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 行癡和尚
“這還差不多,哈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老夫一生不曾收過一個徒弟,這一有了弟子,便將那三宗四族的什麽天女宗子全都給比了下去。”話音落下,三人便看到左前方路邊的一個木樁上,大大咧咧跏坐著一個僧人。
此人一身月白僧衣到也幹淨,隻是那一雙腳,卻是赤著的,頭上生著寸許的短發,輕須,眉目極是清秀,臉上更無皺紋,看起來極是年輕,項間掛著一串長長的佛珠,手上也持著一串,不過手上那一串倒是極短,而且每一粒念珠極大,如一枚枚核桃一般。更奇怪的是,他的腰間還掛著一個碩大的紅漆酒葫蘆,不過那葫蘆上紅漆斑駁而古舊,看起來極有年頭。
“怎麽,你師傅這形象,可是損了你的麵子?如何這般審視為師?”獨孤篪正觀察這便宜師傅,不想那僧人倒開口責問道。
“你這人還真是奇怪,那有強收人為徒弟的。”此時,胡憐兒倒是緩過勁來,憤憤地瞪著那僧人道。
她真是心裏怕這獨孤篪拜了這僧人為師,那時,這僧人不同意哥哥拜在天狐宗怎麽辦?在她心裏,那所謂的氣運倒是小事,這丫頭可是想要這個師兄呢,所以這一急之下,競連對方可怕的修為都不考慮了。
“咦,老衲這師傅卻是我這弟子上趕著認下的,而且他還受了老衲的法器呢,這怎麽能說是老衲強收人為徒呢?”僧人哈哈大笑著道。
“你胡說什麽,哥哥他何時收了你的法器?”胡憐兒辯駁道。
“沒有麽?那你不妨問他一問,可是在一處畫壁中,收了老衲留下的魂燈,嗯?”那僧人說的得意,抓過葫蘆來,拔開塞子灌了一大口酒。
果然是好酒,一時間芬芳四溢,三人鼻端都是酒香。一聞此酒香,獨孤篪心中不由一動,他精於煉藥,自然聞得出此酒香中摻雜著的藥香,而且那藥香,竟然是極珍貴的藥材,甚至其中幾味乾坤世界之中也少有存貨。
“咦,你這讒徒弟,為師的本事還不曾學到半分,倒是這嗜酒的毛病卻是學了個十足,這麽直眉頭瞪眼地看著為師這葫蘆作什麽?”看著獨孤篪的神態有異常,那僧人連忙護住自己的葫蘆,並將那塞子蓋上,那樣子生怕他搶去了一般,倒是讓人看著發笑。
“弟子不嗜酒,隻不,對師傅你那酒中藥香極感興趣。嗬嗬,我說師傅,你那,看你這樣子,不應該稱癡僧,倒應該稱酒僧,或者癲僧才對。”
一些人相處一輩子都隔著心,一些人,隻見一麵,便能夠成為要好的朋友,有一句話不是說,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不知為何,獨孤篪隻一見這癡僧的麵,那心中便油然生出這種感覺,就好象二人本就真有師徒之份一般。此時,對這瘋瘋癲癲的師傅說話,他倒是隨性起來,竟不顧忌。
“嗬,好小子,倒是有些慧根。嗯,癲僧,癲僧果比那癡僧要真,好吧,那為師傅今日之後便稱癲僧。世間那多真無常,放性無須憂塵心。”
見獨孤篪真就認了這個師傅,那胡憐兒的嘴嘟的老長,隻是一時間卻也不好再說什麽。
“行路也能撿個師傅,哥哥你還真是,讓人不知說什麽好呢。”三人行變成了四人行,其實這癡僧,如今應該叫癲僧,他到不是真的瘋癲,率性而已。
之前,在那畫中人口中也曾聽說過這位新師傅的過往經曆,獨孤篪也知,其在那廟中居住之時,其實說白了是在勘情關,隻可惜,最後還是未能成功,到了後來,他連自己的魂器都舍去了,而且出走它方。
今日得見,獨孤篪敏銳地感覺到,這位師傅,怕是已然破了那情關了。
古來修行,無論佛道,情之一關最難勘破,可若是勘破這情關者,往往又最是了得,實不知如今的這位癲僧,修為達到了一個什麽境界。獨孤篪的神識雖強,可真神以上的修為,他卻是看不透的,所以,他白撿的這個師傅,那修為起馬也是一位真神無疑。
“行癡師傅,您是從那裏來啊?”
“從來處來。”
“那你今後準備去那裏念經,總不會一直跟著我們吧?”
“往去處去,跟著你們也是去處。”
“您既然認了哥哥作徒弟,怎麽也不見你教他一些東西呢?”
