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玄幻奇幻>長生物語> 第144章 魚龍混雜

第144章 魚龍混雜

  洛城,酒店。


  薛釗剛下飛機,正在房間裏收拾行李,旁邊還戳著一位,比他年齡略小,邊幫忙邊道:“哥,我都約好了,人家一會就過來。”


  “你電話裏吹的天花亂墜,這人到底靠譜麽?”他問。


  “嘖,你還不相信我麽?我平時最煩這些東西了,但這位可是真本事,咱倆上次一見麵,我還沒怎麽著呢,人家哢哢一頓摟,說的是不離十。”


  “嗬,人家可能把你家底都摸清了,擱哪兒裝神弄鬼呢。”薛釗笑道。


  “這話說的,我能找著人家都是緣分……”


  那人有點急,道:“就算他把我摸清了,那總不能認識你吧?等會你倆見見,是騾子是馬一下就知道了。”


  “那倒也是。”他點點頭。


  這人叫陳昱,是他的朋友,或者說,是依附於薛家的商業家族。陳家在洛城經商,地位跟曾家相當,隻是經營範圍比較冷門,來往不多。


  而薛家是京城豪門,這種家族都十分低調,普通百姓很少了解,所以陳昱才講出上麵的話。


  薛釗帶的行李很多,忙了一會才整理完畢。衣服、鞋子就罷了,到最後,他竟然拎出一個便攜式的電飯煲來,還有一口袋米。


  陳昱嚇了一跳,問:“哥,你最近學廚藝呢?”


  “什麽學廚藝?我這段腸胃不好,大夫說喝點粥養養,反正也不費事。”


  薛釗把電飯煲扔在桌子上,又貌似隨意的放好口袋。那袋中自然是靈米,他已經連續吃了四五天,每天一碗稀粥。


  不愧是天賜之物,他明顯感覺到自身精力變得充足,睡眠踏實,晨勃正常,連帶著心情也開闊幾分。


  “叮咚叮咚!”


  正此時,忽聽電話聲響,陳昱拿起來一接,問:“人快到了,我讓他上來?”


  “我們下去吧。”薛釗想了想。


  “好。”


  陳昱又說了幾句,才掛斷電話,跟著倆人出門。


  他住的樓層頗高,在15樓,倆人乘著電梯往下走,薛釗的神情一直很微妙。


  自從世間有靈氣這檔子事,在權貴內部散開之後,各家族都在暗戳戳的做著一件事:動用底下力量,滿世界的尋找民間高人。


  話說全國在冊道士有五萬多人,每一位的檔案都攥在政府手裏。以目前的環境,屬於政府集中資源,統一培養,這是國家戰略。各家還沒那個膽量和實力,來暗中搞鬼。


  所以他們退而求其次,轉向民間。


  自古以來,人們總有一種認知,就是民間藏龍臥虎,高人輩出。於是乎,什麽看相算命,批字改名,風水吉凶等等,都變得極為紅火。


  固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騙子,但隻有要百分之一的幾率,各家都會搶破頭。何況薛釗已經聽說,京城的幾大豪門還真找到了,的確有真本事。


  ……


  酒店一樓,茶座。


  薛釗剛到樓下,就見了來人。這人五十多歲,穿著普通的短袖薄褲,踩著一雙布鞋。粗看上去,就像一個快退休的工廠老會計,平凡中又透著點精明。


  不過往臉上瞧,卻看出了一絲不凡:這人的眉與眉之間,眼與眼之間的距離,都遠大於常人,鼻子削挺筆直,嘴唇也很厚。


  這樣的五官組合在一起,第一反應是醜,但多瞄上幾眼,反而覺得有種挺特殊的氣質。


  “這位是李道魚,這位就是我朋友,來,坐坐。”


  陳昱沒提薛釗的姓名,招呼二人坐下,又叫了點茶水幹果。


  薛釗十分感興趣,開口就問:“李先生,你是道門中人麽?”


  “我無師無派,算是祖傳吧。”李道魚笑道。


  “嗬,小陳對你可沒少稱讚,那我就冒昧了,你都會些什麽?”他直接道。


  “我會的東西很雜,不知你想看什麽?”對方很淡定。


  “哦?那你先看看我的麵相如何?”


  “可以。”


  李道魚搭了下眼皮,對著他細細瞧了半分鍾,方道:“我觀你頭圓項短,眼秀而清,眉寬且長,首尾豐盈,高居於額,這都是富貴相。你要麽是官身,要麽是大富之人。”


  “……”


  薛釗不置可否,他跟陳昱一起來的,陳昱就是個土豪,能說出這些也代表不了什麽。


  而緊跟著,對方又道:“不過你額紋彎曲似水,法令紋斷有傷破,右紋尤甚。我冒犯一句,你母親還健在麽?”


  “噝!”


  薛釗這回可驚著了,他母親數年前故去,知之者無多,此人竟能看出來?

  他心思波動,並未回話,而李道魚瞅了瞅他,接著道:“你地閣豐腴,左右腮骨各有一道直紋,這又是人氣聚集,中年大運之相。我要是猜的不錯,你最近必有好事發生。”


  得!

  聽到這兒,薛釗算服了。


  他連忙起身,給對方倒了杯茶,道:“先生果然是高人,剛才失禮了。”


  “嗬嗬,無妨。現在裝神弄鬼的太多,有戒備之心也是好事。”


  “您現在,還在工作麽?”他問。


  “慚愧,平時擺個小攤賣賣舊書,比不上你們。”


  “那您有這麽大的本事,為何不顯露出來呢?”


