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我們來找茬
“這個鍋包肉啊,最重要的就是掛粉。在澱粉裏打個雞蛋清,調成麵糊,再用肉一滾,掛的就能很均勻,不至於薄一塊厚一塊。”
廚房內,楊逸夾起一片片裹好麵糊的裏脊肉,又將油燒到六成熱,嗞拉嗞啦的往裏下。先用中火炸熟,撈出來,再調大火繼續炸透。
邱媽看他那套動作極為熟練,不由笑道:“你還真有兩下子,平時都自己煮飯麽?”
“是啊,我打小就自己做飯,現在也給她做。不過她不愛吃肉,素菜做的多一點。”
“對對,我跟她爸都愛吃肉,她一點都不隨我們,就隨她爺爺。”
邱媽幫忙打著下手,笑道:“這孩子吧,看上去特好說話,其實倔的很。我記得她剛上中學那會,有次放假回家,我做了一桌子肉菜,她真就一口沒動,硬是扒了一碗幹飯。哎喲,給她爸氣的……”
“啊?還有這事呢?”
楊逸來了精神,特樂意聽女朋友的黑曆史。
“有!她小時候就跟活驢一樣,拽都拽不回來,上了大學才好點。那丫頭的性子太強,以前也沒談過戀愛,要是有過份的地方,你得多擔待。”
“您放心,這種事都是雙方的。我們做的還不錯,起碼沒吵過架。”
楊逸撈出鍋包肉,並在心裏續了一句:競特麽打架來著!
“唉……”
邱媽聽了,卻莫名頓了頓,然後歎了口氣。
女人的點很是奇怪,指不定哪裏就觸動到了。她起初還有些別扭,聊著聊著就放鬆下來,愈發的以一種丈母娘的眼光去打量,越打量就越感慨。
“這孩子從小就不在身邊,說實在的,我們對她都不太了解。可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不瞞你說,最近我心裏一直壓著這件事。有時做夢都能夢到,或許她這一去,就再也不回來了……”
邱媽拿著棉布,細細擦掉盤子邊上的油漬,又轉身開門,輕聲道:“你們今天能回來看看,尤其是你陪著她,我真的很高興。”
“……”
楊逸眨了眨眼,也端著盤菜出了廚房。
不多時,四人在飯廳就坐。小楠的情緒也添了一絲波動,顯然跟父親談了點什麽,不過幾人都很克製,非常含蓄。
飯桌上的氣氛總算輕鬆了些,待吃過飯,倆人一直坐到下午,才跟邱爸邱媽告辭。
外麵陽光刺眼,白剌剌的散發著熱量,整個城市無精打采,連空氣都被熱浪烤的一陣陣焦灼。
倆人手牽手走在路上,一時沉默。
過了好半響,小楠忽道:“其實我一直覺得,血緣和感情是兩回事。”
“怎麽講?”楊逸問。
“血緣是天生的社會關係,隻代表你有責任去教育子女、去贍養父母。但你對他們有沒有感情,才決定你會付出多少。”
“嗯,同意!”楊逸點點頭。
“可我現在覺得,我疏忽了一件事情。老實說,我對我爸我媽沒有太深的感情,但是我忽略了他們對我的情感。這個東西,同樣是我要承擔的。”
“嗯,也同意!”他又點頭。
“你還有點立場麽?”
“有啊,你說的我都懂,並不矛盾。”
楊逸真的懂,很簡單,就像現代社會的許多小孩子,很早就被送出去念書,不在父母身邊。他們自然覺得沒啥感情,但是呢,他們往往忽略了父母親對自己的愛護,這也是需要回應的。
當然,亦有些父母喪盡天良,遺棄虐待孩子的。
這個問題貌似無所謂,但對小楠很重要,如果她擺弄不清,以後突破的時候,很可能遇到海葵的那種情況,心境破綻。
“所以呢,你現在怎麽想?”他問。
“……”
小楠沉默了片刻,緩緩道:“隻此一生,而為子女。”
……
“哇,小糖糖!”
“哇,傻嬌嬌!”
天色漸黑,在洛城最大的一家夜店裏,小糖和陳嬌快樂的抱在了一起。她們高中就是閨蜜,上了大學才分開,每年寒暑期都要固定聚會,關係始終不錯。
“你終於舍得來找我了,我還以為你另結新歡了!”
“沒錯啊,我就是另結新歡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小糖一把摟過海葵,樂道:“這是我女朋友,是不是比你漂亮?”
“呸!湊不要臉!”
