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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斷尾(第三更求月票)

  349層c區12號。


  陳信言又拿起有線電話,聽了一陣。


  見他表情變得沉凝,蔣白棉若有所思地問道:


  “有了不好的變化?”


  陳信言點了下頭:


  “495層的‘引導者’任潔感染了‘無心病’,已經被控製住了。


  “頭七聖師張子聰物理銷毀了許多監控文件,在自己的辦公室內上吊自殺了。”


  蔣白棉眉毛一挑:

  “挺快的嘛。”


  陳信言繼續說道:


  “張子聰有留下一封遺書,自稱擁有能讓人發狂,看起來像是感染‘無心病’的覺醒者能力,並親手處理了沈度和任潔。


  “他自知事情已經曝光,難以幸免,遂決定為教團殉葬。”


  蔣白棉安靜聽完,追問了一句:

  “他有說是從哪裏接受的司命信仰嗎?”


  “他遺書裏說是在安全部服務,經常到地表活動那十年。這一點,和他的履曆吻合。”陳信言的表情已緩和了下來,恢複了之前的鎮定。


  他想了一下,反問道:

  “對於張子聰的死亡和遺書,你怎麽看?”


  蔣白棉微不可見地鼓了下腮幫子,然後,飛快製止了這個行為,讓自己保持住了形象。


  她微微一笑道:


  “遺書寫得太詳細了,就像要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把所有的罪名都背到身上。”


  “英雄所見略同。”陳信言豎了下大拇指。


  他頓了頓又道:


  “不過,等把熊鳴交代的那些相對重要的教團成員都抓捕住,今天的行動就差不多結束了。


  “張子聰的死和監控資料的毀壞,確實掐斷了我們進一步調查的方向,隻能之後再根據口供了解他平時的人際交往情況,做更加細致的排查,同時,也得看技術部門能搶救回來多少有用的監控視頻。”


  蔣白棉嚴肅點頭:

  “有什麽需要配合的,盡管找我。”


  許下承諾後,她立刻堆起笑容:

  “有什麽進一步的消息,也第一時間告訴我啊。”


  陳信言為之一笑:

  “沒問題。”


  …………


  495層,b區,196號。


  商見曜坐在書桌後,望著伸手就能觸碰的玻璃窗,目光有些發散。


  這時,“故事雜談”廣播裏,突然出現了“盤古生物”員工們都非常熟悉的甜美嗓音:

  “各位員工,現在插播一條重要新聞,我是播音員後夷。


  “經過嚴密的偵查,公司於今晚抓捕了一夥破壞分子……”


  商見曜的眼睛動了一下,向後靠住了椅背。


  這條新聞之後,“盤古生物”內部又恢複了正常。


  第二天,商見曜提前一刻鍾進入了647層14號房間,不出意外地看見了等待於這裏的蔣白棉。


  他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下,不等組長開口,搶先說道:


  “我可能被人襲擊過了。”


  蔣白棉本來要說的許多話語一下堵在了嘴裏。


  她難掩愕然地問道:


  “什麽叫可能?”


  商見曜指了指左肩至胸口位置:

  “這裏有個新鮮的破洞,到防彈衣為止。”


  他隨即抬了下右臂:


  “這一邊的手肘、肋部、腿側有突然多出來的淤青和擦傷。”


  說到這裏,商見曜補了一句:

  “不是你在格鬥訓練裏造成的,我昨天根本沒參加訓練。”


  “很仔細嘛。”蔣白棉輕輕頷首,思索著道,“是什麽時候出現這些痕跡的?”


  商見曜早已想過這個問題:

  “和你告別後,進入房間前。


  “我隻記得剛走到b區,然後就發現自己在門口了,中間可能有兩三分鍾的空白。


  “當時,有個奇怪的人路過,我沒看清楚他的長相。”


  “有多奇怪?”蔣白棉追問道。


  商見曜非常“嚴謹”地回答道:

  “他唱歌很難聽。”


  “……這倒是一個特征。”蔣白棉無聲歎了口氣,“除此之外呢?”


  “他戴了一頂鴨舌帽,帽子壓得很低,聽到我喊他,跑得就跟兔子一樣。”商見曜如實描述道,“他有撿地上的金屬細管和別的東西,我懷疑那是襲擊我,造成破洞的武器。”


  “你對兔子印象倒是挺深刻的嘛。”蔣白棉隨口說了一句,“你當時怎麽不追?”


  商見曜坦然回答:

  “那個時候,我以為他是怕我評價他的唱歌水平才跑的。”


  “……”蔣白棉動了下嘴角,“你的精神病式思維跳躍看來有利有弊啊,某些時候,它能讓你不受相應狀態影響,跳出桎梏,某些時候,它又會讓你錯過一些顯而易見的線索。”


  不等商見曜回應,蔣白棉再次問道:

  “你為什麽能確定中間空白了差不多兩三分鍾?”


  商見曜奇怪地看了組長一眼:

  “你第一次拿到手表的時候,難道不會時不時看一眼?”


