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情敵遇上情敵
看見我以後，桃子的情緒明顯失控，剛才還對卓悟保持的禮節，轉眼拋到九霄雲外。我深知，今日必無路可退，百感交集，五味瓶打翻了攪在一起，霎時間覺得任何辯解都顯蒼白。
卓悟疑惑地看著我，眸子散著漂亮的淡紫氣息。一刹那，悔恨之意如潮水，恨當初沒聽韓靈的話，搶先向卓悟坦白我與久久的關係，卻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隱瞞真相上了。如今，我為之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任由別人對我說三道四，我卻百口莫辯，心像上了千斤枷鎖，墜得我口中有話不得說，胸中有氣歎不出。我沒辦法用寥寥數語解釋我和久久之間的事情，胸中酸悶難忍，隻無力地對卓悟說了一句：“卓悟，不管她說什麽，都請你相信我，好嗎？”
這句話聲音很小，夾雜著無法抑製的淚水脫口而出，卓悟看我哭了，心疼地伸出手，把我的頭安放在他的肩上。
桃子見狀，意外地吼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來：“卓悟…你…幹什麽？”
卓悟雖然不明就裏，但氣勢絲毫不減，他摟著我，看桃子的眼神忽然就嚴厲起來，說：“我倒想問問你在幹什麽！”
卓悟厲害起來，桃子馬上就從主場降到了客場，軟軟地為自己辯解：“我…我沒想幹什麽，倒是梁小優！她想幹什麽！搶了卓久久，跑到這裏來與我示威嗎！”
聽見“久久”的名字，卓悟麵頰微動，語氣中透著徹骨的涼意：“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梁小優是我的女朋友，管久久什麽事兒？”
桃子聽罷，左手捂住了嘴，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吼道：“你……你……這不可能！”
卓悟和桃子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桃子看見卓悟抱著久久的女朋友，莫名其妙。同樣，卓悟抱著我，不明白桃子把久久塞進來是何意。
桃子指尖顫抖著喊道：“她怎麽成了你的女朋友！她明明是卓久久的女朋友！她化成灰我都認得！她是梁小優！她…就是梁小優，沒錯，我怎麽會認錯！就是這個賤人搶走了久久！”
教室容納了上百人，剛才還鼓噪如雷，突然就比影院還安靜了，有些本是扭著頭看我們的學生，嫌脖子不舒服，幹脆站了起來，轉過身，坐在課桌上研究我們的“多角關係”。敢情，我們在這裏給他們上演苦情大劇呢！
我趴在卓悟身上，明顯感覺到他身子一顫。思維轉了一會兒，他扶起哆哆嗦嗦的我，讓我能夠正常地站立在他的麵前，搖著我的肩膀，顫抖著說：“梁小優，別怕，有我在這裏呢，你告訴我，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啊？”
我哪還有半分的邏輯，早已泣不成聲，單手擦不盡我湧出的淚，隻一遍遍對卓悟重複著：“你相信我，求求你。”
卓悟沉默了半響，眼神突然篤定起來，朝著我點點頭，扭過身子對桃子說：“小優不是久久的女朋友，你認錯人了，我不會相信你。”
桃子有些失控，語氣又尖銳起來，用刀子般利害的嗓音大叫：“我認錯？！全世界的賤人又不是都長成一個樣，我憑什麽認錯？！我兩次看見卓久久抱著她，會認錯嗎！我桃子就算再瞎，也不會認錯給我扣上綠帽子的王八蛋！”
卓悟捂住了我的耳朵，衝桃子怒吼道：“你閉嘴！”
大教室中空蕩著卓悟的回聲，他已然憤慨到了極點。我躲在他懷裏，像受到驚嚇的小鹿般顫抖不停，他溫暖的手始終環在我的肩上，他是我的男人，他在保護我。
張菊見事態越發嚴重，出來調解說：“行了，你們別爭執了，要我說呀，肯定是桃子認錯人了，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不要臉的人，同時勾搭著兄妹倆的，對不對？”
桃子生氣地把臉一扭，喝道：“你別說，還真有這麽不要臉的！可惜啊，卓悟被這妖精灌了迷魂湯！是句人話都聽不進去了。”
卓悟對桃子狠狠地說：“你說的根本不是人話！你是女人，我不會對你怎麽樣，滾出去，別逼我。”
卓悟一句話，桃子氣性又湧上來了，倏然破口罵道：“卓悟，你是個什麽東西！被妖精勾了魂兒吧！你當自己是誰呢？！給你麵子你是校長的兒子，不給你麵子就一龜孫子！你…”
“夠了！都別喊了，聽我說！”張菊一手攔著卓悟，另一手抵著激動的桃子，瘦小的身體發出震耳的叫聲，試圖控製局麵。
桃子氣得發抖，已經開始潑婦罵街，一點兒麵子都不給卓悟兜著。卓悟也有點沉不住氣了，拳頭攥得緊緊的，身體在顫抖，手臂依舊攬著我在懷裏，雙眼比兔子還紅。從認識卓悟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沒在眾人之前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張菊看見卓悟如此憤怒，不知怎地，情緒泛濫起來，哇地一聲就哭了，哽哽咽咽地說：“桃子你別這樣，卓悟從來沒這麽生氣過。”
這時，教室的另一端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桃子，你有多少張嘴都說不清楚，何不跟卓悟賭到底，你給卓久久打個電話，讓卓悟他們別說話，看卓久久怎麽說，這真相不就大白了麽？”
