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者
從洞口出來的兩個人都穿著橄欖綠色的統一服裝,各自背著一把衝鋒槍,似乎是“地下方舟”的守衛。
他們左右看了一眼,確認周圍沒有別的人,然後抬著那條沉甸甸的麻袋,往穀地深處走去。
沒過多久,他們找到了一塊土質較為鬆軟的地方,從麻袋內抽出了兩把鐵鏟。
蔣白棉對組員們使了個眼色,領著他們悄悄從高點摸了下來,潛到了距離兩名“地下方舟”守衛不遠的地方。
“去吧。”她旋即壓著嗓音,對商見曜說了一句。
商見曜當仁不讓,端著“狂戰士”突擊步槍,衝出隱蔽處,對著正在挖坑的兩名“地下方舟”守衛喊道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那兩名守衛嚇了一跳,同時丟棄鐵鏟,撲向不同的地方,試圖尋找掩體,躲過第一輪射擊。
可是,他們剛完成第一步,就看見了“死神”火箭筒那黑幽幽的“炮口”,看見了蓄勢待發的榴彈槍。
思緒電轉間,他們停了下來,舉起雙手,置於腦後,並慢慢往下蹲去。
頂著猴子麵具的商見曜走了過去,笑著說道
“不用害怕,我們隻是來交個朋友。”
那兩名“地下方舟”的守衛同時抬頭,看了眼商見曜手中的突擊步槍,又默默低下了腦袋。
他們兩個是典型的紅河人,一個棕發,一個黃發,一個藍眼,一個褐眼,都蓄著胡須,長相上沒什麽特殊之處——如果非得挑特征出來,可能就是一個鼻子較大,一個眉毛頗為濃密。
商見曜隨即笑道
“你們看
“我沒有對你們開槍,而是心平氣和地和你們說話;
“也沒有讓你們放下武器,任我宰割;
“所以……”
聽他這麽一說,那兩名守衛頓時覺得這家夥還是蠻和善的,似乎真的隻是來交個朋友。
“早說嘛,嚇到我們了。”鼻子較大,棕發藍眼的那名守衛膽子相對更大,迅速站了起來。
“怎麽稱呼?”商見曜展現著自己的友善。
那名守衛隨口說道
“叫我約瑟夫就行了,他是保羅。
“你呢?”
“張去病。”商見曜用紅河語說著自己的假名。
“你們是灰語人?”約瑟夫聽到這個翻譯過來的名字,有所了然地問道。
“人類就是人類,不需要再劃分各種群體。”商見曜強調起自己的看法。
這個時候,蔣白棉已走到那條麻袋前,蹲了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把袋口退往下方,讓裏麵裝的事物顯露了出來。
這是一具屍體。
他穿著黑色的禮服,頭發已略有點花白,胸口存在一片血汙。
“卡爾管家!”蔣白棉認出了這具屍體。
這是迪馬爾科三大管家之一的卡爾,專門負責軍火方麵的生意。
他上午剛和警示者宋何麵談過,表示他們沒有向魚人、山怪出賣過情報,而現在,他整齊後梳的頭發已變得異常淩亂。
僅僅幾個小時過去,他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卡爾管家?”龍悅紅愕然重複,沒想到麻袋內裝的竟是這麽一具屍體。
他還以為是哪個惹到迪馬爾科的仆人。
當然,嚴格意義上講,管家也是仆人之一。
“卡爾管家怎麽死了?”商見曜詢問起已建立好友善關係的兩名“地下方舟”守衛。
這一次,他沒有直接“交朋友”,而是用“推理小醜”模擬警示者宋何的友善效果。
此時,蔣白棉經過簡單檢查,初步確認卡爾死於胸口中槍。
鼻子較大的約瑟夫表情陰鬱了一點
“被迪馬爾科先生殺死的。”
“為什麽?”龍悅紅脫口問道。
他記得卡爾管家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明明也是警惕教派的信徒,為了幫迪馬爾科操持軍火生意,選擇不去躲藏。
眉毛頗為濃密的保羅和約瑟夫對視了一眼,猶豫著說道
“上午見過警惕教派那位警示者後,卡爾管家就一直想見迪馬爾科先生。
“那個時候,迪馬爾科先生在房間內休息,到了下午,才讓他進去。
“具體他們談了什麽,我們也不清楚,隻知道後來爆發了爭吵,迪馬爾科先生盛怒之下,拔槍殺了卡爾管家。”
蔣白棉起身的同時,商見曜扮演起“名偵探”,默契問道
“後麵的爭吵,你們有目睹嗎?”
