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是大富翁
從餐廳出來,到停車場,卓悟溫熱的手一直未放開我。早上我挽住他的胳膊時他還別扭著,晚上的牽手就變得如此順其自然,這著實值得開心。但是,我並不開心。
並肩而行,走到車門處,他給我開門,對我說上車。剛在思考下一站要帶我去哪兒,我忽然想起我的銀行卡還在餐廳,驚叫了聲“銀行卡!”轉頭向餐廳跑回去。
服務員正在收拾我們的台麵,剛要過去,餐廳的前台叫住了我,她的手機還在通話的狀態,對著另一邊輕聲說:“卓先生,我看到剛才和您一起的小姐了。”說著,將我的銀行卡放到我手上。我微笑說謝謝,前台說不客氣,卓先生是這裏的貴賓,這是他們應該做的,物品遺落在餐廳很安全,不會有人拿走。
再三道謝之後,我回到停車場。卓悟已經坐在駕駛座,怕我找不到他的位置,打了兩下雙閃。我快步上車,調係好安全帶。
他輕快地說:“還好,銀行卡沒丟。看來,以後要細心點照顧你呢。”
我剛剛還冰冷的心有了一絲溫度,卓悟對我的好,就像溫水燉青蛙,我沒有逃離他身邊的勇氣,相反,我也要“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用我細水長流的執著,捍衛住身邊的這個男人。他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也許並不是敷衍,反而是對我負責的說辭。我何苦死抓著不放,與其活在他的說辭中,不如活在當下。
引擎聲響,車子緩緩前行,方向盤急轉,車子駛離停車位,開上了主路。卓悟側頭看了我一眼,說:“小優,怎麽不說話,還在生我的氣?”
這個時候若說是,就顯得我太不懂事了。
我搖搖頭,笑著說:“沒有啦。”
他眉目舒展開來,說:“那就好,下一站想去哪兒。”
“去看電影吧。雖然俗了點,可我很想跟你一起看場電影,彌補上次的遺憾。”
“好。”
發動機隨著腳下的油門發出嗡的一聲響,車子平穩向電影院駛去。我們並沒有看刺激的恐怖片,我對近期上映的美國大片也不敢興趣,最後挑了一部白百合主演的以整容為題材的戀愛劇。卓悟貼心地為我買了可樂和薯片,可惜都沒派上用場。電影開場不到二十分鍾,他的腦袋就歪在靠椅上睡著了。我比他厲害,多撐了十分鍾,腦袋就耷拉到了他的肩上。伴隨著電影冗長緩慢的節奏,我睡得深沉。夢中,在豔陽高照的沙灘上,碧海藍天,我一襲婚紗,手中捧著一大抱粉紅的花蕊,從哥德式教堂樓梯階的頂端向下奔跑。樓梯階的下麵,站著我的新郎,一身黑色西服的卓悟。右手放在褲袋裏,左手借著陽光伸向我,紳士的風度,幹淨的麵頰,嘴邊那抹微笑勾得我春心蕩漾。我急急奔下樓梯,踩到了我的婚紗上,腳下一滑,整個人頭朝下地從高處栽了下去。
夢裏的驚慌,導致身體猛然晃動,把自己驚醒,也驚醒了卓悟。他右手攬住我的肩,關切地問:“做噩夢了?”
我趁機伏在他懷裏,一句話也不說。
“這片子不好看,我們走吧,太晚了,送你回去睡覺。”
我點頭,跟著他貓腰走出電影院。
外麵的天黑得純粹,月光暈染,雲朵厚重,我抬頭看著寥寥幾顆眨不動眼睛的星星說:“好像要下雨了呢。”
他說:“那你明天上課記得帶傘,不許讓自己淋雨。”
我馬上不要臉地追問:“淋到了,你會心疼嗎?”
他回問:“你說呢?”
“幹嘛我說,我就是想聽你說。”
“好啦,別鬧了,快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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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比白天好開,車少,道路通暢,我們很快就到了學校。校園裏空氣比市內好些,我困意正濃,迷迷糊糊地跟著卓悟下車,走到女生宿舍樓門前。
我揉揉惺忪的睡眼,依依不舍地問:“你要走了麽?”
他笑著說:“是啊,你該休息了。”
我搖搖頭,將瞌睡蟲趕出我的大腦,深吸一口氣,說:“我頂得住。”
他中指順著我的額頭捋著我的頭發,說:“快去吧,以後有的是時間,別鬧了。”
我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是:“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
短暫的沉默,他看著我說:“你果然還在生我的氣呢。”
我搖頭說沒有。
他沒有與我爭辯,手在褲兜裏摸啊摸,摸了半天,拿出一疊卡,挑出其中一張,放到我展開的掌心中,說:“小優,我不想對你解釋太多,以後,你就看我的行動吧。”
“這是什麽?”我好奇地看著那張卡。
“我的信用卡,現在交給你嘍。”
“給我幹什麽?”
他無奈地回答:“當然給你花啊。”
“我不要。”在我明白了他的意圖之後,馬上要把卡還給他。
他的大手就那麽扣住我的手,連並他的信用卡一起扣在我的掌心,說:“卡的最高額度是一萬元,我會按月幫你還,你想怎麽花就怎麽花,但記得一點,不要用這些錢吃垃圾食品,一定要吃得健康,用得舒心,這樣我才放心,知道嗎?”
一……一……一……萬?
