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三輪遊戲
手裏拿著主持人發下來的口紅,大姑娘上轎似的塗抹了幾遍,上下抿抿嘴,跟著主持人的號令忐忑地與其他女孩橫向躺成一排,頭朝著觀眾,腳對著背景布。此時此景讓我想起電視劇少年包青天中的場景:七具分別從不同地方挖出來的屍體被整齊地排成一排,男孩們就像屍檢官一樣,站在那裏盯盯地打量著自己的搭檔。這個遊戲不僅考驗女孩的底線,也挺考驗男孩的底線。沒有人在意韓靈的默默離場,他的搭檔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我敢說,如果在做俯臥撐的時候,雙臂下麵的女人是韓靈——一個雷神一樣的女人,估計他後半輩子的噩夢都會被韓靈承包了。
我左右歪著頭,看著乖乖躺在地上的女孩子們,暗想,真不知一會男孩在俯臥撐過程中,會不會有哪個女孩詐屍,因忍受不了間接親吻而離場。
男孩們從主持人手裏接過A5的白紙,白紙質地較硬,短邊中間分別打了一個圓形的孔,穿過一根鬆緊帶,就成了一個簡易的“口罩”。男孩們把A5紙套在嘴上,鼻子和嘴都被白紙覆蓋,唯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隨著主持人的號令,男孩們站在搭檔腳邊各就各位。
柳艾多情又溫柔的聲音隔著右邊一個人鑽進我的耳朵裏:“你可要溫柔點。”
她那語氣,我聽了都酥酥麻麻的,何況是雄性激素分泌正常的成年男人?
唉,真不知開放的是整個時代,還是生存在時代中的人。
主持人一聲各就各位,天花板上的光忽地一暗,我眼前出現了卓悟那張漂亮的臉。卓悟呈擁抱狀支撐在我的上方,雖隻能看見一雙眼睛,但他溫熱的呼吸和身上清爽的氣息也足以讓我這拳頭大的小心髒嘰歪亂蹦了。為了防止心肌充血而暈厥,我微微側過頭去,不再看他。
“還以為你膽子多大,卻連看我都不敢。”他說話的語氣很輕鬆。
我這輩子最忍不了別人對我使用激將法,我決定正視他,是的,用我的眼神戰勝他!艱難地轉過頭來,四目相對,額角因緊張微微滲出虛汗,近乎接吻的距離讓我呼吸局促,腦子裏甚至yy起真實接吻的場景來。我被自己的意.yin嚇了一跳,決定收回渙散的眼神,雙眼聚焦在他的瞳孔上。他直直打量著我,看不出任何表情,如此近距離地看我,我臉上毛孔會不會太大?我不會有眼屎吧?趕緊抬手摳了摳眼角,稍稍撅起嘴角,以掩飾下巴太寬的缺陷。微微低了點頭,這樣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我就是瓜子臉而不是雙下巴了。我調整著自己的角度和麵部表情,以求將最美的一麵展現給他,甚至不自然到臉皮有些痙攣。
我決定說些什麽來掩飾我此刻澎湃的內心:“我…有點尿急。”
“……”
“那你去上廁所吧,臉都憋抽筋了。”他嘲諷著說。
我的緊張果然還是表現在臉上了,還好我機智,用“人生三急”的借口糊弄過去。他剛要起身,我雙手立刻環上他的背,不讓他離開。
“別走。”我著急地說。
“怎麽,不尿急了?”他的語氣始終不溫不火。
“沒了。”
“沒了?什麽沒了?”他有些詫異。
“我已經憋回去了。”我淡定地說。
“……”
“上次你幫了我,也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你。”我想趁機請他吃飯。要知道,在有十三億人口生存的地球上,我能如此幸運地遇見他兩次,這種概率,可比見鬼的幾率還要低。姐姐我怕鬼怕了二十年,心動卻是頭一次。
我說:“為了表示感謝,我請你吃飯吧。”
他的下巴藏在白紙的後麵,說話的時候白紙板隨著嘴唇的分合上下顛動:“不需要道謝,不過道歉還是有必要的。”說完把眼睛笑成了一條很好看的縫。
“道歉?好吧,那為了表示歉意,我請你吃飯吧。”我並不在意是道謝還是道歉,隻是找個由頭跟卓悟未完待續而已,什麽由頭並不重要。
“請客就免了吧,口頭道歉就行,我戒飯了。嗬嗬。”這句話說完,他幹笑了兩聲,嗬嗬得及其不自然。
“那怎麽行,就算是為了我們之間的緣分,你也要給我個麵子的嘛。”我嘟起嘴。
“你叫梁小優,我沒叫錯吧。”
“對,你叫卓悟,我知道。”
“嗯,是的。”他笑著說。
“卓悟這個名字叫著太別扭了,你有沒有小名?”
