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發現
話說李孝生幹掉六個人之後，並沒去找師父的朋友，隻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他自己也到罷了，但帶著個僵屍就非常麻煩。首先排除了客車、火車等一切交通工具，又因僵屍懼怕陽光，不得不白天隱藏，夜間趕路。
大道不敢走，隻挑著鄉間野徑，一晚上走不了多遠，黎明前就得找地方藏身。所以這麽長時間過去，他還沒晃出徽州。
師父留下的錢，上禮拜已經花完了。他運氣也好，正撞上幾個鄉村醉漢，打暈後搜身，得了不少現金。
他這一派的煉屍術，共分白屍、鐵屍、銅屍、銀屍、金屍等五個等級，前四個有書本記載，最後一個已經缺失，沒有任何資料可查。
僵屍想升級，必須尋四陰之地培養，並輔以帶有陰煞之氣的法器。那老太太隻是白屍，限製頗多，如果想攻擊人，最好出其不意才可以。
李孝生跟這白屍日夜相伴，難免沾上了些屍氣。茅山本有養氣法，就為了強大自身，可現在也已經失傳了。
不到一個月，他已是麵色慘白，瞳孔泛紅，說話行事都帶著些陰森詭異。
屍氣這東西，不僅影響身體，還會影響心性。他小小年紀，手上沾了好幾個人的血，因此就對殺人沒什麽抵觸。比如看到劉長和的那一瞬間，他真產生了把對方幹掉的想法。
幸虧啊，這年輕人天性不惡，硬生生給扳了回來。
月黑風高，荒野遼闊。
一人一屍行在如墨的穹頂之下，似有一種被全世界拋離的悲涼和孤獨感。
李孝生衣衫單薄，卻並無寒意。他在前麵走，手裏撕著麵包，眼睛不斷巡視，那白屍一跳一跳的跟著。
這裏在徽州的西北方，距邊界不遠，再往前走幾十公裏，就到了鄰省。那裏地廣人稀，比徽州的山還要多，正是藏身的好去處。
“停！”
走了一段，李孝生忽地一揮手，白屍立時停止。他側耳細聽，又舉目遠眺，果然，在野草延伸過去的大路上，似有一點紅光在閃爍移動。
他麵色驟變，太清楚那東西是什麽了，當即捏了個指訣，喝道：
“快！”
說著，李孝生急步往前趕，白屍也加快了幾分，顯得滑稽又恐怖。
……
老劉披著件衣裳，正埋怨劉長貴：“你今天是不是中邪了？大半夜把我叫起來不說，還特麽報警？屁大點事，你報什麽警啊？”
“我看他們不像好人，我不是害怕麽……哎，反正報都報了，你還能撤回來麽？”
劉長貴抽著煙，也是糟心，自我安慰道：“不過他們晚上不愛出警，我又沒有損傷，或許人家不搭理呢？”
結果剛說完，就聽一陣警笛聲響，轉瞬就到了門外，然後就開始聽到有人拍門：
“咣咣咣！”
“來了來了！”
老劉瞪了那孫子一眼，顛顛的過去開門。外麵站著兩個警察，張口就問：“是你報的警麽？”
“呃，報警的在裏麵，請進請進。”
老劉領著人進屋，劉長貴心中忐忑，隻得賠笑連連：“警察同誌，辛苦了啊，是我報的。”
“……”
那警察掃了他一眼，神情格外嚴肅，道：“你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一遍。”
“誒，好好。”
他不敢隱瞞，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警察確認再三，尤其對當事人的外形，古怪程度著重詢問。
過後，劉長貴大著膽子道：“那個，你們這麽重視，他是啥通緝犯麽？”
“不該問的別問！也不許亂說，造謠傳謠要拘留的！”
警察唬了一句，待出了院子，立馬打了個電話：“喂？王所，發現可疑目標！”
…………
天柱山，奇古天梯。
這天梯在東關景區，在一條山壁上硬鑿出 台階，直通頂端的一塊大石。石上有破損欄杆，圈成一個平台，可以鳥瞰風景。
這裏是不開放的，平日根本無人。而此刻，卻有一男一女在攀登石階。
“砰！”
楊逸在前，快到頂時一個跳步，直接躍了上去。小楠緊跟著，也輕鬆而上。
倆人站在平台處，隻見懸崖峭嶂，峻嶺平崗，矗矗青黛，巍巍嵐光，另有長流水澗點綴其中。東關之雄奇壯麗，要遠勝西關。
他們卻無心賞景，四處眺望了一番，便取出地圖，在上麵勾勾畫畫。
“青龍潭不是，回音穀不是，天梯也不是……”
楊逸接連否定了幾處，不由歎了聲：“這山太大了，怕是得找到明年了。”
“別灰心，我們已經完成三分之一了。”小楠鼓勵道。
“兩天才三分之一，唉，加油吧……”楊逸搖了搖頭，倒也沒什麽頹喪。
話說他們進山之後，很快跟趙久那幫人分開。西關用了一天，東關用了一天，皆無所獲。要知道，天柱山方圓五百多公裏，景區隻占了小半，還有那麽多原始地圖。
楊逸將全山分作十二塊區域，目前才查找了四塊。
此時剛過中午，陽光正好，倆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往裏走一走，傍晚再尋駐地。
