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鏡園
“這是哪兒?”
白芷疑惑不已,隻不住的打量周圍的建築風格,奇異當中帶有一絲空靈。
Neil沒有說話,隻是搖下了車窗。
白芷回過頭,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回過頭,卻發現Neil沒有跟著下車,奇怪的問:“你不一起過來嗎?”
Neil擺擺手,隨後招招手,“你去吧,我就不了。”然後回過頭擺弄麵前的屏幕,選好地址之後,抬頭告別。
“我走了。”
緊接著,一溜煙似的,這輛車就像一個銀色的甲殼蟲一樣迅速消失在了霓虹閃爍的夜幕當中。
哎——
白芷搖了搖頭,聳聳肩轉過身走向門邊。
她抬頭看了看門邊的對講係統,猶豫著是要敲門還是按門鈴,沒想到此時,門竟然自動的、緩緩地打開了。
似有一股魔力般,她不由自主的踮起腳尖,輕輕的走了進去。
門內好似是另一個世界。
一片純白的空間,白芷並不覺得陌生,她心想之前見過好幾次了,反而左右環顧著看看,似乎在等什麽人。
隨著一陣穩重而又輕盈的腳步聲,白芷頭也沒回,嘴角裂開了笑容:“你來了?”
她等著那個高大而又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麵前。
隻是許久,都沒發現四周有什麽變化,還是一片純白。
白芷皺了皺眉頭,有點奇怪的回過頭,掃視一圈,依然目之所及,空無一物。
半晌,那陣腳步聲又傳來,似乎在朝著什麽地方走過去,一向膽大的她,也不由得心裏隱隱有些害怕起來,可是強烈的好奇心,指引著她跟著腳步聲的方向走過去。
沒走幾步,四周漸漸不再是一片純白了,開始有了顏色,隻是模糊一團的,看不分明。她有點想回頭往回走,但是那一片純白讓她心生恐懼,於是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走去.
前麵似乎是一條長廊,兩邊都是各式各樣的門,有木門、雕花門、鐵門……新的、舊的、半新不舊的……藍的、白的、薑黃色的、咖啡色的、原木色……
長廊裏挺安靜,隻有她嘚嘚嘚的高跟鞋叩擊地板的聲音,其中間或夾雜著之前聽到過的腳步聲。
她無數次的想要停下來,轉身想要推開身邊的門,看看裏麵是什麽,隻是一旦她止住腳步,那沉穩的腳步就變得逐漸清晰起來,堅定不移的朝前走著,像是一種規勸,又像是一種警示,使得她不由自主的也跟著向前走。
路的盡頭是一個玻璃門,她貼上去想看看裏麵是什麽,卻發現像是沾了一層膠布的毛玻璃,裏麵分明什麽都看不清楚。雖說是一道門,可是上麵卻沒有把手,讓人無所適從。
遲疑片刻,白芷想要原路返回的當口,眼角的餘光突然發現膠布卷起了一角,有點強迫症的她幹脆停下來,伸出一隻手指想要撫平,卻發現怎麽也弄不平。
她歎了口氣,準備放棄。
隻是不小心被手指一帶,卻發現撕了個口子,玻璃麵有些斑駁,讓她感覺挺別扭,於是輕輕一揭,發現整片膠布都被輕易的扯了下來,這塊玻璃,原來是一麵鏡子。
這次出來之後,有很久都沒有回家了照鏡子了,出於一種女生的天性,她不由得開始端詳鏡子中的麵容,整理自己的頭發和衣服。
這麵鏡子的的光效也太好了吧,打光均勻,很有點像是專門的化妝鏡。
一隻蝴蝶不知從哪裏飛來,在空中蹁躚起舞,輕輕的停在鏡麵上。白芷伸出一隻手指頭,撫摸著蝴蝶翅膀,沒想到它也不躲,就在那裏輕輕的扇動自己的翅膀和觸須。
她又摸了一下水晶般的鏡麵,一股涼涼的觸感,倒像是水麵一般。
等等!
鏡子不應該都是涼涼的……硬硬的嗎?怎麽倒是感受不到任何被擋住的力量?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手指穿過鏡麵的部分,消失了。
嚇得她趕緊把手指縮了回來,一看,心定了,還是完好的。
然後她再次把手指伸了過去……幾次三番之後,她篤定這個鏡子背後,應該有另一個世界。
於是白芷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提起裙擺,另一隻手扶住“鏡子”的邊框,抬腳跨了進去。
一股清新的、混著芳草和泥土芬芳的味道直接衝進她的鼻孔,一陣微風拂去了她的疲憊,她睜開眼,發現這個門外,是一片富含氧分的青草地,遠處的藍天白雲還有湖泊,倒像是個生態係統建設完好的森林公園。
當她的腳踏上半軟不硬的青草地的時候,一股久違的大自然的親切,讓她放下了戒備和緊張。
“好一個世外桃源。”白芷心下感歎。
“這裏不錯吧?哈?”
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白芷嚇了一大跳,一方麵是訝異於這裏還有別人,另一方麵是覺得心聲難道說出口了嗎?
一個清瘦的身著一身白的男生從背後走出來,看起來二十來歲年紀,墨色眉眼和白膚白衣倒是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是?”白芷好似有些打擾此地清幽的忐忑。
“Shirley?”男生以問代答。
“哦,對。”白芷趕緊自報家門,然後解釋,“我本想回到我自己的時空,不曾想被朋友帶到此地,如有誤闖,非常抱歉。”
男生輕輕的笑笑,嘀咕著:“洛蘭倒是沒講錯。”
“洛蘭?你認識他?”
