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來日方長
下午,3點10分。
燕南市,客車站。
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青年拖著行李箱,在車站前停下腳步。
方長望著人來人往的車站,習慣性拉低了帽沿,擋住了他的臉。
今天沒戴口罩,總讓他覺得有些不安全。
雖然他的名氣沒有到那種家喻戶曉、路人皆知的程度,但長得帥的男孩,走到哪裏都引人注目。
要是被人認出來,說不準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沒錯,他是一個明星,不過一星期前不是了。
三個月前,因為他主演的《伏魔人》上映,再次口碑崩盤,僅上映一個星期,就下映了,豆瓣評分30。
他本人也在網絡上被噴得體無完膚,又一次被冠上了“票房毒藥”,“爛片專業戶”等標簽。
雖然作為一名演員,早已經被噴習慣了。
但他還是覺得有些累了,這三個月裏,在經過最初的糾結猶豫之後,他最終還是決定賠付了天輝傳媒一大筆違約金,成功解約。
一個星期前,他自己也發布了一條微博,宣布退出娛樂圈。
現在,他算是一個無業遊民了,打算回家去休息一段時間。
抬頭看了一眼藍天,白雲悠悠飄過,他的心情漸漸好了一些,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後,邁步進入了車站。
看了眼排在售票口的長隊,方長沒有第一時間去排隊買票,而是先去了洗手間。
……
與此同時,一輛客車緩緩駛進車站,很快停下,車門打開後,胡來和袁小鹿緩緩走下了車。
兩個身材高挑的美女拖著行禮箱,隨著人流出了車站。
“胡來,你爸媽有沒有給你安排相親啊?”剛出車站,袁小鹿就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張開雙手,用力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像是飛出了牢籠的鳥兒,重獲自由。
“沒有,不過我爸媽也經常在我耳邊念叨著,讓我帶個男盆友回家。”胡來也停下來,搖了搖頭。
“唉,我爸媽天天給我安排相親,煩死了,搞得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現在好了,終於出來了,擺脫她們的魔爪了。”袁小鹿伸了個愜意的懶腰。
“是啊,終於擺脫了,我今年上半年和我爸媽一直呆在老家,他們看我都看煩了,我說我來燕南市旅遊,他們立刻就給我收拾了行禮,送我出門時還讓我要是回去,就帶個男盆友回去,不然別回去了,你說我是他們親生的嗎?”
“哈哈,一樣一樣。”袁小鹿笑了笑,突然大發神經,對著天空喊了一句:“我未來的老公,請你懂事一點,自己來找我好嘛,我很忙的。”
“別做夢了。”
胡來給了她一個白眼,忽然想起來剛才在車上時,袁小鹿喝牛奶不小心將奶灑在她手上了,雖然用紙擦幹了,但還是感覺黏糊糊的。
便扭頭對袁小鹿說道:“對了,你幫我拿著行李箱,我先去洗手間洗個手。”
“不行,我也要去,我姨媽太凶猛了,我要去洗手間和它同歸於盡。”袁小鹿忽然捂著肚子,露出痛苦表情。
“那行吧,一起去吧。”
這附近也沒有公共廁所,所以兩人隻能拖著行李箱,折返進入車站。
“要是我能遇見一見鍾情的愛情就好了,這樣我爸媽就不會逼著我相親了。”袁小鹿忽然說一句。
“你想多了,一見鍾情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胡來白了她一眼,就會白日做夢。
在她看來,一見鍾情無非就是見色起意,
她壓根不相信,素昧平生的兩個人,隻見一麵,就會愛上彼此。
“怎麽不可能發生了,沒準以後你就遇到了讓你一見鍾情的人。”
“我才不信,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讓我一見鍾情!”
“話別說得太早呦。”袁小鹿似笑非笑。
“我說沒有就沒有!”胡來斬釘截鐵。
兩人說著,就到了洗手間門口,袁小鹿因為飽受姨媽摧殘,此刻已經忍受不了了,先她一步小跑進了女洗手間。
胡來慢悠悠的緊隨其後,她沒那麽急,隻是洗個手而已。
正在這時,一個帶著黑色帽子的青年從男洗手間走了出來。
胡來隨意看了眼,身形微微一怔,目光就這樣定格了,腳步悄然停下。
迎麵而來的這個男人的臉很白,卻不是病態白,而是那種像是開了美白特效的白,有種洗盡鉛華,一塵不染的的感覺。
俊朗的五官恰到好處的點綴在臉上,組成一張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臉。
他穿著黑色襯衫,下半身是一條黑色修身長褲,渾身散發著溫文爾雅、清新文藝的氣質。
他在洗手池認真洗過手之後,便拖著行李箱從胡來身側擦肩而過。
耳邊回蕩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胡來愣了兩秒,急忙轉身,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想了下,還是邁步跟了上去。
方長來到售票口排隊,現在排隊的旅客較之剛才已經少了很多了。
胡來就站在方長身後,微微仰著頭,有些恍惚的看著他高大的背影。
很快,就輪到他們了。
“到哪裏?”售票員問了句。
“江寧鎮。”方長回複,並將早已經準備好的身份證和車票錢從窗口遞給了售票員。
胡來愣了下。
江寧鎮,剛好是她老家。
售票員給了方長一張車票後,提醒了一句:“3點30分發車,現在已經檢票了,快點過去吧。”
