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崩了

  “我們要做的是展覽,所以不管是皮草,玉器,還是枇杷,檳榔,都擺上。”


  “展覽分成幾個層次,進門要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隻要能讓人眼前一亮,擺幾個美女美男都行。”


  “但是,重點還是禾、麻、黍、豆、秔、秫等物,不要小看這些,尤其是大豆。”


  自驗收了演習場後,胡子期就主動把展覽的事挑過去,演習的日子越來越近,她帶著相關的人在書房詳細布置。


  就一個目的,賣貨!


  相關人員全都拿著一杆筆,一卷竹簡,把她的布置記下來,後麵她還要去現場檢查。


  胡子期說了一陣,見他們明白的差不多,她把筆記翻了翻:“大概就這些,現在去庫房看一下,各地運過來的東西昨日就到了。”


  慌忙喝了口水,她帶十幾個人出去。


  “沒想到王上做事這麽雷厲風行。”


  韓陽以為她就會搞事呢。彎著腰把書房內屬於她的桌案收拾整齊。


  李牧看過去一眼:“別管她。”


  韓陽火速手上的東西放好。


  李牧歎氣。


  那家夥不喜歡別人動她東西,等回來後看到了,又要罵罵咧咧。


  韓陽隻覺得他最近心情沉鬱,又摸不清楚主子在煩躁些什麽,見他沒別的吩咐,便道:“昨夜收到傳信,周國五皇子今日會抵達。可要太子一同前去迎接?”


  君事演習在即,最近這些日子興兒作為代國的門麵擔當,時不時親迎他國來使,以示看重。


  李牧想了數秒:“不必,讓祝瑞去。”


  “嘿。”


  祝瑞橫踏周國,把周國打的好比喪家犬,這會兒又去迎接周國那位五皇子。


  韓陽嘿笑著領命去了。


  書房暫時安靜下來,李牧抽出各國帶來的物品清單細看。


  清單上有些是賀禮,更多的還是各國產物,其中有些適合代國氣候,有些不適合。


  十月十分不想打擾,但太陽已經偏西了些。


  “主子?”她輕聲細語的道,“已經午時過半,該用膳了。”


  午時了嗎?


  李牧掐掐發緊的眉心,感覺沒胡子期在這兒吵吵鬧鬧,時間過的無比安靜。


  他把一卷一卷,沉長的清單收起來:“擺膳吧。”


  “哎。”


  叉燒鹿脯、赤棗烏雞湯、蓴菜羹、桂花魚條。


  十月一碟一碟擺上。


  李牧發現弄的全是胡子期喜歡吃的。


  最後,十月還笑吟吟的道:“王上不在,百合酥奴就先留在這裏,等王上回來了吃。”


  沒胃口了!


  李牧隨便填了下肚子,撿了筆,把清單上能用上的東西謄一份兒。


  正看從他國傳來的密信,胡子期風風火火的回來了。


  不知道又有什麽好事,她滿身歡喜,看見十月特意留的百合酥拿起來一麵吃一麵笑這講話:

  “歪青好歹也是大官兒,不認識檳榔就算,嚼了幾口當場暈的不分東南西北,在庫房那邊撞著牆鬧笑話,樂死我了。”


  那麽可樂?


  李牧把看完的密信取火燒了。


  胡子期一口吞下香甜的百合酥,伸手又拿了個,探著頭看他燒信,“咱們鄰國的後院失火了,還是誰家又死皇子了?”


  李牧墨色的眸子朝她一瞥:“還偷看了什麽?”


  “怎麽能叫偷看?”胡子期啃著點心,跟小耗子似的辯解,“東西就在那兒放著,我隨意一看就看到了。”


  所以啊,李牧把密信上的火吹的更旺,告訴她,信看完就燒。


  “切,小氣,”胡子期吃完點心灌口茶水,看到自己的桌子被收拾過就開始了,“煩人,又動我東西,我放在這兒的炭筆呢?不會給我扔了吧?”


  “你什麽時候叫人造紙啊,竹簡太難用了。”


  類似的抱怨,李牧的耳朵早就被灌滿了,仔細看她帶回來的竹簡,“麻的數據錯了。”


  “錯了?”


  胡子期走過來。李牧剛想說錯處,發現她臉色很差,“你怎麽了?”


  “肚子疼,”胡子期揉肚子,湊過去看竹簡,“少寫了個零,你圈,咳……”


  咳的一聲,她和李牧都愣住了。


  半舊,被反複使用過的竹簡上,點點紅梅。


  胡子期嘴角一片血紅。李牧抬手抓她下巴,胡子期被從腹中湧上來的一股氣嗆到,咳著,血從鼻腔裏噴出來。


  李牧被噴了一手。


  她的臉又白又青,雙眼霎時渾濁,肚子疼的跟刀攪一樣。


  李牧把她抱起來:“叫郎中——”


  郎中說,胡子期中毒了。


  她清晨就在書房,除了百合酥外什麽都沒吃。


  負責膳食的十月噗通一聲跪地上:“我,奴,奴不知道怎麽回事,王上吃的東西都是從後廚拿來的。”


  “咳。”


  胡子期被鑽心的疼折磨的抽搐,李牧用帕子摁住她不斷湧出血的嘴,手腕胸口被她的手抓的全是血跡。


  他神情陰沉的風雨欲來,聲音依舊清晰無比的道:“把人叫過來。”


  “是,是。”


  十月爬起來就跑,接到消息趕來的興兒差點被她撞翻。


  十月反倒先哭起來。


  興兒呆愣在門口。


  他的父皇渾身是血,抱著父皇的王叔也渾身是血,悶咳的聲音簡直令人驚恐。


  恐懼的興兒呼吸一滯一滯的,被辣的眼淚刺的不敢眨眼。


  怎麽也沒料到自己會這麽死的胡子期,死死抓住李牧手腕,卻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朦朧中聽到在很遠的地方聽到有人 喊“父皇”,她聽出來是興兒,巨大的遺憾讓她湧出一股血淚,她更想看清李牧。


  “父皇,”興兒哭著抓住她抬起來的手,撲在李牧膝頭,求他快救自己的父皇。


  毒發作的很快,出血量很大,胡子期……不行了。


  李牧把她朝懷裏抱了下,握住她和興兒交握在一起的手。


  “傳群臣罷,”他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啞了,聽起來疲憊至極。


  興兒一愣,一隻大手落在他頭頂,他抬不起頭,聽到那道疲憊的聲音道,“才六歲啊。”


  永興5年,年僅六歲的拓跋興接王位,改姓李,同時廢除國號,代國自此改為魏國。


  同年六月,計劃已久的君事演習盛大開幕,眾人都猜測為何這個節骨眼上換新王,改國號。


  他們的種種疑慮很快被新魏國的實力震撼。


  魏國一夜多了無數盟友,而國偌大的攝政王府內,小小的新王挺直了脊梁,夜夜翻看王叔給他的國策。


  他要盡快熟悉,銘記於心,王叔說不能總陪著他,他是新魏的王。


  還是這年的六月,拓跋王上下葬,跟在攝政王身邊多年的烏池被車裂。


  聽聞拓跋王上中毒已久,早已死去多時。也聽聞,攝政王私下認了新王做子。更聽聞,拓跋王上以色侍攝政王的傳言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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