陳嬌啐了丫一口,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姐姐膚白貌美,細腰長腿,妥妥的九十九分女神。
“糖糖,我們能不能出去啊?這裏太吵了。”
海葵卻很不自在,店裏烏漆嘛黑的,那破音樂咣咣咣震的腦仁疼,還有一對對男女在舞池摩擦生熱,著實不喜。
這地方是陳嬌定的,按理說,第一次見麵得給點麵子。可她是苗人啊,幹嘛要懂這個,有話就直接講。
而陳嬌一聽,立時皺了皺眉,不快道:“那就換個場子吧,去隔壁街的酒吧,那裏清靜。”
三人沒待十分鍾,又往出走,她落在後麵,悄默聲的問小糖:“哎,你擱哪兒找的白蓮花啊?這麽保守?”
“哈!她可不是白蓮花,人家能嚇死你!”
“嗯?莫非她是白蓮婊?”陳嬌不解。
噗!
小糖嚇得把她的嘴一捂,縱然小姐姐脾氣好,也不代表沒脾氣。人家真要殺起來,都用不著金蠶,針蠱有木有?
她之前得得瑟瑟的非要試一把,第一下就吐白沫了。
姑娘們都開著車,很快轉移到那家酒吧。結果剛坐下,陳嬌電話就響了,摸出一瞧,卻是老哥。
“喂?哥,我跟糖糖在一塊呢……哎呀,我不去,什麽破事兒啊?”
“啥?那改天不行麽,我這剛出來……哎喲,你竟給我敗人品,行了行了,你等會!”
她掛斷電話,特不好意思的道:“那個,我哥找我有點事,我得馬上走。”
“幹嘛去啊?”小糖不爽。
“說是什麽高人,好像算命的那種,讓我去見見。”
“算命的?”
小糖眼珠子一轉,道:“哎,那我們一起去吧?我也想算算。”
“呃……”
陳嬌略微猶豫,但不好抹了閨蜜麵子,便道:“那好吧,反正都是騙錢的。”
說話間,三人像趕大集的又跑出來,各自上車。
陳嬌在前麵帶路,那倆姑娘在後麵跟著。海葵不太喜歡這種活動,問:“糖糖,我們為什麽要去湊熱鬧?”
“嘖,你怎麽一點領土意識都沒有啊?”
小糖一手把著方向盤,比比劃劃的教育道:“這誰的地盤?這是咱們的地盤!在我姐我姐夫跟前,他特麽還敢叫高人?”
……
陳嬌要去的地方似乎很遠,往南邊開了二十多分鍾,還沒有停車的意思。小糖不緊不慢的跟著,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還騰出空來,順便補了個妝。
她拿著筆在臉上戳了幾下,又撲了薄薄的一層粉,借著後視鏡照了照,才滿意的收起化妝盒。
海葵坐在副駕駛,低頭玩著手機,忽道:“咦,哥哥那邊完事了,感覺還不錯,對他印象挺好的。”
“當然好了!白撿個神仙女婿,擱誰誰不幹啊?他倆現在在哪兒……馬勒戈壁,賤人!”
小糖猛地踩了腳油門,卻是前麵的某輛車故意別了一下。
“哎呀,你別說髒話。”
海葵比她大一歲,還挺有小姐姐的自覺性,又道:“好像在姐姐家裏,我問問今天還回去麽?”
“甭問了,指不定戀奸情熱,正在床上打滾呢!你就說我們在外麵玩,一會就過去,讓他倆趕緊辦事。”
“辦事?辦什麽事?”
海葵眨了眨眼,對這種帶有地方語言習慣的特定詞匯,還沒有太深的了解。
“就是,交配,敦倫,野合,行房,……艸!哈哈哈哈,你個賤人!”
小糖死死盯著那輛車,終於逮著機會一腳油門,嗖地就超了過去,還不忘把手伸出窗外,豎起一根長長的中指。
差不多開了半個多小時,她們總算在一處院落前停了下來。
陳昱早等在門口,瞧見妹妹的車先是一鬆,可見後麵還跟著一輛,又是眉頭一皺。
“哥!”
陳嬌顛顛跑了過去,陳昱拉著她,低聲道:“我不是讓你自己來麽?”
“哎喲,糖糖也不是外人,怕什麽!”
陳嬌不是很在乎,壓根就沒信什麽世外高人,不能在閨蜜麵前擺小氣才是真理。
“喲,昱哥,半年沒見還是這麽帥!”
正此時,小糖也下了車,故意拿話懟對方:“我跟嬌嬌好容易聚一次,不舍得讓她走就跟過來了,沒給你添麻煩吧?”
一般的人情交往中,如果講出這種話,再不願也得捏著鼻子認。但陳昱今天就很反常,竟然猶豫了片刻,方道:“不是我趕你們,我進去問問,你先等著。”
說著,他抹身進門,把仨人關在外頭。
嗬!
