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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真我

  有些尷尬的氛圍下,商見曜好奇問道:


  “不痛嗎?”


  “痛。”福卡斯並沒有停止抽打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但越是疼痛越能讓我忘記外在,忘記過去,看見真正的自我。”


  這說法……總感覺怪怪的……這又是哪個宗教組織的理念?“最初城”還真是墮落啊,許多元老都和不同教派有一定的瓜葛……難怪內部矛盾越來越尖銳……蔣白棉斟酌了一下,故意問道:


  “你們崇尚真正的自我,而不是哪位執歲?”


  啪!

  福卡斯又給了自己一鞭子:


  “不,‘拂曉’就是真我,真我就是‘拂曉’。”


  崇拜二月執歲“拂曉”的另一個教派啊……蔣白棉沒有將福卡斯將軍、烏戈老板他們所在的這個組織與“拂曉晨星”劃等號,因為僅是從目前聽到的一言半語出發,就能看出雙方存在不小的差別。


  至少“盤古生物”提供的資料裏,“拂曉晨星”從來沒提過“真我”這個詞。


  對於福卡斯將軍、烏戈老板信仰的是執歲“拂曉”這一點,“舊調小組”幾位成員完全不奇怪,因為烏戈之前就表現出了影響夢境的能力。


  而現在,蔣白棉等人總算明白了烏戈房間裏那些器材是怎麽回事:


  他們的理念是折磨自己,獲得痛苦,找出真我。


  “我還以為你們更看重夢境。”說這句話的是商見曜。


  龍悅紅心裏也是這麽想的,畢竟執歲“拂曉”最廣為人知的領域是“夢境”。


  福卡斯結束了對自己的鞭打,喘了口氣道:


  “那是世人的誤解,也是異端、異教徒們腳下的歧途。”


  他將鞭子扔到了一邊,拿起一張濕漉漉的毛巾,擦拭起身上的血汙:

  “我們的意識確實會被噩夢吞噬,本人則於現實變成‘無心者’。


  “但我們談夢境,並不僅僅隻是在談夢境。


  “在我們教派,夢是一個更廣泛的概念,指的是蒙蔽真我的種種問題。”


  分歧在這裏啊……執歲“拂曉”的信徒是這麽解釋“無心病”的啊……蔣白棉沒有盲目地嗤笑對方的理論。


  在自身距離結論還有十萬八千裏時,任何一種所謂的“真相”,她都不會輕視,某些時候,荒誕滑稽的背後也許潛藏著最深刻最殘酷的原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福卡斯擦好了身體,就那樣帶著多道鞭痕,穿起了衣物:


  “‘鏡教’、‘迷夢教團’認為世界本身就是一場幻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不算錯,否則噩夢不會有吞噬意識的可怕能力。”


  在談到其他執歲的信徒時,這位“最初城”的將軍隨口就提及兩個隱秘組織。


  “還有‘蜃龍教’。”商見曜幫周觀主他們爭取起地位。


  福卡斯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但他們想借助執歲的力量,從幻夢中醒來,進入新的世界,隻能說愚蠢。


  “執歲早就把辦法和力量賜給了我們,隻是我們被夢境蒙蔽,沒有意識到。


  “每個人體內都有真我,真我就是‘拂曉’,隻要能向內找出自己的真我,就可以脫離夢境,進入新的世界。”


  說到這裏,這位獅子般的將軍抬起右手,握成拳頭,輕敲了下腦袋的側麵:

  “真我永存!”


  “哦哦。”商見曜看得很是專注,仿佛要把福卡斯將軍剛才的一舉一動記在心裏。


  等福卡斯穿好了衣物,蔣白棉才笑著問道:


  “製造肉體的疼痛,就是你們尋找真我的辦法?”


  “對。”福卡斯微微點頭,“每次彌撒,我們都在交流怎麽更好地折磨自己,有人更喜歡用滴蠟的方式,有人更喜歡被針刺,有人不斷總結捆綁、懸掛和鞭打自己的各種技巧,有人希望被外來的力量折磨,而不是自己親自動手。”


  他接著又道:

  “當然,重點是折磨,不是疼痛,前者包含後者。


  “除了疼痛,還有屈辱,還有精神上的折磨,最簡單的一個例子就是,有的人試圖從伴侶背叛自己的那種痛苦中汲取到力量,於是主動創造機會,考驗對方。”


  你們教派不正經……以龍悅紅的閱曆,也感覺怪怪的。


  而這一刻,蔣白棉腦海裏隻閃過了一個詞語:

  人各有誌……


  白晨本來想問“你們真的能接受這些嗎?你們真的會因此感覺滿意嗎?”