他們下了天梯，轉到回音穀，順著一條野徑往東北方行進。小楠拿著匕首，時不時在樹上刻個標記。
越到深處，越能感受到自然的威力，各種植物撒著歡的生長，幾乎遮天蔽日。兩個人冒然闖入，似乎倒成了異類。
天柱山的野生動物有三百多種，一路看到很多如紅隼，虎紋蛙，貓頭鷹之類的動物，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
它們也沒怎麽見過人，不知道害怕，不遠不近的觀察著。
“剛才那隻貓頭鷹好漂亮，很少看見那種羽色的。”
小楠嘴裏說著，匕首又一揮，一條不知名的毒蟲就斷成兩截。
“我倒挺喜歡紅隼的，矮矮胖胖……嗖！”
楊逸拿著根樹枝，也將一條埋伏的小蛇挑飛。
“紅隼多醜啊，還不如野雞好看……你要真喜歡，我回去捉隻鳶給你。”
兩人邊走邊聊，約莫四十分鍾後，忽然停下步子，因為前方出現了一隻畫風很清奇的生物。
梅花鹿大小，皮毛呈暗褐色，尾巴卻是純白，十分醒目。眼後的額項部有長毛，就像戴著兩個耳罩，感覺蠢呆蠢呆的。
這東西貌似非常膽小，離遠遠的瞅著，估計倆人一動，就得撒丫子逃走。
“這是麝麽？”小楠不確定的問道。
“我覺得像傻麅子。”楊逸盯著這貨看了半天才確定道。
“別逗，麅子比它萌多了。”
“管它呢，捉住看看。”
楊逸跟她在一塊久了，不知不覺也解放了一點天性，說罷一抬腳，蹭地竄出去老遠。
“啾！”
那東西嚇得一蹦，轉頭就跑。可惜沒跑兩步，就像喝醉了一樣，搖搖晃晃的倒在地上。
兩人連忙湊過去，圍著那隻躺槍的動物看了片刻，最後得出結論，應該是隻黑麂子。
“唉，可憐的，走吧！”
兩人頓時沒了興趣，拍了拍它的頭，就繼續前行。
那黑麂晃了晃腦袋，懷疑了半天人生，才傻不愣登的鑽進草叢。
月掛枝頭，夜涼如水。
倦鳥早已歸巢，群山一片寂靜，都似陷入了沉睡之中，隻有那風泉流淌，敲著叮叮當當的清音。
在一處矮丘的背麵，地上燃起了兩堆篝火。一堆架著兩個飯盒，咕嘟咕嘟煮著野菜和豆子，另一堆支起樹杈，橫串著一隻肥大的野兔。
那兔子已經烤的半熟，不時往下滴著油脂，撩得火苗嗤嗤作響。楊逸拈著鹽和辣椒，細細的灑上幾層，看肉色變為金黃，才撕下一塊嚐了嚐。
“可以吃了。”
“我這邊也好了。”
小楠把飯盒遞過去，各自品了品對方的手藝，又同時點點頭。
他們本帶了壓縮餅幹，但那玩意的味道實在難咽，吃了一頓就被丟在一旁。小楠認識各種植物，就負責采集，楊逸則負責打獵，太珍貴的不忍打，便瞄上了兔子和野雞。
就這倆人，隻要給足夠的淡水和調料，能特麽在山裏呆一輩子。
楊逸拿著條後腿肉，隨意聊起趙久講的殺人案，道：“你怎麽看，是人為的麽？”
“不好講。道門秘術有千千萬，像下茅山的養蠱蟲，養小鬼，還有煉屍，這些都能做到。不過沒關係，反正我們要去徽州，正好打聽打聽。”
小楠端起飯盒，想喝口野菜湯，但端了一下又放回，道：“沒有了。”
“還要麽？”楊逸笑道。
“嗯。”
楊逸拿著自己的飯盒，給她折了一半。
不一會，倆人就搞定了晚飯。
楊逸去溪邊洗涮，小楠則把火堆挪開，在原處鋪上一層平整的樹枝，又蓋上一條薄毯。地麵極熱，暖烘烘的熱氣透上來，有種東北炕頭的敢腳。
小楠和衣躺下，讓出半個身位。
楊逸回來時，卻沒有湊上去，而是坐在幾米外的地方，開始修煉。
“吱！”
“啪！”
楊逸端坐凝神，把神識放出去，這小小的宿營地盡在掌握。火苗舔著幹柴，發出清脆的爆裂聲，小楠閉著眼，似睡的很安穩。
不多時，及至午夜。
楊逸周身靈氣繚繞，青蛇湊在身側，噝噝的吐著信子，明顯在蹭修行。
那天地靈氣化作縷縷白線，裹著月亮的太陰之力，一同被吸入體內。運轉周身，滋養竅穴，最後在丹田陰陽相融。
“呼……”
“呼……”
嗯？
忽然間，楊逸停止吞吐，耳邊似聽到一絲細微的響動，就像肉墊踏在地上的聲音。
他睜開眼，拍了拍小青，示意看好主人，獨自往那邊探去。果然，一雙貓科動物特有的夜光眼睛，在不遠處閃著綠油油的光。
這還是一隻大喵，位於天柱山食物鏈上層的猛獸，雲豹。
它盯著人類，有意想撲過去，但動物的本能告訴自己，這人不好惹。正猶豫間，楊逸撿了根樹枝在地上一劃。
“嗆！”
那樹枝勾壟著泥土，竟發出金戈般的尖嘯，帶著一股銳利之氣。
“自己玩去，不要靠近。”他揮了揮手。
“……”
雲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禁止線，喵的叫了一聲，掉頭就跑。沒錯，豹就是這麽叫的。
楊逸打發走了大貓，抹身回到篝火旁，重新坐下。
小楠含糊的問了句：“什麽事？”
“沒事……睡吧。”
“嗯。”
她懶懶的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