我真想用手兜住快脫節的下巴。原來有錢人談戀愛都是這樣談的!我長這麽大,除了爸媽,還是第一次有人肯這樣給我花錢!這錢我該拿嗎?拿了不就代表我是個貪財圖利的女人?不拿嗎?不拿的話我心裏會刺撓死的!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上一次糾結要不要與久久“交易”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的心情。我最近怎麽了,被財神爺爺通緝了?
“五姐姐……”我低著頭,小聲說:“我家庭條件比你差得太遠了,咱倆在一起,真的合適嗎?”
卓悟聳肩道:“以後的事情……”說道一半,突然住了嘴,趕緊改口說:“合適。”
我心裏又起小波浪了,你看,這家夥就是這樣討厭,一點都不會哄我。再看看手上的信用卡,又覺得他雖然不會說,不過實際行動做得還不錯。(*^__^*)。
卓悟捏了我的鼻子,說:“行了,快上樓吧,我也困了,早點睡吧。”
“好。”
“那我走了哦,晚安。”說完,他轉身離去。眼看要拐出我的視線,我趕緊大聲叫住他:“五姐姐!”
他的回眸似一縷豔陽,驅散了黑暗,明媚了我的人生。
我攥著拳頭喊道:“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他等待著我的下半句話。
“總有一天,我會賺錢養活你的!”
“……”
他似乎很受傷地離開了。
宿舍這個時候應該熄燈了,還好樓道裏還有電,心事重重爬上樓,走到宿舍門口,躡手躡腳推開門,老大放肆的呼嚕聲迎麵撲來。老大曾經嫌我們吵到她學習的時候,我們也曾用她打呼嚕影響我們睡眠的事情抗議過,可是老大說,用腦過度的人都打呼嚕,她把所有腦含量都用來跟著我們幾個操心了,打呼嚕是天經地義的。臉皮厚到這個地步,我們也是醉了。
以為宿舍一片漆黑,柳艾的鋪位卻亮著微弱的光。
“小優?你回來了!”
“你怎麽不睡覺?”我驚訝地看著他直徑10cm的黑眼圈。
她舉起手裏毛乎乎的一堆東西給我看,說:“喏,我想趕在明天之前把這條圍巾織好,送給林闖。”
“哼,要不要這麽老土,都什麽年代了,還織圍巾。”
她眼睛一瞪,說:“怎麽的,你羨慕嫉妒恨啊。”
我沒理她,坐在自己的床鋪下,打開我的充電小燈,光芒四射。老大呼嚕聲停下來,不滿地把身子轉到了牆壁的一邊。我壓低了燈罩,把手裏的信用卡扔在桌子上,就著燈光,對著它唉聲歎氣。
柳艾停下手中的活兒,嗅著八卦的味道就把腦袋湊了過來,鼻尖距離我的臉不到3cm。
我看著柳艾波斯貓般的大眼睛,不滿地說:“你要是把我初吻拿走了,卓悟會生氣的。”
她又向我逼近一些,鼻尖頂上了我的鼻尖,厲聲問:“老實交代,這張卡怎麽回事。”
我猶豫了一下,說這是卓悟給我的,並告訴了他卓悟對我說過的話,說他不想傷害一個玩不起的女人,說跟我之間的事情以後再說。我不是想表達卓悟有多不靠譜,他總體上對我很好,但這兩句流露於自然的話在我心頭上總歸是個疙瘩,我想讓柳艾幫我疏導心結。
可是,也不知是我說得斷章取義,還是丫頭聽得斷章取義,待我全部說完,她就開始暴走了。
“梁小優!”她在我身後走來走去,嘴裏念念叨叨,爪子比比劃劃,像走火入魔的梅超風一樣,沙啞著嗓子罵道:“梁小優,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天開始,不許跟卓悟來往了!他以為他是誰!有錢人家的少爺了不起?怎麽著,身份背景擺出來,就該著不為你負責了是吧。姐姐我還頭一次聽見這樣的無稽之談,居然給自己的不要臉找了個這麽清新脫俗的理由。”
“冷靜點,冷靜點。”我試圖按捺住抓狂的柳艾,顯然徒勞。
她來回踱步累了,就定在我的身後掐著腰的罵:“什麽‘不想傷害一個玩不起的女人’,誰要跟她玩了,愛玩找別的女人玩去!他這算什麽?明目張膽地告訴你,他玩膩了以後就會甩了你不成?憑什麽!哪家法律規定戀愛規則都是有錢人製定的了!咱還不跟他耗著了,趕緊甩了他,他這樣的就該被甩,他們全家都該被甩!”
韓靈揉揉毛蓬蓬的腦袋,使勁瞪開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打了個哈欠,說:“大半夜的你吃了什麽槍藥這是?”
我顧不上韓靈,拉起柳艾的手,說:“你消停點吧,大半夜跟吃了炮仗似的。卓悟哪有你說得那麽壞,得了,你別跟著瞎激動了。”
柳艾甩開我的手,開始衝我火力全開:“梁小優,你狗咬呂洞賓啊。評估一個男人是不是值得交往不是看他甜言蜜語有多少,而是看他實際行動有多少,看他能給你多少!你跟卓悟才剛剛開始,按理說正是幹柴烈火的時候,可他卻事先聲明概不負責,這不是耍流氓是什麽!”
我拿起桌上的銀行卡,在他眼前晃晃,弱弱地說:“沒有啊,你看你看,他給我的也很多嘛,一萬塊錢額度的信用卡哦。”
“一萬?”柳艾倒吸一口涼氣,老大也詐屍般從床上彈起來,驚悚地吼道:“小優你被包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