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

  1974年，初


  這一年，似乎不大太平，因去年某地有個初中的學生，考不出交了白卷，被老師批評後『自殺』了。今年年初，舊事重提，被上麵提到‘修正主義教育路線的迫害’的高度，老師隊伍相應地做了大清查。


  挺著大肚子的曾繼紅，覺得這一年前所未有的辛苦，今年上半年還得在學校裏，下半年開始進醫院識習。


  曾繼紅撫『摸』著五個月大的肚子，開始思念不知在香港還是在美國的軒之寶之兩大寶貝，大概是因懷孕之故，這陣子總是動不動就落淚！

  這，一大早！曾繼紅穿著半新的軍大衣，黑棉鞋拐進了離家最近的點心店，選了張桌子坐下，一口氣給自己叫了三客肉餡、兩客豆沙餡的生煎饅頭，一客一『毛』二，糧票是必須的，接著又要了一鹹一甜兩份豆花，慢騰騰吃完。


  之後，則從手提包裏『摸』出兩個搪瓷杯，又要了五客肉餡與五客沙餡的生煎饅頭，兩份甜豆花，又點了五份金燦燦的糍飯糕，全部帶走。


  這幾家裏就她一個人，顧東辰回了趟北京看望父母親，這一回他父親真的不大好了，因她懷著孩子，他就一個人回去了。學校裏，也因為那件白卷事件受零點影響，曾繼紅幹脆請了假，自己在家裏學習。


  “妞妞……”


  “哎……”曾繼紅回頭一瞧，是姑姑曾莉，好久沒見瞧了，從爺爺『奶』『奶』離開之後，曾繼紅就不再送蔬菜水果給她了，因寶生已經跟著爺爺『奶』『奶』去了香港，莉她家裏雙職工，不會過不下去的。


  “妞妞，姑姑想請你幫個忙。”


  “進去再吧。”莉與現在這一任丈夫生了兩個兒子，過得挺好的。能有什麽事啊？曾繼紅率先開始進去，又輕輕關上了門。


  倆人經過雜草叢生的前院，不看這雜草，一到春，能摘不少野菜呢，那為什麽不開幾壟藏，那可不成，不是讓人眼紅，讓人記恨嗎？


  進了洋院一樓的書齋，全屋都是紅寶書，偉人掛像，最高指示的人民日報。曾繼紅扶著肚子，緩緩坐下，道：“吧。”不想拉家長，沒必要。不是劃清界限了嗎？

  “妞妞，你丈夫呢？”一路進來，莉在這幢洋樓瞧不出一絲過去的影子。不那雜草叢生的院子，就是父母的書齋也是如此。


  “回北京了。”


  “什麽時候回來啊？”


  “不一定，是他父親身體不好。”


  “嗯，那……唉，你也幫不上。”是她丈夫家的親戚傷了人，進了公-安-局，有熟人可以保出來。


  “是啊，我一個大肚子學生，能幫什麽忙啊？”不更好。


  “那我先上班了。東辰回來，讓他找找我，我請他幫個忙。”莉起身，就要走。


  “好的。”曾繼紅也不起身相送，那年為了那包黃金首飾，與莉吵了一架，曾繼紅要給寶生，可莉想留下來，最後爺爺出麵分了，莉一半，寶生一半。


  正在發呆時，顧東辰風塵仆仆的回來了。


  夫妻，別勝新婚，自然是一通親熱。那什麽去找莉的事情，提也沒有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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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6年


  這一年，無疑是一個巨大變遷的年份！


  這一年，年初就發生了大事件！

  總的概括——‘崩地裂，驚心動魄’！

  一月八日，周先生離去了。


  七月六日，朱先生與世長辭。


  九月九日，『主席』老人家久病不治，離開了我們！

  三星隕落，舉國悲痛！

  這一，部隊醫院的醫院護士病人們大部分人都有序忙碌著自己手頭的活兒，曾繼紅是74年從第二軍醫大學畢業，分配到了上海部隊醫院，就在徐匯區，騎車回家隻用半時，此時她又有五個多月的身子，除了去了香港的雙胞胎外，她還在74年添了一個千金——顧顏之，十足十像她，漂亮得像個使。想起閨女，又想起愛重她的丈夫，她溫柔的撫『摸』著大肚皮，感覺還是一對雙胞胎，肚子比別饒要大些。


  正在此時，在大隊喇叭裏傳出了醫院李院長的哭腔：“我們的『主席』因病離世了。”


  身邊醫生護士病人們，一個愣神後，明白了怎麽回事，幾乎立刻就痛哭出聲，曾繼紅十分冷靜地尋了一把椅子坐下，想著偉人們的偉大，想著自己的不容易……趕緊讓眼淚流了下來，從白大褂的大口袋裏掏出手帕擦拭著眼睛，將眼睛擦紅，她自己明白心底並沒有太多真切的悲傷！可以，她一直在等待著這一的到來！她十分想念孩子們！十分想念爺爺『奶』『奶』！十分想念爸爸媽媽！比起自己的家人，那年老的偉人離去，就不那麽重要了！！！


  這之後，不久的將來，軒之與寶之就可以回國了！

  可身邊的同事們病人們個個痛哭出聲，難以自製，曾繼紅隻好低著頭，不斷地擦著眼睛！不能讓自己顯得特別，這部隊醫院可是很敏感的地方。好像每個饒悲痛都是發自肺腑的，不管男人女人，大家都痛哭流涕，感情是無比真摯的。不知是哭誰呢？曾繼紅是哭自己，一切即將過去了！隻差一句：去得好！

  接下去。


  醫院方麵反應很快——給所有人都配發了黑『色』的袖章，每人一朵白花，上班下班都得帶著，不然就是對『主席』不敬，不扣工資這回事，那會成為向上爬的阻礙，會政治覺悟不高！


  這日曾繼紅捧著肚子，得以如常下班！先去徐匯區公-安-局托兒所接閨女顧顏之回家，平常是顧東辰下班接閨女一同回家，可今特殊，顧東辰一定不能如常下班！她也不放心閨女放在一群陷入悲傷之中的托兒所老師們身邊。一個不心，被拍花子的人盯上就完了。


  一見之下！閨女哭成了花貓！也沒有去哄一直打嗝的顏之。


  回到家，先給閨女喂水果，洗澡，做飯，吃飯。一直到九點顧東辰才回到家裏。


  正和女兒玩的曾繼紅連忙拉著女兒迎過來，顧顏之才三歲，話還有些『奶』身『奶』氣的，頭上梳著兩個揪揪可愛的不行，按這個點兒她早就該睡覺了，但是今不管曾繼紅怎麽都沒用，堅決要等爸爸回來，俗話得對：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閨女為了今才見一回爸爸，就非得等著爸爸回家。


  如今的顧東辰工作忙，就算是正常下班回家，也會在一樓的書齋裏看文件，回到三樓房間都比較遲，因此在晚上睡前見閨女的次數根本不多，也因此早晚都是顧東辰接送閨女來往托兒所，當然還有一層原因醫院的托兒所離病房太近，不衛生。


  見爸爸進了門，顏之搖擺著身子衝著爸爸撲了過去，抱住了顧東辰的大腿喊道：“爸爸，為什麽不來接我回家？”。


  見到甜美可愛的閨女，顧東辰肅了一整日的臉，放鬆下來，表情一柔，把閨女抱了起來，親了親臉蛋兒，接著，又俯身親了親曾繼紅的嘴，『摸』了『摸』她的寶貝大肚子。


  “你哄閨女睡覺吧。”


  “來，我也哄你睡覺。眼睛都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