“謝謝。”方長拿著身份證和車票,道了聲謝後,就走向了檢票口。
“去哪裏?”方長走後,售票員又問了胡來一句同樣的話。
“江寧鎮。”胡來飛速遞上自己的身份證和車票錢。
“正好還有最後一張票,快過去吧,那邊檢票了。”
“哦,謝謝。”胡來拿到身份證和車票,就拉著行李箱快步追上了方長的背影,順利撿過票後,兩人很快就登上了去往江寧鎮的客車。
因為兩人車票的座位號是最後兩位,所以上車後胡來就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方長身側。
方長坐下後,隻是看了胡來一眼。
不得不說,胡來長得很漂亮。
上半身穿著白色襯衫,衣擺塞進褲腰裏,下半身是藏青色的緊身牛仔褲,接近一米七的高挑身材看起來凹凸不平,給人一種幹淨清爽的時尚感。
但娛樂圈那麽多女明星,他早已經對好看的皮囊免疫了,雖然,胡來長得比大多數女明星還好看,但他也並沒有多在意。
他取出耳機戴上,聽著音樂,然後閉上眼睛休息,自從決定退出娛樂圈後,他都沒怎麽睡過好覺了。
這時候,胡來才敢扭頭,近距離的看著方長,方長臉上帶著一絲倦意,似乎十分疲憊。
也是,最近他的壓力,應該很大吧。
胡來靜靜看著,一抹淺淺地笑意,在嘴角蕩漾開來。
她當然沒有對方長一見鍾情,她是早就喜歡上了方長的。
這也是她為什麽十分肯定自己不會對任何一個男人一見鍾情的原因。
她心裏住著一個人,住了十三年了。
十三年前,那時候他們兩人還是小學同桌,小學六年的同桌啊,愛情的萌芽,就這樣在她心底埋下了。
小學畢業以後,他們倆就基本上沒怎麽有交集了,這份感情,就被她深深埋藏在心底。
她要見方長,也隻能關注方長的微博,看方長的電影,電視劇,才能看到這個讓她忘不掉的大男孩。
雖然兩人現在形同陌路了,但胡來總是一直在想,來日方長,以後她和方長總會再有交集的,說不定,還能在一起呢。
沒想到這一次來燕南市旅遊,竟能遇見方長,這真是意外之喜了。
當然,這麽多年了,方長估計早就忘記她了,但她心底,仍是忘不掉小時候那六年和方長做同桌的美好時光。
這也算青梅竹馬了吧?
兩分鍾後,客車就啟程了,出了車站,踏上了前往江寧鎮的路程。
夏末秋至的陽光依舊灼熱,透過車窗灑在方長臉上。
方長溫潤的嘴唇,高挺的鼻梁,英氣十足的眉毛,甚至是臉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時隔十三年,胡來再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著這張臉。
相比十三年前的稚嫩,現在這張臉,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但眉宇之間,仍能看到當年的幾分影子。
胡來看得有些癡了,直到方長的眼睫毛顫了顫,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措不及防的胡來急忙挪開目光,坐正身子,目不斜視。
其實心裏慌得一批。
不會被發現了吧。
方長似是沒發現她偷看,隻是扭頭看了眼車窗外天空中的太陽,表情有點煩躁,原來是陽光太刺眼了,影響他休息。
他取下頭上的帽子,蓋在自己臉上,又繼續閉眼休息了。
“呼~~”
胡來鬆了口氣,扭頭看了眼方長,這下她隻能小心翼翼地偷看了。
不過臉被帽子蓋住了。什麽也看不到了。
好在十幾分鍾後,方長就靠在玻璃窗上睡著了,帽子也滑落了下來。
“這樣怎麽能睡得好呢?”胡來小聲嘀咕著。
玻璃窗那麽硬,還很冰冷,並且隨著客車在行駛過程中難免會偶爾顛簸。
很容易磕到腦袋的。
胡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方長的腦袋掰過來,輕輕靠在自己肩上。
然後伸出一隻手掌,擋在方長腦袋的斜上方,為他遮擋從車窗外照射進來的灼熱陽光。
感受著靠在自己肩上毛茸茸的腦袋,胡來全身都繃緊了,心跳加速,顯然有點小緊張。
她一動不動,生怕自己的一個小動作,就會弄醒方長。
車上,幾個單身狗看到這一幕,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胡來就這樣,任由方長靠在自己肩上,偶爾看看車窗外的風景,偶爾看看身側睡熟的麵龐。
真好看!
趁著方長睡著,她還偷偷摸摸的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方長的臉頰,好軟,和自己的一樣軟。
嘴唇,也好軟。
要不要親一下?
就一下,應該沒事吧?
正猶豫間,睡熟中的方長輕輕皺了皺眉,似乎是感到了不適,她急忙收回手,不敢再動手動腳了。
嗡嗡——
忽而,包裏的手機輕輕震動,好在方長睡著後,她就將手機調成靜音了。
打開鎖屏,是袁小鹿發來的一條微信消息。
袁小鹿:你人嘞?我都在洗手間門口等你十分鍾了,你怎麽還不出來?
胡來:我突然發現我有東西落在家裏了,我要回家去拿,現在我已經坐上了去往回家的車上。
袁小鹿:???
胡來:祝你一個人在燕南市玩得開心啊(笑臉)
袁小鹿:大姐,別鬧,快出來!
見袁小鹿還是不信,胡來就直接拍了一張車上的圖片發給她,袁小路那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許久。
袁小鹿:所以,你就這麽把我一個人扔在燕南市了?
說好一起旅遊的,大騙子!
叛徒!
胡來:哎呀,沒辦法啦,我真有東西落在家裏了,那東西對我非常重要,我不管去到哪裏都帶著的。
袁小鹿:什麽東西?
胡來:牙刷。
胡來:電動的。
袁小鹿:(口吐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