“一言可為師,一行可為師,師是師,亦非師,我教他的,你沒有看到罷了。”
“不知所謂。”胡憐兒一路與這癲僧行癡交流,真可謂是雞同鴨講。
不過她的心情很好,獨孤篪加入她們家族的決定沒有變,那癲僧後來也不曾反對。隻是獨孤篪他們要加入天狐族,可這進入天狐青丘卻不是胡憐兒能夠決定的,再說,如今還有這麽一個癲僧在身邊,那人不知根,亦不知底的,絕對是進不得青丘的,可他又是獨孤篪的師傅。
不過就在她為此煩惱之時,那行癡卻忽然站住腳步,笑著對獨孤篪道“已有幾日,為師傅陪你走的路就到這裏吧,咱們也應該分別了。臨走之時,為師有些事情要告訴你。”說著話,他一把拉起獨孤篪走到一邊。
那鳳漪二人見他如此行為,自然知道,他要對獨孤篪所說的事情,是不願自己二人知道的,所以也就知趣地沒跟過去。
“你可知道為師傅出身何門何宗?”拉著獨孤篪在道不遠處的一株大樹下坐下後,那行癡看著獨孤篪微笑問道。
“這個弟子不知。”
“為師本是那三妖宗中,密妖宗中三妖主之一,被世人稱為小金鵬王,其實師傅還有一個身份,本是萬壽妖祖坐下弟子,曾隨妖祖投身釋教,求其傳承,後被師尊派到這妖界傳法布道。”這行癡緩緩敘述道。
“啊,這麽說來,那妖祖傳法卻並不是在這妖界了。”終於在這行癡口中證實了自己之前的猜測,獨孤篪一時間興奮起來。
“你竟然能夠猜到這一點,嗬嗬,看來,怕是你身上的秘密也不少呢。”看著獨孤篪張口想要解釋,行癡擺了擺手製止了他,接著道“你的事情,為師不打聽,你也莫張口,隻聽我說就好。
當時,各位妖祖都有弟子被派下界來傳法立宗,於是便有了這三妖宗,其實最初之時,這妖界何止這三妖宗,隻是歲月如銼,大浪淘沙,億萬年下來,還能屹立不倒的,便就剩下這三妖宗了。
為師入那釋教之時,曾經曆世幻劫,成就了禪心也卻也引動了情魔,後來種種,也無須說與你聽,你隻要知道,為師傅出身自那密妖宗就好。那如今密妖宗中的兩位妖主,是為師的兩位師兄,他們與為師傅情同骨肉。
之前你假傳為為師之徒弟的消息,傳到他們那裏,他們多半怕是是要信的。不過,你雖是為師之徒弟,卻算不得密妖弟子,這一點你可自專。”說著話,這行癡以密音,傳給獨孤篪一道口訣。
“這是為師那魂燈的啟寶訣,我之衣缽盡在其中,今日也算是正式傳之與你。”
“這魂器重要,比之那本命法寶還要強上幾分,師傅你怎麽就這般舍棄了呢?”對於這位師傅將那魂器舍棄的事情,獨孤篪一直有些想不通。
“舍得舍得,舍既是得,心中有情任去留,莫為苦苦剪青絲。”
“心中有情任去留,莫為苦苦剪青絲。嗬嗬,聽師傅如此說,徒兒便應該恭喜師傅呢。”獨孤篪聽了這行癡一番說辭,莫名的心中一動,笑著拱手向其恭喜道。
“嗬嗬,你倒是極具慧根,隻是你的情根結的比為師更深,隻可惜,為師傅隻渡得自己,卻渡不得你呢。”行癡微笑道。
“師傅既然說,舍既是得,那這渡與不渡又有什麽分別。風景未必遠山好,近眼閑花也醉人。師傅你說是麽?”獨孤篪一時福至心靈,忽然間對釋家宗意倒是起了興趣。
“哈哈哈哈,好,好,隻觀眼前花事起,不問遠山景色深。為師那衣缽,有你這弟子承襲,也算是當得了。”那行癡哈哈大笑道。
“弟子有一去處,隻是去得回不得,不知師尊可願去呢?”獨孤篪忽然覺得,讓師傅去那乾坤世界,應該比他在這妖界之中要好,他這心思起的怪異,按理本不應該如此,連那莫蘭被不知情的他送進乾坤世界,他都覺得有愧,而此時,卻是真起了心,要將這個師傅給弄進去,卻還一點心理負擔沒有。
“哈哈,早知你小子身上秘密多,為師舍了那密妖宗,舍了魂器,如今也是時候舍了這妖界了,何處去得,何處又是去不得呢?”
“既如此,還請師傅斂息元功,弟子這就送師傅過去。”
又將一尊大神送進了乾坤世界,不久之後,那乾坤世界之中,有關這位師傅的消息便傳遞過來。
神王,這位師傅的修為境界正如獨孤篪所料,隨之,關於神界與這一方諸靈界的一些秘密,也自那行癡口中被披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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