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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動手

  在真正的強權麵前,個人意願從來就不重要。


  張雋他們找過來,按照以往的思維和行為方式,一個懷柔,一個強硬,還有二十把槍撐在背後,就沒想過失敗的問題。


  可偏偏,這位直截了當的告訴你:“我不想給!”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緊繃到了極點。


  傍晚的天光悄悄黯淡,白雪沫子從沉晦灰敗的雲中飄落,青磚烏瓦,帶著裂縫的石台階,牆角的柴禾垛和玉米堆……轉眼都覆上了一層輕薄細碎。


  “……”


  張雋也是一愣,隨即浮現出一抹嘲弄,就像看見一個拿著彈弓的頑童,在成人麵前耀武揚威,自持底氣。


  無知而愚蠢!

  “哈哈,好大的口氣!我見過很多你這樣的家夥,有了些本事,就妄想著挑戰秩序。卻不知在我們眼裏,你們不過是跳梁小醜,徒增笑柄。”


  張雋搖搖頭,一臉遺憾:“你對國家有幫助,也算一位人傑,隻是腦子不清楚,可惜可惜。”


  “哎哎,老張,先別這麽說話。”


  周昆一瞧,連忙試著調解,道:“楊先生,我們再商量商量,凡事可以溝通。”


  “沒什麽好講的,要麽打,要麽走。”楊逸麵容淡靜,語氣清和。


  “哼!”


  張雋懶得接茬,道:“老穆,你都看到了,這分明是談不攏了,我可沒有違反指令。”


  說罷,他不再理會,而是做了個手勢。


  刷!

  矮牆上的十幾個人,院中的四名特警,以及埋伏在暗處的狙擊手,瞬間進入開火前的臨界狀態,封死了屋前、屋頂、四周角落,以及領導身前的間隔地帶。


  “師弟,怎麽辦?”


  道院的五位也很緊張,石雲來嘴唇顫動,卻是一種不發出聲音的密語術。


  “退後,先行觀望。”


  甄元清也是密語回應,帶著師兄弟撤開數步,脫離了火力範圍。


  周昆還想再爭取一下,他對白雲山的印象真心不錯,但上頭的指令不可違,隻能暗自歎息。


  “……”


  麵對眾人的不同反應,楊逸不動不語,好像在等他們布置完畢。少頃,他才緩緩開口:“嗬嗬,最可憐的就是無知而不自覺,愚蠢而偏偏為傲……”


  這聲輕笑,似慨歎,似嘲弄,明明不大,卻清清楚楚的傳入眾人耳中。


  “死到臨頭還嘴硬!”


  張雋惱怒,猛喝道:“開……”


  那個火字還沒出口,就被一聲連著一聲的爆音吞沒。


  “嗤!”


  “嗤!”


  “嗤!”


  偌大的院子裏,整個空間都開始扭曲,在虛空中浮現出一道道赤芒。溫度升騰,細雪消融,仿佛點起了盞盞紅燈。


  這些赤芒如有生命一般,各尋目標,又劃著長長的流光四麵散開。


  一個拿著步槍,正準備扣動扳機的家夥,隻覺眼前一閃,其中一道赤芒憑空消失。緊跟著,在大腦還來不及反應,在身體還來不及動作的短短間隙中。


  “噗!”


  他的右臂被瞬間洞穿,並劇烈燃燒起來。一股難以承受的疼痛感,像病毒一樣鑽入身體深處,連帶著靈魂都被架在地獄之火上灼燒。


  “啊!”


  他慘叫一聲,撲通跌落矮牆,在雪地上瘋狂翻滾,轉眼就昏了過去。


  “啊!”


  “什麽東西?”


  “啊!救命!救命!”


  刹時間,煙火絢麗,明豔奪目,斑斕之下,卻猶如人間地獄。


  矮牆上的十幾個人都被赤芒穿透,變成了一隻隻巨大的火球。有的落在院中,砸碎了甕壇瓦罐,有的撩著了柴垛,呼的一下,又形成一簇火焰。


  “……”


  張雋早已肝膽俱裂,恐慌中還帶著一絲迷茫:十幾名精英特警!十幾杆尖端槍械!就這麽一瞬間,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煙消雲散!

  他渾身就像灌滿了鉛汞,僵硬而死寂,連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砰!”


  正此時,一聲久違的槍響打破冷空,卻是埋伏在樹上的狙擊手,終於扣動了扳機。


  “打,打中了?”


  張雋一震,強大的期盼感衝破了束縛,艱難的扭頭看去,結果又立時凝固。


  人呢?


  人呢?