我尋聲望去，說話的是林闖。
桃子呼氣都不暢通了，瞳孔大張，步步緊逼地問：“卓悟，敢賭麽？”
卓悟把我抱得更緊，一字一頓地說：“你打，若你冤枉了小優，你會死得很難看。”
我流著淚，嘴唇咬得鮮血涔涔，搖著頭說不要，不要打，聲音小得連我自己都聽不到。
桃子從兜裏掏出手機，一下沒拿住，掉在地上，又撿起來，又掉了，撿了第二次，手機才沒從顫抖的手中滑出去。
指尖舞動，久久的號碼撥通了。
“嘟……”鈴聲響了，桃子開了免提。周圍本來站得較遠的學生都圍上來，全教室的人都豎著耳朵聆聽來自另一端的聲音。卓悟目光一側，嚇得他們又倒退半尺。
鈴音響盡，久久沒接。我暗暗祈禱，希望她們就此放棄。可惜，老天爺並沒理會我內心無謂的掙紮。桃子不死心，又撥通了久久的電話，鈴音響了幾聲，電話的另一頭響起了久久的聲音：“喂，什麽事兒。”
桃子撫平了激動的情緒，抑製著顫抖的聲音說：“卓久久，沒把我忘了吧。”
久久沉默幾秒，說：“什麽事兒？”
桃子的眼神如閃電向我劈過來，話語中帶著惡意，對久久說：“原來梁小優和我是一個學校的，你可真行啊~”
久久原本懶惰的聲音一下清醒起來：“你去找梁小優了？”
桃子不屑地笑著：“怎麽，隻緊張你的新歡，不顧舊愛麽？”
久久回道：“桃子，你別鬧了，你去找她幹什麽！”
桃子觀察著卓悟，看他的表情細微地發生著一絲絲的變化，自己如勝券在握一般，說：“卓久久，你猜猜，我有沒有能耐刮花她的臉？”
“你瘋了麽？”久久緊張地說。
“瘋了也是被你逼的！”桃子咬牙切齒。
電話另一頭，久久如冰地話語傳了過來：“桃子，你聽著，梁小優是我的女人，你敢動她一根頭發，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話音剛落，卓悟輕說了一聲：“夠了”。桃子應聲掛斷了電話，誰知久久瘋狂回撥，桃子電話一遍遍響著，桃子慪氣地直接摳出電池。教室裏發出“哇”的聲音，所有學生都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
本是無聲抽泣的我，現已帶著哽咽了。卓悟把我從溫暖的懷中撤出，他緊緊裹著我的雙手泄了力氣，一屁股癱軟進旁邊的座位上。
他不再保護我了麽？我哭得撕心裂肺，眼睛腫得隻剩下一條細縫，還被淚水填滿了。我主動抓起卓悟的袖子，哭聲更凶了，卓悟用手打掉我的手，指著門，輕聲說：“滾。”
四層高的教學樓內，上課鈴聲響徹了教室與長廊的每一處。任課老師成群結伴地走出辦公室，有說有笑來到各自的班級。教室門口寒暄聲畢，一位端著教材的中年男子滿目含笑走了進來，親切地說聲：“同學們好。”隨之被周圍緊張的氣氛凍了一個激靈，才發現教室內以我、卓悟、張菊和桃子為中心，圍觀群眾為半徑，畫著一個大大的圓。同學們不在座位上，反倒整齊地圍在我們的周圍。
“你們…幹什麽呢？還玩！沒聽見上課鈴嗎！”任課老師以為學生們調皮鬧著玩呢。
有些學生見老師來了，回到自己座位上，目光卻依舊瞥向我們這裏。張菊安撫著桃子，讓原本氣勢洶洶的她先坐下平靜一會兒，又來安撫卓悟，說天下好女孩多得是，何必單戀一枝花雲雲的，邊說邊咬牙看著我，瞳孔中充滿了埋怨，眼白裏卻裝著竊喜。我不知所謂地站在原地，把自己哭成了傻子。
老師站在講台上，才發覺氣氛有些凝重，不像鬧著玩的，再看看紅眼的桃子、腫眼的我和僵硬的卓悟，清了清嗓子，吸引眾人目光，說：“行了，上課了，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再不坐回去的，就給我站著上完這節課！”
原本幾個站著的學生包括張菊在內，都坐下了。我不想離開，想看著卓悟，哭到他心軟為止，也癱坐在最近一張椅子上。
在老師的號令下，教室秩序還算井然，那位男老師很開心看到這樣的效果，翻開書本，說：“好了，現在來上課。”
我本是陪卓悟來的，沒有書本，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麽課。事情鬧到如今地步，我必須要找個機會，避開桃子和張菊這些擾亂我思維的因素，單獨找卓悟談談。我雙手捂著麵，使勁把眼淚往回揉，微微抬起金魚眼，發現卓悟正在看我，再一次被他的目光灼出了淚水。他的目光很冷，不留情麵地打在我身上，像是在重新審視一位十惡不赦的囚徒。
“梁小優……”他的聲音比目光還冷。
我仿佛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比刀子還利，我雙唇顫抖著，吃進一大口一大口的鹹水，好多好多想對他說的話，都被淚水衝回了肚子裏。除了用委屈、不甘、請求甚至乞求的目光看著他抽噎之外，其他的行動能力都喪失了。
“你不滾是麽？”他說。
我搖頭，使勁兒搖頭，拚命地搖頭。
他的左眼角閃出一滴淚，沒錯！絕對不是我哭瞎了產生的錯覺，卓悟他哭了！一滴眼淚，包裹著失望和絕望，更像是一刀兩斷的決心。
“我走！”卓悟吼道。
這兩個字是從丹田喊出來的，老師的手正在黑板上忘我地刷刷舞動著，被卓悟突然間一嗓子嚇得蹦了起來，師生都捂著心髒，齊刷刷回頭，隻見卓悟風一般地邁著大步走出了教室。張菊一跺腳，帶著誓死從君的表情跟著跑了出去，叫到“卓悟，卓悟，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