約瑟夫搖了搖頭
“我們隻聽見裏麵動靜突然變得很大,等開門進去保護迪馬爾科先生時,他已經槍殺了卡爾管家。
“爭吵這件事情是他隨口說的。”
難道卡爾管家和宋警示者交談完,回到“地下方舟”後,因某個契機想起了一些事情,開始懷疑真的是迪馬爾科將雷納托主教相關消息出賣給了山怪?他試圖尋求解釋,結果惹怒了殘暴的迪馬爾科,被直接槍殺?可是,這不符合卡爾管家的忠心形象……蔣白棉腦海內閃過了一係列猜測。
突然,她敏銳地發現了一個細節,於是開口問道
“迪馬爾科先生和卡爾管家談話的時候,沒有人守在他旁邊?”
竟然需要門外的守衛進去救援。
約瑟夫回答道
“對,除非有事交流,否則迪馬爾科先生不會讓人待在他的房間內,他不喜歡這樣。”
商見曜頓時嘖嘖出聲
“他真是一個不合格的警惕教派信徒。”
聽到這句話,龍悅紅才發現剛才那些描述裏的一個矛盾點
身為警惕教派的信徒,迪馬爾科竟然不害怕和人獨處時遭遇襲擊,選擇讓守衛全都待在門外,這太不警惕了!
“可能他真的隻是隨便信一信‘幽姑’。”白晨覺得這是最可能最合理的解釋。
眉毛濃密的那名守衛保羅飛快做出否定
“不,迪馬爾科先生一直很虔誠。
“他經常戴麵具,最近一年更是每天都戴,除了睡覺,不會取下來。”
商見曜當即反駁
“你怎麽知道他睡覺時取下來了?”
保羅猶豫了一下道
“我,我是這麽覺得的。”
商見曜摩挲起下巴,追問道
“他會和女性,呃,包括男性,上床嗎?”
“會,他有很多女人。”約瑟夫雖然覺得這個話題怪怪的,但還是老老實實做出了回答。
頂著猴子麵具的商見曜笑了起來
“那他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會取掉麵具嗎?”
約瑟夫和保羅對視了一眼,各自開始回憶。
隔了一會,保羅說道
“我聽幾個和迪馬爾科先生上過床的女仆說,有時候戴,有時候不戴。”
“對。”約瑟夫記起了一些傳聞,“在早些年,迪馬爾科先生不戴麵具的時候比較多,最近,好像都戴。”
“具體的分界線是什麽時候?”蔣白棉問道。
“不知道。”約瑟夫和保羅同時搖頭。
蔣白棉想了一下,轉而問道
“他最近和雷納托主教對話的時候,有戴嗎?”
“戴了,最近一年,他每天都戴。”約瑟夫做出肯定的回複。
最近一年……蔣白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雷曼的朋友拉爾斯失蹤似乎也差不多一年了!
這事愈發撲朔迷離了啊……蔣白棉暗自感慨中,商見曜已換了個話題
“迪馬爾科和他的先祖表現怎麽樣?”
什麽表現?約瑟夫和保羅有點懵。
蔣白棉眼眸上轉,吐了口氣,強行“解釋”道
“迪馬爾科和他的先祖們是怎麽統治‘地下方舟’的?”
約瑟夫和保羅彼此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開口。
商見曜看著他們,笑著說道
“附近沒有別的人。”
約瑟夫仿佛找到了依靠,深吸了口氣道
“迪馬爾科和他的先祖身體裏都流淌著殘暴的血液。
“我父母也是‘地下方舟’的人,一個是守衛,一個是女仆,他們告訴我,每年都會有大量的仆人因各種原因被殺死,埋到這個穀地裏,隻有其中少數幸運兒才能幸免。”
“你和你父母就是幸運兒?”蔣白棉非常配合地問道。
約瑟夫緩慢搖頭
“不。迪馬爾科和他的先祖很少殘殺守衛和他們的家人,隻有前麵幾年,迪馬爾科先生失去兒子那段時間,才有幾個守衛因觸怒他被處死。正常情況下,守衛們犯錯都會給兩到三次機會。”
“還不是那麽瘋嘛。”蔣白棉不含褒貶地評價了一句,“迪馬爾科失去兒子又是怎麽回事?”
約瑟夫回憶道
“迪馬爾科先生和他的先祖雖然很殘暴,但都很愛新生命。
“從他的祖父開始,每一代‘地下方舟’的主人都同時擁有大量的伴侶,生很多的孩子,從中挑選最出色的那個繼承‘地下方舟’。
“而且,他們還鼓勵守衛、女仆結合,生孩子。”
“都……”商見曜複述起其中一個詞語。
約瑟夫點了點頭
“確實是這樣,至少我父母是這麽告訴我的。”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殘暴帶來的不滿一直在積累,迪馬爾科先生的父親重病後,仆人們再也忍耐不住,製造了一場暴亂。
“這導致迪馬爾科先生不少親屬死去,最終隻有少數幾個活了下來。
“平息這場暴亂後,迪馬爾科先生成為了‘地下方舟’的主人,在內部找了很多伴侶,誰知道,好些年下來,隻生下了三個孩子。這裏麵,他最疼愛的是最小那個,結果,很不幸,三年多前,這個孩子患病夭折了。
“那段時間,迪馬爾科先生就和瘋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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