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固鎮見聞
天空晴朗，雲朵纏綿。
從蜀州開往固鎮的路上，小楠開著車，楊逸正無聊的看著窗外。他們一路走來，見多了各色景致，此時也沒什麽興趣。
兩人一路來到徽州，先是到了當時案發地點，在那邊逗留了兩天，也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道觀現在已經被夷為平地了，當地也沒有留下什麽有用的東西，直到楊逸又在網上看到了有凶手傷警察的事情，兩人又馬不停蹄的開始往固鎮出發。
楊逸盯著窗外，發現路邊有很多水桶粗的赤鐵管道，不知作何用處。楊逸觀察了半天，一直沒猜透，便嘀咕了句：“這都是幹嘛的？”
小楠扭頭看了兩眼，想了一會說道：“我好像在書中看到過，這些好像都是運鹽水的，可能以前這些地方產鹽，就用管道運到別的地方吧，然後做成井鹽往外邊賣。”
“嘿，”楊逸樂了，這姑娘還真的是一個寶藏女孩啊，什麽都懂一點，“那你說現在這個還有用嗎？”
“現在誰家還吃不起鹽啊？”小楠看智障一樣鄙視了楊逸一眼。
“嗬嗬，也是。”
楊逸陪著幹笑了一聲。
車又行了一會，就到了固始鎮的路口，兩輛警車停在旁邊，有個警察招手示意。
“停車，檢查！”
小楠一臉懵逼，隻得乖乖的打開車門。那警察往駕駛室看了一眼，道：“耽誤你們幾分鍾，把身份證拿出來，我們檢查一下，然後麻煩把後麵車門打開下，我們要檢查一下。”
“警官，發生了什麽事情啊？”楊逸朝外麵看了看，和警察說道。
“沒什麽事情，不用驚慌，我們例行檢查而已。”
警察隨便敷衍著兩人，顯然是不想告訴他們。
警察拿著兩人的身份證，對照這兩人看了半天，才問道：“你們兩個都是洛城人，跑這裏做什麽？”
“旅遊。”楊逸道。
“旅遊？”
對方掃了掃兩人的裝扮，倒像個驢友的樣子，便把身份證遞回去，道：“出門在外，自己當心點，有事就找我們。”
警察把身份證遞給兩人，在下麵等著兩人打開後麵的車門，楊逸下車把門打開後，仔細的進去檢查了下才出來，“這幾天固鎮不是很安全，你們兩個人一定要注意點，有什麽問題及時的聯係我們，不要自作主張。”
“好的，好的。”
楊逸送走警察之後，上車看著小楠，兩人相視而笑，終於是找到一點信息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話說他們之所以來此，還有另外的一個目的，因為固鎮縣有個靈官廟，就在古城的老街上。
據《薩祖寶誥》記載，“薩守堅曾派流西地，跡顯龍興。施財合藥濟群生，積行累功修至道。受鐵師之教旨，掌玉府之雷書。代天宣化，咒棗書符。”
這個西地，指的就是徽州。鐵師，是指他收的一個徒弟，叫王善。
咒棗，則是一種道法。具體操作已經失傳，大概是說，他將大棗去核，進行加持，病人服下即可痊愈。
他賣一棗，隻取七文錢，每日咒百餘棗，自己取七十文，其餘皆施給窮人，以至行善功德。
而他的徒弟王善，繼承了西河派，後來也修道有成，成為五百靈官之首，號稱道教第一護法神。
固鎮縣的靈官廟，供奉的就是王善，並自稱西河派祖庭。
薩守堅遊曆多地，所到之處皆有傳承，真真假假不得而知。既然典籍上有記載，兩人也就順便過來看看。
……
楊逸和小楠找到一家旅館，停好車，開好房間，稍作安頓，兩人就開始上街閑逛，隻覺這縣城氣氛古怪。行人臉上都帶著一絲很默契的表情，就是“哎你聽說了麽”的那種八卦感。
另有一些人，衣著普通，卻在各個路口徘徊，時刻留意著四周情況。小楠無聊的數了數，從旅館到老街，起碼有六個疑似便衣的家夥。
古城今天不是集，但仍然很熱鬧。攤販們占據路邊，叫賣聲此起彼伏：
“熨鬥粑咧！”
“酒米飯、葉兒粑，便宜了啊！”
“羊肉湯便宜了，十塊錢一碗！”
兩邊的商鋪也不甘示弱，一水的大喇叭和農村重金屬。種類也多，服裝、小食、百貨、旅館、茶館、鞋莊等等，其中茶館最多，大概有十幾家。
他們進了一家茶館，服務生立時湊過來，笑道：“二位請坐，這有幹果蜜餞，茶水點心，您要點什麽？”
“來壺綠茶，兩盤幹果。”小楠隨口說道。
楊逸卻往外邊瞧了眼，那裏支著個攤子，一口大鍋裏燉著羊肉湯，還有一口平底鍋，嗞拉嗞啦的烙著大餅。
“我叫碗羊肉湯行麽？”他問。
“可以可以！”服務生很爽快。
於是乎，小楠喝著茶，楊逸喝著羊肉湯，都很滿足。
