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冷戰
詹妮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望著窗外，口中卻對西爾頓道：
“西爾頓，
我們合唱隊中，
好像沒有一個叫芭芭拉的女孩子。”
西爾頓聽到這話，頭皮有些發麻，一定是熱心過頭的巴尼將這件事告訴了詹妮。
詹妮的話在西爾頓聽來有些冷冷的感覺，可自己又要向詹妮解釋什麽呢？
還是說，詹妮已經將自己的身份，默認地擺在了一個“準女友”的位置上，可以理所當然地吃醋，理所當然地質問西爾頓和其他女生的關係？
西爾頓正想著詹妮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詹妮的臉忽然從車窗方向轉過來，擠出一副笑容：
“作為你的好朋友，我當然要給你未來的女朋友把把關了。”
詹妮的聲音很暖，笑容很陽光，西爾頓的心卻更涼了，涼的瘮人。
校車一路向東，開到紐約大都會歌劇院。
合唱隊和領隊老師都是在後台等候，隨後按照順序排隊上場。
比賽成績由三部分組成。
第一部分是機器評分，即使用舞台上的話筒收納合唱隊的聲音，之後使用計算機從音調準確程度和團隊整齊程度來評分；
第二部分是專家評分，由劇院的院長、副院長和傑出音樂家組成評委團，他們也是在後台，不過可以用監視屏實時觀察到舞台上的情況；
第三部分是現場觀眾評分，非學生親屬的觀眾，有五十分之一的概率在入場的時候獲得一個二維碼，手機掃碼之後，可以在現場投票。
紐約和新澤西兩州有二十個學校，共十五個合唱團參賽。
西爾頓等隊員跟隨伍德來到後台，有一個一半教室大的房間，是專門為城中高中的參賽隊員們準備的。
城中高中恰巧是最後一個隊伍，所以隊員們也並不著急，現在是上午九點鍾，估計要到晚上七點鍾或者八點鍾才能輪到自己上場。
詹妮湊到西爾頓身旁，道：“小天才西爾頓，和我出去逛逛？”
“去哪？”
“去看看梅姨和埃迪唄。”詹妮笑道：
“沒發現啊，你不光在物理方麵，在追女孩方麵也是個小天才呢。
你是怎麽想到給埃迪出這個主意的？
不要告訴我是芭芭拉替你出的主意。”
西爾頓聽詹妮的話中有刺，連忙點頭道：“好好好，我和你出去逛逛還不行嘛！”
不少沒有輪到比賽的學生，都在後台到處閑逛。
大家穿著不同顏色的比賽製服，而西爾頓和詹妮也是這花花綠綠中的一員。
兩人湊到舞台入口處，偷偷向台下看去——
舞台很亮，台下很暗，但是西爾頓依舊憑借門票的座位號，找到了坐在第三排中間位置的埃迪和梅姨。
梅姨很自然，大方又得體；埃迪則顯得很拘謹，完全不敢向梅姨的方向靠近，但是會時不時用眼角偷瞧。
“埃迪要是有你的本事，也不至於這個樣子，嘻嘻。”詹妮偷笑道。
西爾頓心中不悅，“詹妮，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那你平時和芭芭拉講什麽笑話呢？”詹妮毫不示弱。
西爾頓板起臉來，不再和詹妮說話。
接下來就是和詹妮冷戰的半個小時。
兩個人就在上場門旁，一左一右，誰也不理誰。
西爾頓心中無數言語在翻騰，有好多話想要說，有的是實話，有的是編出來解釋的瞎話，但是轉念一想——
憑什麽啊，她是我什麽人，我為什麽要向她解釋？？
詹妮在說完那些話之後，也有些後悔；雖然用那些譏笑的言語嘲諷完西爾頓之後，自己很舒服，但是這種比較鋼鐵直女的做法，很可能是將西爾頓推向軟萌綠茶的芭芭拉那邊……
可是事情已經發展到冷戰了，他會不會一直不理我？會不會馬上聯係芭芭拉故意氣我？我要不要和他示弱和好？
兩人在沉默中的鬥智鬥勇，被幾聲嗬斥打斷——
“讓開些！前麵的學生，讓開些！”
兩人擋在台口，後麵有四個保安模樣的人開路——
“讓開些，紐約市長科裏先生要上台講話！”
四名安保人員麵露凶光，推搡著擋在市長路上的人；保安中央傳來市長的和藹的聲音：
“不要推搡，對大家客氣些，客氣些。”
保安絲毫不理會市長的話，或者說，他們早就熟知市長這些話的背後含義——
“我來扮演紅臉的和藹市長，你們來扮演黑臉的凶狠惡奴，誰不服就揍誰！”
西爾頓早就領教過市長的女兒茱莉婭，對付格林的手段，表麵親民又弱勢，實則派人打斷他的腿，還要他折著腿跪在地上道歉。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保鏢簇擁著市長來到入場門，西爾頓和詹妮也被粗魯地推開，西爾頓這才看清楚“隱匿”在保安中間的市長。
市長高約一米五左右，胳膊和腿細的就像是竹竿，臉上無肉，兩頰凹陷，尖嘴猴腮，目測體重不足40千克。
西爾頓聯想到他女兒那將近300斤的體型，感覺十分的滑稽——
再看向被趕到對麵一側的詹妮，兩人對視一眼，噗嗤一聲同時笑了出來。
至此，冷戰結束，結束原因是市長和他女兒相差二百多斤的體重。
市長和保鏢們上了舞台，西爾頓和詹妮又湊到了一起。
兩人不再聊之前關於芭芭拉的不愉快，而是聊起了市長的老婆。
爸爸這麽瘦，女兒這麽胖，那媽媽呢……
站在舞台中央的紐約市市長，亨廷頓·科裏，開始講話。
講話內容很官方，中間穿插了幾個不太好笑的笑話，觀眾鑒於他的市長身份，也都配合地笑了起來。
梅姨很認真地聽市長的講話，偶爾莞爾一笑，側身對身邊的埃迪道：“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市長先生，沒想到我們的市長先生還挺和藹，挺有趣的。”
埃迪不語。
作為到處采訪的記者，埃迪是現場采訪過市長亨廷頓的。
他對著鏡頭、對著大眾的表現，和生活中的表現是完全不同的。
自己去過亨廷頓所住的豪華別墅——
親眼見到他故意來到一個簡樸的書房接受采訪；
親眼見到他麵對鏡頭時，一個女傭將咖啡撒到他的衣服上，他和藹笑笑示意沒事；
親眼見到他在攝影機關閉後，狠狠甩了那個女傭七八個耳光。
當然，那些“親眼見過”是不能報道的，畢竟記者的天職是報道鏡頭中的內容，不是親眼見過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