  “唉,祖上有命,不得違抗。”


  李道魚歎了口氣,無奈道:“何況現在的社會,我這算封建迷信,不願惹那個麻煩。要不是小陳跟我有緣,我今天也不會見你。”


  倆人聊了半天,倒把陳昱晾在一邊。而李道魚看了看時間,將近六點鍾,便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先生,我在洛城小住,明天再去拜訪!”薛釗心裏雖然激動,麵上還很有分寸。


  “呃,也好,小陳知道我的住址。”


  李道魚果真一副普通人的樣子,拒絕了薛釗好意,自己騎著自行車回家。


  剛好是晚高峰,車流擁擠,人來人往,街道上一片喧囂。他騎著破舊的自行車,在急流中前行,卻像跟周圍隔開老遠,頗有幾分古怪獨特的意思。


  約莫半小時後,李道魚停在了一棟老居民樓下。這是某個單位的職工宿舍,好幾十年了,住的都是些老人。


  他噔噔噔上樓,也有些迫不及待。家裏是兩室一廳,空間甚小,連陽台都堆滿了雜物。


  他跑到陽台,從亂糟糟的東西中拽出一個大箱子。這箱子應該是榆木的,年頭已久,外麵的漆早已斑駁,掛著一把銅鎖。


  “啪!”


  鎖頭打開,裏麵先是一層厚厚的紅布。他揭去紅布,眼中忽然閃過一抹詭異和狂熱,手一伸,就抱出一個一尺多高的木龕。


  這龕長長方方,保養的非常完好,血紅色的木料,雕工精巧,左右各刻著四個金字:

  無極老祖,三陽三世。


  ……


  “我平生所學,都來自我父親,我父親又學自我祖父。那時戰亂紛起,我祖父就四處流浪乞討,偶遇一奇人,學了一身本事。後來本朝立國,對這些行當多有打壓,斥為封建迷信。連佛道正統都隱於山林,我祖父本就是民間手藝,更是不敢冒頭。”


  第二日,老居民樓內,薛釗坐在有些破舊的沙發上,聽著李道魚講述緣由:


  “那奇人應該有門派的,但傳到我這輩,很多東西都沒有了,所以我才說祖傳。當年他教了我爺爺很多本事,除了看相,還有一些經文、符咒、養氣、秘法等等。其實很慚愧,學的不精,隻能勉強保住傳承。”


  “太謙虛了,您就是世外高人。”


  薛釗連忙接話,又道:“這些本事,您是要傳給後人?”


  “唉,我早年結過婚,妻子亡故,沒留下一兒半女。現在我歲數也大了,條件又不好,就斷了心思。”


  “那沒想收個徒弟?”


  “我這些東西,雖然比不上名門大派,但也有些威能。萬一找了個心術不正的,我豈不是成了罪人?唉,慢慢看吧。”


  “品德為先,您說的對。”


  薛釗點點頭,應和了一聲,隨即往兜裏一摸,取出一張銀行卡:“我沒別的意思,這個您先收著。”


  說完,他又瞧了瞧四周,道:“等過幾天,我再給您找個寬敞地方,這房子太舊了,實在不合身份。”


  “哎,你這是幹什麽?”


  李道魚站起身,連忙推拒:“這我不能要,絕對不能要!”


  “就是點心意,您就收下。我也為了結份善緣,明天我再過來……”


  薛釗把卡放在桌上,抹身就出了門。


  李道魚一直送到樓梯口,之後轉身回來,神情陡然一變,完全不似剛才的平和溫善。


  那卡上就貼著密碼,他先查了查賬戶,竟然有二十萬。對薛釗不值一提,但對普通百姓來講,卻不是小數目。


  “有錢人就是有錢人,出手果然闊氣。”


  他把卡收好,也有點激動,急匆匆的鑽進臥室,又打開那個箱子。


  先請出神龕擺正,然後摸出個軟布包,一層一層的拆開,裏麵裹著一尊半尺多高的神像。這神像麵容蒼老,身穿廣袍,長眉長髯,左手持著玉如意,右手托著個圓盤,印著陰陽圖。


  李道魚將神像立在龕內,畢恭畢敬的點了三炷香,咣咣磕了九個響頭。等香燃盡,他才小心翼翼的重新藏好。


  他對薛釗說的那些,七分真三分假,別的都對,就是自家的來曆淵源,其實清清楚楚。


  他這一脈傳自明代,初祖叫韓高招,號稱飄高老祖。此人自幼窮苦,以乞食為生,後遇一師父,求告三個月得以入門,然後在曹溪洞打坐三年,終悟道成真。


  韓高招得道後,就借鑒白蓮教的教義,創立了一個民間社團,叫三陽教。


  所謂三陽,就是將凡世分為三個階段,青陽、紅陽和白陽,分別代表過去、現在和未來,分別由三尊佛陀掌管,最尊崇的是彌勒。


  其宗旨是宣傳劫變,即紅陽末,天下亂,紅陽劫盡,白陽當興。如果想脫離苦海,就要皈依三陽教。


  這組織就扯幾吧蛋,韓高招得了些本事,就胡編亂造,將道、佛兩教瞎搞,鼓搗出來的玩意兒。


  丫一直不被朝廷認可,但門徒無數,影響甚廣。直至畫國建國前後,還有不少人在地方活動,後被清剿鎮壓,典籍秘法幾乎毀於一旦。


  所以他不敢透露實情,隻能貌似詳盡的介紹。而薛釗的小心思,他也一清二楚,這叫欲拒還迎,順水推舟。


  至於說,為什麽三陽教被鎮壓?因為它曆經演變、退化,已經歸屬到一個挺獨特的修行門類,統稱:邪教。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