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花錢如流水
王屋山在濟州西北，號稱道教十大洞天之首，一度是全真派聖地。不過在明清時期，住山道士已不見記載，到了現在，又是翻修重建旅遊開發的老套路。
三人從湘州來此，事實證明，就算是主角也不是那麽好運氣。這裏的靈氣濃度依然稀薄，他們進山轉了一天半，毫無所獲。
事先猜想的四個節點隻有半數正確，壺瓶和王屋都是個撲街貨。這樣一來，以他們掌握的情報，世上隻存在三個靈氣節點。
當然，不排除那些沒被發現的。
此時中午，仨人在一塊空地紮營，已經吃過了飯。小楠戳在旁邊，正在教海葵一套簡化版的煉體術，跟上官岱的那個相似，不過要精深一些。
這套功夫，是她從師門傳承裏麵琢磨出來的，極適合打基礎。
海葵的身體非常虛弱，動了幾下就滿頭細汗，妹子天生有股韌勁，不叫苦叫累，悶聲不吭的練習。
楊逸則在不遠處的青石上，拿著筆在寫寫畫畫。
他們從洛城到王屋，經過了近二百座城鎮村莊，他將這些地方歸納整理，不按行政區域，隻按靈氣濃度劃分。
0，1，2，3……一直到6，各成地界，一個個都被不同顏色的圓圈塗抹。
整個麵積，將近五分之一的國土，其中又有三處最為顯眼：白雲山（5）、天柱山（6）、峨眉山（6）。而以這三處為中心，向周遭擴散，又形成比較上層的輻射域。
伊縣的輻射半徑，約為九十公裏；另兩處的半徑，約為150公裏。這些是成係統，帶有相連性，資源比較豐富的區域。
另有很多斷續的零散地方，濃度都是1，或1-2之間。
“……”
楊逸看完這張圖，忽然生出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全國可能就三個特區，自己老家就占了一個，而且靈氣的濃度會越來越強，節點輻射的範圍也會越來越大。
等洛城全被覆蓋，等豫州省全被覆蓋，那得是什麽樣的形勢？十幾億人口的國家，如此龐大的社會體係，又得發生什麽樣的變化？
別的他不清楚，但有兩點是肯定的：資源的重新分配，規則的重新建立。
具體來說，就是修道者與普通人，修道者與官方，修道者與修道者，普通人與官方，普通人與普通人之間的資源與規則。
這又涉及經濟結構，文化觀念，價值觀念等等一係列的因素。自己等人身在其中，根本逃脫不掉。
“呼……”
楊逸亂七八糟的思考完一些東西，抬頭看了看天色，便喊道：“小葵，過來練功了。”
“哦！”
海葵那邊剛結束，還沒等歇息，就滿頭汗的跑過來。
太陽高照，正陽之氣最濃。
楊逸坐在青石上，一吞一吐，照舊修煉著靈氣。海葵坐在他身邊，縱然見了很多次，仍舊忍不住驚歎。
她沒有修煉功法，而是上身挺直，努力讓自己澄神靜慮。
這倆人對妹子的培養可謂盡心盡力，一個教外功，一個教內法，隻為讓她的精氣神盡快強健。
想修煉靈氣，需先明心，也就是啟靈。
海葵自小被草鬼婆收去，跟各種毒蟲打交道，長大後又被族人欺壓。即便她天性良善，潛意識中的負麵情緒也不可磨滅。
明心要的就是無雜念，如果啟靈過程中，心神恍惚，很容易走火入魔。
所以，楊逸先讓她練習靜坐，識辨紅塵，等心境提升之後，才會正式教導。說起來，倆人也算亦師亦友了。
涼風拂過，日光偏斜。
過了許久，他們同時睜開眼，楊逸瞅瞅妹子，問：“這次感覺怎麽樣？”
“比早上強了一點。”海葵道。
“繼續保持，你悟性很高，就是自信心差了點。”
“是啊，姐姐也這麽說，說我缺乏自信。”
她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轉頭又一瞧，見小楠沒在營地，可能鑽進樹林撒歡去了。她有點猶豫，但還是問道：“哥哥，姐姐為什麽不學修煉靈氣的攻法呢？”
“因為……”
楊逸聽了微怔，隨即笑道：“因為她太驕傲了。”
“驕傲？”妹子不理解。
“她以她師門為榮，以她師父為榮，以她自己為榮，不可能去接受一個外門的功法。有的人碰到阻礙，會繞路，會借勢，會變節。但有的人不同，寧肯硬生生鑿出一條路，也要趟過去。”
“我還是不太懂，姐姐不是接受了你的幫助麽？這也是借勢啊？”妹子略蒙。
“嗬，這不一樣。”
楊逸頓了頓，第一次比較袒露的講出對小楠的評價，道：“想當初，我偶然得了靈果，十足的野路子出身。是她幫我梳理的修行體係和理論，如果沒有那些文稿，我還在門外打轉。
有時我就在想，或許她早就發現我的秘密，隻是故意不說。她若是要人幫忙，一定先十倍百倍的對你好，讓你拒絕不了。
更何況，我這次也有自己的目標，想見識一下各派秘法。所以談不上誰幫誰，互相扶持吧，畢竟修行之路太遠太難。”
