹭蹭就追了過去。
“噝噝!”
那大蟒連爬帶滾,眨眼到了林中,借著環境掩護,一路喀嚓喀嚓,樹木摧殘無數。小肥皂正在氣頭上,剛好來個沙包,怎麽可能放過?
她追了一段,眼見前方荊棘密布,藤蔓叢生,不由大樂“我看你往哪兒跑!”
話落,她提氣縱身,像隻靈活的乳燕飛上一截枝椏,雙足輕巧,絲毫不晃。接著雙手一拍,取出綠皮大葫蘆,葫蘆嘴對準大蟒,喝道
“吸星!”
刹時間,虛空中似有血液流動之音。
那大蟒猛然僵直,眼瞅著一點點幹癟下去,生命機能迅速消失,最後表皮鬆落,癱死在地。
“嗬,這一瓢血能製不少藥了。”
她掂了掂大葫蘆,滿意的點點頭,又小手一抓,摳出一隻碩大的蛇膽和兩顆長牙。摸完屍體,她才瞄了眼荊棘叢,道“出來吧,別躲了!”
“……”
毫無反應。
“出來吧,知道你是個人,不然你早死了。”
小糖收起葫蘆,往前湊了兩步,而荊棘叢中沙沙作響,過了片刻,真走出一個人來。
此人穿著白色的短上衣,下身沒有褲子,而是用一尺來寬、三尺來長的布圍遮醜。其實根本遮不住,能清楚的看到一根又黑又長的棒槌在那兒當啷。
更神奇的是,棒槌頭還用白線一圈圈纏住,不曉得是啥風俗,反正看著就挺辟邪。
此外,他腰間還掛著彎刀、火鐮,背著粗布口袋,慌亂且震驚的戳在那裏。
帕加是個正經的門巴族小夥。
身材粗壯,皮膚黝黑,五官輪廓幽深,嘴唇厚實,這在部落裏是標準的美男子形象。
當然他的名字就不太好聽,帕加,翻譯過來是豬糞的意思。孔夫子說過,人生大起大落,賤名好養活。
門巴族的曆史悠久,夏國境內也有,但區別很大。國內的多與藏族融合,緬國的就比較原生態,還保留著古老的生活習慣。
這個古老也是相對的,帕加的族人有幾百號,在野人山較深的地方居住。生產力差些,但也不像外界傳聞那樣的刀耕火種,畢竟現代社會,距玉石場也不遠,時有外界接觸。
今天,他扛著一袋子土產去玉石場換鹽巴,回程時貪了近路,便從岩蟒的領地內穿過。他們就在山中,對一切都很熟悉,有信心避開危險。
結果咧,剛走了一段,就見那隻令族人恐懼的大蟒滾落石山,又在自己跟前,活活的被一個醜女子吸成蛇幹。
嗯,腿辣麽長,腰也不粗,胸也不肥,醜死了!
“咦,還是個野人?你能聽懂我的話麽?”
小糖十分驚奇,數次試著交流,見對方滿臉茫然,不由嫌棄道“切,吊大無腦,至理名言。”
旁人全特麽靠不住,她隻能扯著嗓子喊“姐夫!姐夫!”
“來了,來了!”
楊保姆飛奔而至,也是奇怪“還真有門巴族啊,我以為都是傳說呢。”
他湊近兩步,伸出手指點在對方額心,就像跟人參精交流那樣,送過去一道神念。
“你是誰?”
“啊!啊!唔……嘰裏咕嚕!”
帕加差點沒嚇死,腦中突然多出一個意識,而且自己居然懂!
“不要害怕,我們不是惡人,你叫什麽?”
“啊!啊!”
門巴族本就是原始信仰,帕加看著眼前的男人,撲通跪倒,五體投地,吐出幾個土語音節“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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