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正月裏,夜長日短!與夏日裏的夜短日長正正相反。


  夕陽西下,葛思嵐意猶未盡地推了推正手把手教她畫畫的於守廉,嬌嗔道:“『色』已晚,我該回去了。”


  於守廉拉著葛思嵐的手,靦腆地一笑,急切問道:“那,你明還來嗎?我可以教你吹口琴……”我後就要去北京了,票已定下,這一句他含在嘴裏沒有出口。


  “明日之事,明日再吧。”葛思嵐湊近於守廉親了親他的下巴,沒有辦法,如果不踮著腳,她隻能親到對方的下巴,“我先走了,再見!”言罷,葛思嵐鬆開對方的手,腳步輕盈地走出梅心亭,向山下蹦蹦跳跳奔去,她的自行車還在空間裏呢,不能與他同校

  當葛思嵐腳步輕快地輕哼著歌回到市府家屬區時,隻見葛成林擀麵,葛思峰剁餡,晚上包餃子吃啊!去年最後一回終於又領到一點白麵,兩斤豬肉。


  見葛思嵐推門進來,葛思峰硬綁綁地問:“去哪裏玩?”玩了一個下午,也不帶他一起去。


  “同學家啦!”葛思嵐心情很好,不跟孩子一般見識。進了洗手間洗了手,脫了身上的黑『色』羽絨服,這是她前世收入空間的,這衣服表麵看著一點不起眼,不過一穿就明白,又暖又輕。


  葛思嵐見鍋裏的水已開,便先下第一鍋餃子。自家包的肉餡餃子,比後世超市裏買的速凍餃子,好吃不止一倍呢。


  晚上

  葛思嵐躺在空間的樹屋裏翻來覆去無法入眠,長長的歎了口氣,暗忖著:這個時期真心不如後世便利,比如男-歡-女-愛之事吧,在後世隻要男-女雙方瞧對了眼,就可以直接去酒店或是旅館開兩個時的鍾點房,就翻雲覆雨一番,或是直接將車子開到偏僻之處,來一個車震,onenightstand如同家常便飯,她是挺喜歡於守廉,可目前為止,也隻是對年輕力壯的暮性』身子雍性』-趣。


  而如今,想偷情想幽會委實不易啊?葛思嵐想到這時期的變態之現象就想罵人——夫妻到了別人家借宿也得分開睡,夫妻到了國營酒店開房間得開兩間房,就不是浪費嗎?還是農村比較方便啊,不最經典的苞米地(在農村的相好男女,沒有一個沒鑽過苞米地,不是直接上下其手吧,就是摟摟抱抱就是親親吻吻,也得有些無饒角落吧),就是山上林中也是比較好的場所。


  可在城市裏,要找個比較僻靜的角落,那就比較難了。


  據報告統計——六七十年代開審判會的時候強-『奸』-犯都會占一大部分。


  後世還會有幾個人為了這點吊事而去受牢獄之苦?後世強-『奸』-犯的減少與賣-『淫姐的出現不能沒有關係,賣-『淫姐的出現也是對社會穩定的一大貢獻。


  如今社會,不論男女,隻要出軌都會被眾人譴責的,因此程珍珍當真不必這樣緊張丈夫,那些大首長換糟糠妻是先單方麵或是雙方麵離婚或是長時間分居,被視為離婚。如今,單位職工如果有男女作風問題不但會被開除,還會被抓住判刑的。


  她還記得前前世聽的一件事——


  大概是一九七幾年的時候,縣城供銷社的一個倉庫保管員,晚上與一位“走後門”來買緊缺副食品紅糖的『婦』女,偷偷『摸』『摸』的在倉庫偷-情,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當他們再一次偷-情時,被平日有嫌隙的同事發現後直接報告到領導那裏,那領導是供銷社副主任,他直接命令人把那對偷-情的男女給綁了起來,當時好多人去圍觀,在後世看來,那個供銷社副主任比那兩個偷-情者更不懂法。好在那對偷-情男女是兩情兩願,不算強-『奸』,不過還是那定『性』為搞-破-鞋,受了幾回批-鬥。


  如果這事放後世可以屁事都不會櫻時代在進步,有的原來不敢見的事情到了後世都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有需要就有市場,幹“-姐”這一種行業雖然在道德方麵站不住腳,但確實有一定的市場。


  葛思嵐『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有發燒吧,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幹嘛啊,現在就是想男人也沒有用,不是自己的男人,不在自己家的床上,不能放開大膽的做-愛。當然,偷-情自有一番別樣的滋味,可時節不對,大冷也不能在梅山上偷-情,還是先談談感情吧。


  次日,葛思嵐又興味盎然地上了梅山,於守廉已笑『吟』『吟』候在那裏,手握口琴,穿著質地上好的手工呢子大衣,裏頭是合身中山裝,腳下是雙真皮夾棉鞋,‘真帥’!葛思嵐暗讚一聲。