  可轉念就記起福卡斯反複強調的是“痛苦”和“折磨”。


  這讓她感覺對方無懈可擊。


  “最讓人痛苦的事不是親人、同伴和朋友的死亡嗎?”商見曜表情認真地問道。


  福卡斯臉色少有地變化了幾下:

  “對。”


  他的語氣很是低沉。


  商見曜進一步問道:

  “那會有人為了感受這種痛苦,故意讓親人、同伴和朋友去死嗎?”


  福卡斯忍不住上下打量起這家夥,仿佛在看一個變態。


  他沉聲說道:

  “能做出故意讓親人、同伴和朋友死亡這種事情的人,又怎麽可能從他們的死亡裏感受到痛苦?”


  “就是嘛!”商見曜握右拳擊了下左掌,一臉的興高采烈。


  他似乎因福卡斯這個回答解開了某些心結。


  福卡斯不是太理解,也不想多說什麽,望向蔣白棉道:


  “你們希望我提供什麽樣的幫助?”


  蔣白棉早有腹稿,笑著說道:


  “如果城內發生動亂,保護阿維婭的責任被移交給了城防軍,或者出現了空白,我希望將軍能在我們接觸阿維婭的過程中提供一定的便利。”


  “要是沒發生動亂呢?”福卡斯不答反問。


  蔣白棉微笑回答道:


  “那就不麻煩將軍你了,我們回頭再請你幫別的忙。”


  福卡斯不置可否,轉而說道:

  “如果你們願意分享接觸阿維婭的收獲,那我可以答應下來。”


  呼……蔣白棉悄然鬆了口氣,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其實,以你們的理念,為什麽要獲取奧雷遺留的秘密?專注尋找真我不就行了?”


  福卡斯環顧了一圈道:


  “在找到真我前,我們也得對抗可怕的噩夢,免得自我意識被吞噬,而奧雷遺留的秘密很可能在某種程度上揭示噩夢的真相。”


  蔣白棉不再提問,露出了笑容:

  “合作愉快。”


  福卡斯轉身望了眼被簾布遮住的窗戶,狀似隨口一提般道:

  “我也該回去了,等會蓋烏斯就要在公民集會上講話了。”


  …………


  從烏戈老板那裏拿到無線電收發報機後,“舊調小組”直接就在車上做起調試,然後給“盤古生物”拍發了電報。


  電報的內容和蔣白棉昨天的腹稿相差不多,隻是添加了今天公民集會的事情,並給出了“也許會發生動亂”的猜測,表達了自身想趁亂接觸阿維婭的想法。


  蔣白棉希望的是能得到公司的幫助。


  她覺得,公司作為一個大勢力,在最初城不可能隻有一個情報網絡和“舊調小組”這麽一支隊伍。


  發完電報,蔣白棉將目光投向了“加裏波第”朱塞佩:


  “公司有‘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在這邊嗎?”


  朱塞佩緩慢搖了下頭:

  “我不太清楚,我隻負責提供相應的情報,不和接頭的人深入接觸,這次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們有這麽強。”


  他的意思是,“盤古生物”外派到最初城執行任務的人確實有不少,他與他們之中很大一部分確實碰過頭,給過指定的情報,但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


  說到這裏,朱塞佩找補了兩句:

  “不過,公司在這邊執行任務的團隊和個人真的不少,有強者的可能很大。”


  “個人?”蔣白棉眼睛一亮。


  正如獨行獵人往往都比較強一樣,以個人而非團隊執行公司任務的肯定不會弱。


  “三個。”朱塞佩給出了肯定的答複,“但我已經暴露,他們肯定不會再聯絡我。”


  蔣白棉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對白晨道:

  “把車開到紅巨狼區和青橄欖區交界的地方。”


  那裏能聽到最初城的官方廣播,方便“舊調小組”掌握公民集會的走向,而一旦發生動亂,他們又可以及時撤入青橄欖區——作為底層公民和外來流浪者居住的地方,這裏缺乏戰略重要性,不會成為爭奪的重點,隻會產生一定的無秩序騷亂,而這威脅不到“舊調小組”。


  “好。”白晨讓吉普略微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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