  “……”蔣白棉不得不承認商見曜說得很有道理,但又不願意承認,“可你得到手表已經有好多天了,都去了祈豐鎮,又回了公司,而且,你那塊手表是好的,隻有一點破損,一直都有在走,沒看厭嗎?”


  商見曜用這不是顯而易見的表情道:

  “不經常看一看,怎麽能讓公司的員工知道我有一塊機械手表?”


  “有道理……”蔣白棉被說服了。


  她沒有再問,邊想邊分析道:


  “也就是說,你大概率遭遇了襲擊,但自身沒有了相關的記憶,隻能根據身上的痕跡做出推測……


  “最近會襲擊你的,也就是‘生命祭禮’教團的人,嗯,頭七聖師多半看到了你和熊鳴對話,所以立刻做出了反應。


  “他們的目標肯定是抹去相關的線索,讓調查中斷。


  “這個目標可以靠殺掉你,讓你感染‘無心病’來完成,也可以通過抹去相關記憶來實現。


  “後者和你缺失了襲擊記憶這點能串連起來。”


  自言自語般說到這裏,蔣白棉看向商見曜,用猜測的口吻道:

  “‘生命祭禮’教團來不及謀劃周密的殺人方案,隻能派有抹去記憶能力的覺醒者成員第一時間來找你,這個過程中,大概率發生了一係列戰鬥,但他最終沒有成功,不得不靠抹去最新的記憶來中止襲擊,安全脫離……”


  啪啪啪,商見曜鼓掌表示了讚同。


  蔣白棉橫了這家夥一眼:

  “他們怎麽就不讓你直接感染‘無心病’?

  “這是最後破罐子破摔的辦法?襲擊你之前,頭七聖師張子聰還沒有犧牲自己的想法?”


  不給商見曜開口的機會,蔣白棉問道:


  “你有遺忘與熊鳴的對話嗎?


  “有遺忘‘生命祭禮’教團相關的任何事情嗎?”


  商見曜認真回答道:


  “沒有,那些記憶都很完整,前後左右都能彼此印證。”


  顯然,他昨晚就完成了回憶這個工作。


  “看來那抹去記憶的能力,限製也很大啊,說不定隻能針對兩三分鍾的內容,且一次隻能一段……可惜啊,頭七聖師毀掉了許多監控資料,要不然就能找到襲擊你那個人的蹤跡了,嗯,我等等就匯報上去……”蔣白棉轉而說起了昨晚行動的情況,非常詳細。


  她末了道:


  “原本有一點,我很奇怪。


  “熊鳴的口供裏完全沒有提到你,沒說和你聊天的事情。


  “我之前還以為他在包庇同為覺醒者、新人類的你,覺得他在某個標準上還是挺有人情味的,隻是被他認可為‘人’的並不多。


  “現在看來,他也許比你更早遇到那個人,被抹去了相關的記憶。”


  商見曜表示不解:

  “為什麽要抹去他的記憶,知道就知道了啊。”


  “我也想不明白,可能是‘生命祭禮’教團的高層擔心熊鳴拉起一個新人類派係吧……當時,他們應該還比較有信心,處理得很細致,結果,你的戰鬥力超乎了他們的想象,讓他們的計劃不得不中斷,我也就沒有遭遇後續的襲擊。”蔣白棉隨口說了兩句,“接下來,隻能看公司能調查出什麽了,嗬嗬,至少到目前為止,你覺醒者的秘密是保住了。”


  商見曜點了下頭,突然說道:


  “我就覺得監控攝像頭有問題。”


  “是啊……難怪‘生命祭禮’教團有信心不讓秘密泄露,並且神神叨叨地說些司命始終在注視著眾生,聖師一直在注視著你們的話語。”蔣白棉由衷感慨道,“誰能想到,整個監控部門的主管就是教團的聖師呢?這也就說明了他們為什麽秘密傳教多年沒被發現。”


  商見曜想了一下,表情變得有點古怪:

  “組長,你說,那些監控資料能恢複嗎?”


  “目前給我的反饋是,很難很難。”蔣白棉心中一動,笑著問道,“你不會有對著監控攝像頭脫褲子羞辱它吧?”


  商見曜上下打量了蔣白棉幾眼:

  “組長,你好變態啊。”


  “……”蔣白棉咬緊了牙齒。


  商見曜認真說道:

  “我也就扮過鬼臉嚇他,用電筒照過它,對它比過侮辱性的手勢。”


  蔣白棉緊閉著嘴巴,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表情頗為複雜。


  過了幾秒,她才吐了口氣:

  “你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她話音剛落,“舊調小組”唯一的有線電話響了起來。


  蔣白棉邊示意商見曜不要說話,邊拿起了聽筒。


  “喂?啊,部長……讓我過去一趟?”蔣白棉很快放下聽筒,對商見曜道,“悉虞副部長有事找我。我估計不是‘生命祭禮’教團的事,就是水圍鎮的答複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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