  飛奔過去,撲入於守廉的懷裏,於守廉單手摟著她連著後退了兩步,才穩著了身子,葛思嵐仰頭,親了親眼前的鮮肉的下巴後,就從懷裏『摸』出一個牛角梳,撒嬌地:“幫我通一通頭皮吧。”自己不想通,手酸。


  於守廉自是乖乖的接過,轉到了她身後,給她通起頭來,可嘴裏卻道:“我還想教你吹口琴呢?”談情愛不是更應該更文雅一些嗎?從舍友們口中聽過,戀人之間應該談論著琴棋書畫,再不及也可以看電影或是逛逛校園啊,哪有通頭皮的啊?

  葛思嵐自顧自的接著他進了梅心亭坐下,直接趴到他的膝蓋上,懶洋洋地:“梳吧。我會吹的,還會吹簫呢?”


  “嗯。”於守廉『摸』著烏黑油亮的長發,心翼翼的給懷裏人通著頭皮,半晌之後,才一句:“那我們晚上去看電影吧,我有票。”


  “嗯。”葛思嵐舒服的直哼哼。


  “晚上請你吃飯。”


  “嗯。”葛思嵐打著嗬欠,犯困了。


  “明我要走了,記得給我回信。”


  “啊,你去哪裏啊?”


  “首都北京。”


  “去幹嘛啊?”


  “上學啊,我大二了。”


  “看不出來啊?你多大啊?我才高二呢。”


  “十九歲。七歲時,爺爺帶著我去找校長爺爺,校長給我幾份試卷,我考了滿分,就直接上了三年級。”


  “我們同歲呢,唉,才啊!”


  “沒有,就是爺爺退休回家,就拉著我,給我啟蒙。從《千字文》《百家姓》開始……”


  “那你爺爺是知識分子了?”葛思嵐抬起頭驚問。抬得太急,一下子撞到了於守廉的下巴,她心疼的『揉』了『揉』,又親了親,關切地問:“還疼不疼啊?”


  “不疼了,我爺爺退休都八年了,他自謙是個老頭子。”


  “那你爸爸是教師嗎?”


  “不是,爸爸是醫生。”不好是院長。


  “哦,那你有哥哥姐姐嗎?”


  “有,兩個哥哥,是軍人。”


  “軍人啊,有前途。”葛思嵐鬆了一口氣,醫生軍人挺好的,她不想找個成分不好的,到時候遭罪。她並不覺得自己這樣想不好,文-革時期,很看中成分問題,她明明魂穿成一位好得不得聊幹部女,沒有必要找個壞分子的戀人。


  之後,倆人又聊了會別的,聊著聊著,聊到了音樂,聊到了這一代中國人最喜歡的蘇聯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葛思嵐站了起來,笑道:“我來唱,你用口琴伴奏吧。”言罷,便清了清嗓子,開唱——


  深夜花園裏四處靜悄悄

  隻有風兒在輕輕唱

  夜『色』多麽好心兒多爽朗


  在這『迷』饒晚上

  夜『色』多麽好心兒多爽朗


  在這『迷』饒晚上——

  河靜靜流微微翻波浪


  水麵映著銀『色』月光


  一陣陣清風一陣陣歌聲

  多麽幽靜的晚上


  電影院裏

  於守廉倆人麵上一本正經,私下手指勾著手指,心思皆不在影片上。不過,倆人並不覺得無聊,一場電影很快就過去了。一出電影院,葛思嵐就被於守廉帶到了一處她也不知道是哪裏的巷子深處,盡頭亮著昏黃的一團燈火,走的近了,才發現大開水鍋裏霧氣蒸騰,空氣裏飄著蔥花和蝦米混合聊鮮香味道。


  是個深夜還開著的餛飩攤子。攤主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老式打扮,戴瓜皮帽,係一條白巾,看到於守廉,臉上『露』出驚喜的殷勤的笑,用一種特有的拖著長音的慢悠悠的語調招呼:“少爺,您來嘍——”


  於守廉矜貴地一笑,淡道:“王伯,兩碗飯館。”這王伯解放之前,是於家的廚子,解放後不可蓄仆,於家便燒了他的身契,給了他大洋,讓他自己回老家謀身,可王伯早就沒了老伴沒了兒子,不願離開,於家便讓他在於家附近住下,有什麽困難就來找。


  葛思嵐見老頭兒對於守廉特別殷勤,仿佛知道於守廉愛幹淨,麻利地抄了塊擦巾,將一張桌子兩張凳子反複抹了又抹,才請兩人入座。


  老頭兒很快送上來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餛飩皮薄、餡少而精,撒上蝦皮、蔥花、冬菜、紫菜或香菜。葛思嵐忽然真的覺得自己饑腸轆轆了,也就沒多問什麽,低頭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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