“哦……”
海葵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隱隱有一絲羨慕，不是具體的人，而是這種相處的關係。
“呼啦啦！”
正此時，枝葉搖動，小楠從林中閃出，隨手拋來兩隻果子，道：“這個好吃，你們嚐嚐！”
海葵接住一瞧，一隻深紅色的小圓果躺在手心裏，紅皮上沾著水珠，顯得晶瑩剔透。她咬了一口，酸甜清嫩，勾的舌根玉液連連。
“味道不錯，吃完咱們就出山。”楊逸也嚐了一口。
“最好晚上能趕到濟州，在哪兒住一夜。”
“我查了查裏程，到天山要三十多個小時，我們慢慢來吧，不著急。”
楊逸轉頭又看了看海葵，笑道：“這兩天感覺怎麽樣，金蠶有沒有異動？”
“沒有，我感覺他好像很怕你的那個靈氣，”小姑娘柔柔的說道。
“那就好。”
海葵瞧了瞧楊逸，又瞧了瞧小楠，突然莫名的開心起來，就像有顆種子在心底滋長，在這一刻開出了花。
……
華國地大物博，省份眾多，風俗習慣卻又各不相同，單論人口算，豫州最多。濟州在省內隻算中等城市，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那波濤洶湧的威力。
晚上八點多鍾，楊逸三人趕回了城區，先找了酒店住下。以前開一間房，楊逸和小楠兩人可以肆無忌憚，現在卻隻能開兩間，倆姑娘睡一屋，海葵的身份證雖然沒帶，號碼卻記得，便辦了一張臨時證件。
稍作安頓，三個人又下樓吃飯，沒往遠走，就在隔壁一條街的燒烤店。
海葵九歲的時候被帶走，之前也進過城，不過總的來講，她還是跟個小寶寶一樣。這會兒，她就盯著櫃子裏的食材好奇，確切的說，是盯著一串串的蟲子好奇。
“美女敢吃麽？烤蜈蚣一串三十，烤蠍子一串二十，螞蚱和青蟲都五塊。”店員小哥見她生的極美，忍不住勾搭兩句。
“它們是野生的麽？”妹子好奇的問道。
“野生的誰敢吃，不幹淨，都是養殖的，美女來幾串嚐嚐？”小哥極力的向妹子推薦，賣力的介紹著其中的奧秘。
“等級太低，也隻能被吃了……”
她嘀咕了一句，沒理那人，顛顛的跑回座位。小楠剛點完了東西，問：“你跟他說什麽呢？”
“說了說蟲子。”
“覺著可憐麽？”
“沒有，物競天擇，優勝劣汰，怪不得誰。”
“喲，不錯，現在都會用成語了。”小齋笑道。
“你別老取笑我。”
“我哪有取笑你，疼你還來不及……”
倆姑娘嘻嘻哈哈，楊逸則坐在對麵，一直鼓搗著手機，半天才道：“我看了下路線，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吧。”
“我們補給還有多少？”小齋問。
“不多了，晚上去上貨。”
“ok，這樣最好了。”
“好什麽！”
顧璵難得露出一種，呃，挺家庭婦男的表情，愁道：“你知道我們到現在，一共花了多少錢麽？”
“總沒有十萬塊吧？”小楠眨眨眼，也有點心虛。
“蒙的還挺準，我剛才算了算，我們這一趟已經差不多花了快十萬了！”
“呃……”
小楠耷拉著腦袋，裝作沒聽見的喝茶水。
“跟你說話呢！再不省著點，回家的路費都沒有了！”楊逸來的時候還有個十幾萬的存款，好嘛，這一路下來，結果全是自己花錢，姑娘完全就是一個甩手掌櫃。
“咦，這茶不錯啊……”
“嘿！”
倆人進入慣有的日常模式，但海葵不曉得啊，頓時慌亂：“是不是我讓你們破費了？”
“沒你的事，是我們倆大手大腳。”
楊逸糟心的把手機一甩，著實鬱悶。
出來兩個月了，平時沒感覺，一算總賬才嚇了一跳，吃吃喝喝，玩玩耍耍，簡直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
就比如海葵妹子，給她買了幾套衣裳，買了一部手機，這就小一萬塊。還有動不動就租車，吃各地美食，睡也要睡的好……
總之，這倆貨有多能吃苦，就有多能浪蕩，山裏山外，完全兩種生活。
小楠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我這裏還有兩萬呢，應該能堅持到回家吧？”
楊逸沒有說話，他隻是例行吐槽一下而已，兩人實在是太能折騰了，他們出來這兩個月，留在家裏的香都是陳叔幫著寄給謝玉晴的，打過來的錢楊逸一份還沒有動過，應該還有一些，這些是楊逸應急用的，現在不好拿出來，找小楠這性子，有多少都能給霍霍掉的。
哎！
有個花錢如流水的婆娘，楊逸亞曆山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