  楊逸剛才還站立的位置,此刻竟空空如也。


  “呼哧……呼哧……”


  狙擊手一槍落空,伏在樹幹上呼吸急促,正透過瞄準鏡到處尋找。


  而隨即,他就感到一陣輕風襲來,吹的雪花飛濺。那碎雪飄飄曼舞,形成一個蓬鬆的雪團,噗的散到他臉上。


  “啪嗒!”


  “砰!”


  他隻覺意識一暗,直直從樹上栽落,手中的大狙摔出老遠。


  “沙沙!”


  又是一陣風吹來,碎雪纏綿落地,竟化成一個高瘦身影。


  楊逸看著那人,不由輕輕點頭。這是《分虛化影術》的第一次實戰,雖然不太穩定,持續時間也短,但從院中到外麵這麽一段,還是沒問題的。


  “你,你……”


  張雋指著對方,齒根顫抖,連逃跑的意思都沒有,恐懼感已然占滿內心。


  周昆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知道白雲山很強,但沒想到這麽強!而且對方這副樣子,跟以前的那個楊先生,簡直判若兩人。


  “以堂皇之名,行私人之利,你們的腦筋要改改了。”


  楊逸抹身,慢悠悠的走回院中,直奔張雋。


  ……


  “動手!”


  始終旁觀的甄元清,猛然冷喝一聲,從背後抽出一把拂塵。


  這拂塵紅柄白穗,柄是峨眉山節點的木料所製,穗是某類異化獸的獸毛編成,可剛可柔,威力奇大。


  “嗡!”


  四千八百八十八根穗子,就像四千八百八十八根鋼鞭一樣,帶著淩厲匹敵的風聲,當頭砸下。


  石雲來也抽出一柄法劍,抬手就是龍門劍術中的殺招。


  “刷!”


  一劍揮出,猶如明亮的圓月在對方身前綻放,劍光盈盈清冷,朝著對方胸口刺去。


  道院兩大高手聯手一擊,頓時封住了楊逸來路。張雋見其聲勢驚人,不由又湧出一絲希望,經過剛才那番摧枯拉朽的按地摩擦,他心態轉變的有些嚇人:


  兩個先天對一個先天,還有三位支援,應該能拿下……


  “很不錯。”


  一句與之前完全相同的評價,忽然從劍光厲芒中傳出。


  然後,張雋就看到那個人衣袖鼓起,雙掌一擎,砰!

  甄元清隻覺一股磅礴的氣勁從拂塵上傳來,身形急退,噔噔噔撤開數步,然後拂塵一抖,才勉強將氣勁卸掉。


  石雲來更是不堪,手骨發出哢哢的碎裂聲,身體弓起,直接倒飛出去,法劍脫落,嗆啷甩在地上。


  “唔……”


  他忍住喉間甜意,心中大駭。沒有技巧,沒有法術,就這麽用先天氣硬懟,而自己一個照麵就敗了?


  剛剛突破先天,意氣風發,但是居然敗了!


  他目光閃爍,最後停在那張清淡的麵孔上,那得是多麽深厚的功力,才能有如此大的差距?


  “莫要慌神!”


  正此時,耳邊傳來甄元清的警喝,石雲來猛地一震。張雋和周昆的級別太高,既然在此,拚命也得護其周全,如果真出什麽事,整個道院都擔不起。


  念及此處,他左手提劍,真氣貫入,嗤的一聲,劍鋒暴漲三寸,無聲無息的切入地麵。


  那邊甄元清亦是,拂塵一擺,顯出一尺白芒。


  “吒!”


  倆人口吐誅邪,齊齊攻來,劍如冷月,塵似罡風。


  “北方黑帝,太微六甲,血食之兵,敢有紅鱗,去!”


  而旁邊,晁空圖右手一晃,指間的符籙就無火自燃,泛著黑黝黝的古怪光芒。


  他口念法咒,那符籙黑光大作,化成一道如長刀般的奇形兵刃,帶著尖嘯和血腥殺氣,向著楊逸斬去。


  “太一玄冥,丙丁之精……一飲萬裏,符到奉行,急急如律令!”


  同時,鍾靈毓也念動法咒,指間符籙閃著紫色的雷弧電光,蘊含著一絲天地之威。這正是清微派的壓箱底功夫,縮水版的《飛雷咒》。


  張守陽更是生猛,背後金光大作,雲霧升騰,隻聽一聲怒吼,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雲霧中躍出。


  這身軀足有兩米高,金盔金甲,手持雙鐧,麵目卻是一團虛光,不見眉眼。往那兒一站,便有踏山擎天之勢。


  卻是天師道的《金甲神兵咒》。


  “轟!”