茶館裏還坐著幾位，都是上歲數的老人，操著一口難懂的方言閑聊。他們曉得徽州人的性子，熱情好客，極擅神侃，便故意道：
“固鎮的治安不錯啊，我們這一路都看著好幾個警察了。”
“就是，咱倆去過那麽多地方，就這查身份證，真麻煩！”小楠心領神會，也附和著楊逸說道。
“不能這麽說，誰也不願意多費事，但不是得保證安全麽？”
“……”
倆人一唱雙簧，果然，把老人家的蟲勾出來了。一個老頭忍不住插嘴，道：“你們來旅遊的吧？你們不知道，前幾天還不這樣呢，就今天來巧的。”
“聽說昨晚出事了，警察都死了幾個。”另一位接道。
“啥子嘛！昨天我侄子看完戲回家睡覺，半夜被吵起來，就說打槍了。他都沒敢動，別人去的，說倆人倒地上，身上全是血……”第三位開始正解。
老爺子們聊得興起，那倆沒節操的東西就悶頭聽著。結果越聽越詭異，什麽抓傷啊，什麽血肉模糊啊，竟跟那殺人案一個路子。
兩人相顧一笑，看來是真來對地方了，就是和之前那地方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了？
倆人在茶館小坐，打聽到了一些消息。若和預料沒有出入的話，那起殺人案的凶手，已經逃竄到了這裏。
這就有點麻煩了，因為看街上的情形，警方明顯做了部署，要將那人擒於此地。可他們偏偏好奇，非得認證一下，到底是不是道門傳人所為。
雙方交雜，難免會發生碰撞。
有句俗話叫，俠以武犯禁。其實把這句話擴展開，可以涵蓋所有自持本領，以去挑戰社會規則的情況。
想當初，楊逸和小楠身在洛城，一個是小販，一個是白領，都有自己的社會身份。那時還沒得出靈氣複蘇的結論，自然遵從著這個身份。
可如今，一個辭職，一個棄業，在外麵晃了二十多天。一路隨心所欲，放飛自我，心態也在慢慢變化。
所以，他們隻是覺得麻煩，絲毫沒有擔憂、退避，甚至懼怕。
卻說楊逸和小楠從茶館出來，看天色尚早，便直接去往靈官廟。
靈官廟在老街的東端，建築頗為顯眼，當代觀主王若虛，號稱是王善的嫡係後裔。此人名氣不小，據傳精通齋醮、善看風水，曾被邀請到各地勘查，所到之處皆令人心服。
而他們到了廟裏，見第一重正殿供著薩天師和王靈官。另有左右偏殿，供著三清道祖、財神趙公明以及文昌帝君等。
此處香客寥寥，隻有兩個道士守著。
他們轉了轉，沒發現什麽異常，又去到後院。後院就畫風驟變，供的竟然是釋迦摩尼、送子觀音、文殊菩薩、普賢菩薩以及十八羅漢。
更奇葩的是，在這打理的也是兩個道士。
好嘛！
他們頓時蛋疼，難怪廟門的楹聯上寫著：上求佛道，下渡眾生。
倒是一點不挑……
“請問，你們是燒香還是算命？”
許是他們晃得太久，一個胖道士忍不住過來詢問。
“哦，我們找你家觀主，王若虛王道長。”顧璵回道。
“師父剛剛出門，你們有什麽事？”
“聽說王道長精通風水，我們老板想開家公司，請他過去看看。”楊逸張口就來，一點也沒感覺害臊。
“哦？”
胖道士一打量，見二人雖然年輕，氣度卻是不凡，立時堆滿笑容：“師父還要等一會才回來，請到裏麵喝茶。”
說著，他領著二人進到客舍，坐下細談。那胖道士沒有半點出家人的意思，反倒像個圓滑的商人，笑問：“兩位在哪兒發財？”
“我們是北方人，老板想做點皮草生意。你知道，現在選址不好選啊，本來請了個和尚，給指了一塊地。都要建了，結果說那地方死過人，你說這扯不扯！”楊逸道。
“聽說王道長道法高深，給人看風水從沒失過手，這才千裏迢迢的跑過來。”
小楠接著話，又問：“您是王道長的徒弟吧？能不能透露透露，這個價錢一般怎麽收？”
“哎呀，這可不好說。看風水可大可小，你們覺得值，就多給點。你們覺得不值，師父也不會介意。就像年初的時候，有家廬州的公司請師父過去，那老總是個爽快人，直接打了五十萬。等公司開張，效益一路上升，過後又打了五十萬。這就是因果，懂感恩，有回報。”
“哦，明白明白！”
“隻要能找個風水寶地，錢絕對不是問題！”
那倆貨閑著沒事，一唱一和的逗悶子。
胖道士的態度特別好，請看風水的都是大主顧，師父每做成一單，總能漏過來仨瓜倆棗，自己也跟著發財。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師父正戳在一間辦公室裏，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