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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黑雲壓城城欲摧

  太陽還未落山,在江夏節度使府待了兩天的胡子期已經一身酒氣。


  她擺手不叫人攙扶,壓著在嗓子眼兒翻騰的酒勁兒道:“明天啟程。”


  從京城到江夏,一來一回要二十來天,中間在耽擱幾日,一個月過去了。這段日子,京城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全會挑到明麵上。


  但京城有整五天沒傳來任何消息,這很不正常,也不在預料之中,一定發生了什麽,胡子期得回去了。


  這個擔憂就跟卡在嗓子眼兒的酒嗝一樣,卡的胡子期難受,她朝其他人擺手,“都去歇著,明天一早走,盡快回京。”


  “殿下,”一個侍衛急匆匆跑過來,靈活的衝胡子期跪下一條腿,把帶來的東西高舉著,“京城來信了。”


  信被侍衛雙手舉過頭頂。


  胡子期一喜,看到信封上加蓋這首輔的印章,她急忙把信接到手裏。


  都五天了,京城終於來信了。


  這裏麵會說什麽?

  她的思緒跑馬一般閃爍,利索的把信撕開。


  “嘶~”


  胡子期虎口一疼,觸電般把信甩出去,落地的信封裏一條青蛇縮卷這身體把自己藏起來。


  周圍的人一驚,俟雨伯大喊:“把他拿下!”


  送信的侍衛應聲而倒,嘴角流出一道血跡,顯然是已經服毒了。


  “太子?”


  “可是中毒了?”


  “快傳大夫。”


  負責護衛的恒樂臉色嚇的發青,臉色也變了的俟雨伯推他一下,“把那蛇捉了,趕緊叫人辨認。”


  周圍亂了。


  不知道是因為醉酒還是蛇毒,胡子期覺得頭暈,俟雨伯把她攙到屋內,一看她臉色心裏涼半截。


  京城,揚宅,後院一間半掩著的房門被大力推開。


  李牧從文字中抬頭。


  “太子沒了。”


  嗯?

  李牧握書的手一緊,楊梟頂著死人一般的臉重複,“太子沒了。”


  “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李牧把書放下,漂亮秀氣的眉一下皺成三道山。


  楊梟把一張極小極窄的紙條遞過來。


  密信上說,太子種了名叫鱗蛇的毒,此毒無解,一旦中招三個時辰內就會斃命。


  李牧來來回回把密信上的內容看了兩遍。


  楊梟惶恐,又害怕:“太子府也接到消息,亂成一團了,太子妃在我來前已帶人進宮,說是,是去替太子討公道。”


  “討什麽公道?”李牧把紙條捏成團扔地上,“她誰也見不到。”


  “太子……”楊梟不敢在說太子沒了,壓的低低低聲音滿是焦躁道,“這麽大的事,皇上怎麽可能不見太子妃?”


  話一說出口楊梟就歉意的看李牧一眼,用放緩的聲音解釋自己不是反駁他,“不見太子妃也會見群臣。天要變了,我得現在就趕去宮裏,你……你在家等我。”


  這話說的古怪又放肆。


  李牧看他一眼:“你去吧,不管什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


  楊梟急匆匆離開。


  屋子裏就剩李牧,他沉默的臉色晦暗不明,嗓音也啞啞的把係統叫出來道:“聯係一下八十八。”


  八十七:【博士,剛才聽到消息的時候就聯係了。聯係不上!】


  李牧皺眉,想到好幾個聯係不上的原因。


  他把丟在地上的紙條又撿起來展開看一遍。


  上麵寫中毒後三個時辰內會死,但沒明確寫太子已經死了。


  李牧一瞬間想了不少。


  【她不會真的死了吧?】


  八十七小心翼翼的聲音讓人辯解不出它是希望胡子期死逑還是不死。


  “如果有解毒針劑,她就不會死,”李牧把密信夾到書裏。


  八十七心說這古時代哪兒來的解毒劑。


  李牧喊了芍藥來,吩咐她:“去街頭守著,太子妃回來就去太子府打聽消息,楊梟回來,就讓他馬上過來見我。”


  太子客死他鄉的消息芍藥也知道了,一臉的欲言又止,被李牧冷冷的注視了下,調頭跑了。


  胡子期走了之後,有關她的,還有京城的事,一下湧到眼前,這是通過楊梟而來。


  其中有兩個消息很重要。


  一是京城忽然換防。


  二是皇上叫六皇子協同六部管理朝政,而皇上本人深居簡出,不在接見外臣。


  能協同六部的從來不是皇子,而是太子。


  換防早與六皇子之事,李牧覺得不對勁,叫楊梟給胡子期送了信,算算日子早該回信了,卻沒接到任何消息。


  他離開屋子,找了個臉熟的下人叫他去太子府找王盛。


  “這,王公公哪兒是我能見的?”


  下人直搖頭。


  李牧眼中露出冰冷:“不想陪葬就去找,你找不到,就找能找到的人。”


  胡子期中毒毫無疑問是遭人暗算,這種暗算到了害死她的程度,那京城又到了什麽程度?

  他必須得知道,神色越發的冷了。


  下人被他駭人的氣勢嚇住,嚅囁道:“我,我試試。”


  揚宅總有幾個能跟太子府說上話的人,但王盛不在府裏,是他的幹兒子聽到了,叫人去查了送信的情況。


  “最近送去的信都沒消息,”下人回稟的時候有種終於辦成一件事的感覺。


  給太子送的信,不管走驛站,還是叫親信送,都會透露出身份上的不同,去往江夏的路上但凡有個地方攔住他們,信就會延遲,或者到不了太子手裏。


  敢這麽明目張膽,宮裏一定出了什麽事。


  李牧已經有幾輪,揮手叫下人自去。


  太子妃大哭而歸的消息傳過來。李牧讓芍藥仔細說。


  “太子生死未卜,芝貴妃攔住陛下隻隔著簾子詢問情況,皇家父子血脈冷漠至此讓人心寒,”芍藥咽了下口水,“這話太子妃親口說的。”


  李牧的手指輪番敲擊在桌麵上,神色冷靜又冰冷。


  芍藥覺得四周圍的寒氣都在朝自己撲襲,抱著胳膊哭道:“禮部已經在朝太子府送喪事用品,嗚嗚,太子死了,咱們怎麽辦呐。”


  “哭什麽?”


  李牧低叱,眼不見心不煩似的進了臥室。


  芍藥無所適從的功夫,他拿了撿披風把自己罩起來,一言不發的匆匆而走。


  “姑娘這個時候還去那兒啊?”


  芍藥抹把眼淚追上去。


  一道響亮的雷在京城上空劈響,天色陰沉沉,風也在大地上肆虐。


  李牧沒走出來之前一點也沒意識到天色變了,他仰頭朝那道要把烏雲撕裂的閃電望,被豆大的雨滴砸到臉上。


  黑雲壓城城欲摧。


  這天色跟著湊什麽熱鬧?胡子期不可能死。


  李牧裹緊披風,冒雨離開揚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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