  一劍,一拂子,一黒殺,一飛雷,一神兵。光是合擊攻勢,便激起一圈圈扭曲的空氣波動。


  五人占據五角,分從不同的方向攻來,前後左右上上下下,沒有一絲逃遁的空間。


  “唉,不到先天,終是花拳繡腿。”


  楊逸被困在當中,看著正一派三人,眼中露出一絲讚許和惋惜。隻見他右手一揮,那些火雲針嗖嗖嗖的飛回身邊,首尾相連,猶如一條赤紅色的長鞭。


  “啪!”


  他迎著甄元清和石雲來狠狠抽下,隨著短促而猛烈的爆炸聲,冰冷的空氣被高溫灼燒,竟變成實質化的白氣,向兩側瘋狂湧動。


  而中間,則分出一道仿佛空間都被撕裂的虛無地帶。


  “噗!”


  劍光頓消,拂子散落,二人再也抵擋不住,口噴鮮血,雙雙倒地。


  跟著,楊逸又是一卷。


  那黑殺光、紫雷弧和金甲兵,就像被一條火龍纏繞,然後巨口一吞。


  砰!砰!砰!

  三人齊齊向後飛去,張守陽重重摔在了地上,鍾靈毓撞到了一棵粗壯老樹,像團爛肉般順著樹幹滑落。


  晁空圖最慘,直接砸到了矮牆上,灰磚迸裂,竟出現了一個豁口,整個人嵌在了裏麵。


  “你,你……”


  張雋抖著嗓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一向自詡硬派的他,近乎癱坐下去,屎尿齊出。


  “楊先生,你這般可是,可是……”


  周昆也是臉色慘白,顫聲道:“你殺了那麽多人,要跟政府全麵開戰麽?”


  “放心,我不是你們,一個都沒死。”


  楊逸走到近前,盯著張雋問:“這位,哦,你叫什麽來著?”


  “張,張雋。”周昆幫忙答道。


  “你大動幹戈的跑來這裏,無非是想抖抖威風,現在又有什麽話好說?”


  “我,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誤會,都是誤會!”張雋也是神奇。


  “嗬,你說的倒輕巧。我還有事找你們,進來吧。”


  楊逸的手又抄在袖子裏,一如當時模樣。


  ……


  鬆江河北一百八十公裏,黃莊。


  黃莊是個小鄉鎮,屬於山區,人口不多,交通不便。它隸屬一個縣級市,每天有幾趟客車往來,若想去大點的城市,必得轉車又轉車。


  小楠沒那個功夫坐客車,直接砸了一把票子,包車前來。那司機見她孤身一人,有財有貌,還動了點歪心思。


  結果,呃,可想而知。


  “大姐,這就是黃莊,這邊算農貿市場,最繁華的地方了。”


  “嗯。”


  小楠跳下車,掏錢給他,司機還不敢要。


  她也懶得理,直接走人,又打電話聯係海葵。沒過幾分鍾,倆人匯合。


  “姐姐!”


  海葵明顯憔悴了不少,一見對方,眼圈就有點紅:“嗚……對不起,我沒看好糖糖。”


  “沒事,這不怪你。”


  小楠抹了抹她的眼角,道:“你帶我去火車出事的地方,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倆人的效率超級快,不多時就到了鐵軌旁。


  “金蠶在這裏聞到氣味,然後順著這條路上的山。”


  海葵指了指一條路線。


  小楠則轉了兩圈,忽地目光一凝,蹲下身子,修長的手指往泥土中一抓。


  撲!

  嘩啦!


  外麵一層是硬土,裏麵卻是鬆鬆軟軟的,好像有什麽東西翻過。


  接著,她又到一個土坑邊看了看,確定道:“其中一人用的是遁地術,屬於很淺顯的五行遁法。他身材應該很小,在地底穿行還要翻土,可見功力不高。光靠他自己,捉不到糖糖……你說,金蠶聞到了毒蟲味?”


  “嗯,它以前吃毒蟲的,這次卻非常討厭,我也很奇怪。”海葵道。


  “……”


  小楠沉吟片刻,沒做解答,隻道:“對方可能是2-3人,一人擅使毒,走,我們上山看看。”


  於是乎,倆人穿過幹枯的樹林,上到矮山,停在了一個地方。


  “我那天追到這兒,味道就消失了,好像用什麽掩蓋住了。”


  海葵又陷入自責,道:“我在這呆了一天,有一趟火車停靠,我注意了,沒有人上車。客車站我也在盯著,沒有奇怪的家夥。糖糖畢竟是個活人,不容易運走,但就怕裝在什麽車裏,走小路,我也不認得。”


  嗯?

  小楠非常意外,難怪說,磨難是最好的老師,妹子成長的太迅速了。


  “沒關係,你做的很好了。那丫頭也不傻,肯定會留下什麽記號,我們仔細找找。”


  她安慰著小葵,麵容平和,眼中卻透著一股冰冷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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