自己人,那就好辦了。白芷也沒有再過分的禮貌和客套,開門見山,“你知道怎麽讓我回去嗎?”
男生輕輕舒了一口氣,又歎口氣搖搖頭,笑道,“如此良辰美景,你卻隻想回去。”他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迷惑,“為什麽呢?”
“因為.……”白芷突然覺得這個問題好難回答,她的腦海裏閃過無數的詞句,無數的片段,無數的故事,卻發現似乎沒有任何言語,能夠非常應景和精確的能回答這個陌生人。
好幾次,她都覺得答案已經呼之欲出,然後又覺得不妥,生生咽了下去。遲疑了許久,她也沒有說出一個字。
“你不記得我了?”白衣男子幽幽的問了一句。
“你?我應該記得你嗎?”白芷突然嚇了一跳,她轉過頭,仔細的觀察這個男生,試圖從蛛絲馬跡當中抓起一絲回憶片段。
“柳菲兒,她還在國內嗎?”白衣男突然問起。
“等等?”白芷突然止步,轉過頭去仔細端詳,上下打量著,似乎記憶裏抓取一絲熟悉感,但又飄忽即逝,“你究竟是誰?你怎麽會認識她?”
隻見這個男生沒有回答,而是挑了挑右側的眉毛,伸出右手臂,手肘擱在左手上,右手扶住自己的一側臉頰,食指翹起,拇指微卷頂住下巴。
“你再想想。”這男生也不看她,眼珠一轉,瞅著天邊的雲。
“哦~你是——!”白芷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人,但是又怔住了,因為她忘記了那個人的名字,隻記得他的形貌。
記得在遇見柳菲兒的當天,在同一個協會活動現場上,她曾經遇到過一個皮膚異常白皙寸頭,在現場像一隻花孔雀一樣的男生,可能因為來自HongKong,身上一股說不清的南國味道,確實在那個時候,在時尚潮流感上領先內地好幾個度,引得現場的女孩花蝴蝶一樣圍著他轉。
白芷完全不記得他們之間是怎麽交換了聯係方式,後麵這個“花孔雀”竟然還邀她參加過幾次其他的聚會,每每都是到了會場,被一群女生尖叫著圍住要加微信,而白芷傻愣愣的徑直往前走了半天,一扭頭發現人沒了,回頭一看,這孔雀在蝴蝶當中開屏開得挺歡的,於是白了一眼,回過頭躊躇,等也不是,往前走也不是,此時總是心想著再也不跟隻“孔雀”出來玩了。
後來白芷實在不耐煩,獨自走到茶點區,端著盤子就往裏放各種蛋糕甜點之類的,躲在角落裏大快朵頤。
不成想,這“孔雀”不一會兒也找過來,“你怎麽躲這兒?”
白芷不顧滿嘴塞滿了吃的,手裏拿著叉子還插著一顆櫻桃往嘴裏送,沒好氣的問,“不是?我就奇怪了,你怎麽不約柳菲兒來這兒?約我?你是沒要到她的聯係方式嗎?還是想通過我.……”
話音未落,隻見這“孔雀”也拿起一隻叉子插她盤子裏的一塊蛋糕,“柳菲兒是誰?我應該認識嗎?況且,我約你當然有目的的,沒有你這片‘綠葉’,怎麽襯托出我的‘美’?”
“你!”白芷被弄得一時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惱怒,瞪著他看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麽話懟他,隻發現他毫不客氣的把她盤子裏的蛋糕戳著吃完了然後又插了一塊水果.……
從沒被搶過吃的的她有點懵逼,關鍵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態,在旁邊的人看來,似乎……有些親昵怎麽回事?她也冷汗涔涔的感到,似乎周邊有若有似無的妒忌的眼光,利劍一般的刺來……
反觀孔雀,他怎麽還一股得意洋洋是怎麽回事?!
她猛然警覺,像小雞護食一般的轉過身去,拿手蓋住麵前的盤子,而背後傳來一聲輕蔑的笑:“小氣!”
“原來是你!”白芷好久才從記憶中回過神來,哼了一聲,搶先一步想要止住他關於“美不美”的討論,反問一句,“你怎麽在這兒?這是什麽地方?”
“Well,——”
不等他回答,白芷突然伸出手,擋在中間,“Youknocare.”白芷突然回憶起這隻“孔雀”當年常常半開玩笑的讓她覺得自己像隻“醜小鴨”,正好當時處在朱小姐們所發起的網暴最烈的同一時間點,讓她好一陣都自慚形穢,雖然也許這隻“孔雀”也並不知道當時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白芷自顧自的說:
孔雀!我曾經挺鬱悶被笑稱是一隻綠葉,而當時正處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時刻。不過我現在釋然了,也許每個人都可能是一片綠葉,這世界上可能永遠都有人比你prettier,smarter,richer……關鍵是你不能改變你對你自己的看法。
Thankstosomepeople,我曾經被貼上很多標簽被迫和人比較,也就是後來所說的“卷”吧,我也被所謂的某紈絝PUA了很多年,我曾經一度對自己進行評價、審視,跟著外界進行自我貶低,可是後來我覺得,這一切都毫無意義。
因為,人生也不是一場又一場的,永無休止的排位賽。
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最美的標準是什麽,也許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標準,但是如今的我,早已不再去疲於應付,去努力夠別人的標準了。
就算我是綠葉吧,我也要做那最好的綠葉,做最好的我自己,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