陳嬌這個沒麵子,一點都掛不住臉,隻得幹笑道:“你們別介意啊,我哥可能,可能,呃……”
“沒事沒事,高人嘛,總得有點脾氣,咱們等會。”
小糖嘻嘻哈哈的摟著海葵,眼珠子亮的嚇人,愈發覺得有趣。
而在院子裏麵,陳昱進到後院稟報,其餘人都走了,隻有薛釗在場。他把事情簡略一說,問道:“老神仙,您還見麽?”
“嗬嗬,來者即是有緣,請進來吧。”
李道魚無所謂,這幫人非富即貴,來一個宰一個,那都是錢啊!
於是乎,陳昱又轉了回去,把仨人請進院。這院子前大後小,前麵是廳堂和講經室,後麵是生活起居,整個麵積比農村的宅基地還大一些。
小糖一路打量,不由暗暗稱奇,陳家可不是笨蛋,既然能獻出這套房子,就說明那人有點能耐。
不過她全然不懼,有兩位大佬在背後撐著,ho怕ho啊?
很快,四人到了後院靜室。薛釗抬眼一瞧,隻見三個姑娘年紀相仿,相貌都很出眾。左邊的相對平平,中間的五官完美,就是有斑點,減了不少分;至於右邊的……
嘖嘖!
他閱女無數,此刻也不禁讚歎,這姑娘的氣質太特殊了,竟不像塵世中人。李道魚也暗暗打量,忽然生出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又說不出是什麽。
“嬌嬌,這位就是李老先生,這位是薛釗,我的好朋友。”
眾人互相見過,各自就坐。當著外人的麵,陳昱也換了稱呼,笑道:“老先生,您看我妹妹如何?”
“嗯,不錯。”
李道魚瞧了瞧對方,品評道:“目下潤澤,耳成輪廓,口細有棱,這是女貴子貴的麵相,日後兒孫多福。不過你兩腮外向,顴骨孤露,斷裂玉堂,這叫白虎麵,又是妨夫之相,要多加留意。”
什麽鬼?
陳嬌一腦袋霧水,陳昱倒聽懂了,就是子孫很成功,夫妻關係卻非常惡劣,忙道:“多謝先生,嬌嬌,還不趕緊謝謝!”
“呃,謝謝先生。”
陳嬌心中吐槽,別別扭扭的應了句。
陳家是薛家在關外的首席馬仔,薛釗自然得表示表示,便道:“老先生可不是凡人,你以後多親近親近,總沒有壞處,不要辜負你哥的心意……”
話落,他又轉向海葵。這貨對小葵十分有興致,就想撩幾句,結果剛張嘴,就被某人悶在了嗓子裏。
“哎喲,李大師是吧?聽說您算命算得特準,今兒我是蹭著光了。”
小糖冷不丁插了一嘴,又顛顛往前挪了個位置,一臉誠懇:“大師,您給我看看唄?”
大師?
李道魚抽了抽眼角,聽著咋這麽惡意呢?
其實按他的想法,是以薛釗等人為基礎,慢慢往外擴散,將圈子做大做強。陳嬌是親妹妹,可以接納,但這個生物是從哪冒出來的?
他又不能不接,便瞄了幾眼,笑道:“我觀你耳紅且圓,骨細而肉膩,這是豐足富裕之相。你的家境必定不錯,自幼順風順水,未遭坎坷。人中深直,唇如朱砂,這是有貴人相伴,隻不過……”
“不過什麽?”小糖有點緊張。
“我說的直接,你別介意。”
李道魚頓了頓,道:“你這麵相,本是一生無憂,但偏偏又生了一副痣相。鬢邊有痣,鼻尖有痣,這是事業挫折、易遭小人之相。就是說,你雖有貴人相助,卻不長久,年輕時順風順水,到了中年卻四處碰壁,災禍不斷。如遇其他機緣,晚年或可善終。”
“……”
這番話講完,氣氛頓時有點尷尬。
陳嬌先坐不住了,嚷嚷道:“喂,你亂說什麽?糖糖好著呢!”
“閉嘴,不許對先生不敬!”陳昱立馬嗬斥。
“可……”
陳嬌害怕哥哥,委委屈屈的不敢開口,
小糖也非常鬱悶的樣子,苦逼道:“大師,那您有啥辦法麽?我可不想落得晚景淒涼。”
“無法。”李道魚搖頭。
“真的真的沒法子?”她不死心。
“唉,隻求你待人以誠,行善處事,或許能修得晚年福報。”
“哦……”
小糖歎了口氣,又冷不丁的竄回原來座位,拽過小包摸出一片卸妝紙。丫往臉上一頓亂抹,然後露出一張白嫩嫩水滑滑,比剝了皮的雞蛋還q上幾分的小臉。
“大師,您再給我看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