“沒有,叫習慣了就好了。”
“你爸媽叫你什麽?”
“叫兒子。”
“……”
“你朋友叫你什麽?”
“叫名字。”
“不是有叫你五爺的麽?”
“那是鬧著玩的稱呼,很少叫的。”
“你女朋友叫你什麽?”
他一愣,猶豫半晌說:“我,沒有女朋友。”
我心花怒放,撅起嘴說:“我叫你五姐姐吧,好不啦。”
“……”
長時間的沉默,讓我看上去有些滑稽。幽默是兩個人的事情,如果你拋出去的幽默點對方沒有回應,那麽這種幽默就會變質,把你襯托成一個傻子。
短暫的沉默過後,主持人的聲音巧妙化解了我和卓悟之間的尷尬。
“各就各位,預備……”
我的呼吸隨著主持人語調的提高而局促不安,心髒馬上就要順著喉嚨蹦出嗓子眼了。卓悟馬上就要吻我了,我攥著拳頭,一副期待被蹂.躪的模樣。
“開始!”
主持人一聲號令,我立刻緊閉雙眼,假裝自己是個很害羞很緊張的綠茶婊,假裝自己完全沒有期待這一場間接的親吻。
五秒鍾,十秒鍾,二十秒……
我的嘴就那樣暴露在空氣中,我渴望的另一張嘴遲遲沒有給我回應。聽著其他女孩那邊傳來嬌滴滴的笑聲或憤憤聲,相比之下,我這邊安靜得可怕。我鼓起勇氣微微把眼眯開一點,溫黃的燈光下,卓悟依舊雙手支撐在我的兩側,濃眉下一對俏眼,毫無表情地盯著我看。
“一分鍾過去了!”主持人看著左手上的腕表,提醒選手們抓緊時間。
卓悟依舊沒有動靜,就那麽懸在我身體之上,把我的小心肝勾引得撲通撲通亂跳。
“你快點啊!”我著急地說。
他揚起眉梢,說:“快點幹什麽?”
“……”
我總不能說,你快點親我吧。
“快點做俯臥撐啊,一會到時間了。”我很理性地說出這句話。
“我棄權。”他說。
“什麽?”
我沒有聽錯。他說完就站了起來,我還沒有享受夠他的氣息,他便抽身離去。
“哇……”觀眾席上又是一陣嗡嗡的騷動。
第二輪比賽時間還沒到,但卓悟的起身明顯比主持人手腕上那塊表更具權威性。他站起來之後,幾乎所有男嘉賓都放棄了繼續遊戲的念頭,柳艾的搭檔顯然意猶未盡,卻也跟著悻悻起身。
為什麽?我的身體頓時與地麵僵在了一起。那種感覺,就像霜打的茄子,頓時就蔫了。
這一輪遊戲結束,女孩們都站起來了,有的拍打著衣衫上的灰塵,有的用手背擦掉嘴上的粉色口紅。我小聲對卓悟問了一句“為什麽”,他好像沒有聽到,轉身走得遠了些。我心頭一酸,追過去又問了一句“為什麽”,他好像又沒聽到,轉身走向主持人,幫著他數其他男孩的口紅印去了。
傻瓜,他不是沒聽到,這還看不出來麽。心底升起的聲音讓我冷得牙齒打顫。
可是,為什麽……
自始至終,我沒有強迫他和我一組,沒有強迫他,我隻是,問了他願不願意和我搭檔而已,如果不願意,你為什麽不說呢?如果不願意,為什麽剛才不放我走呢?偏偏要在我荷爾蒙指數爆表的時候潑我一瓢冷水,這樣有意思麽?
第二輪遊戲柳艾是獲勝者,主持人宣布結果的時候,柳艾開心地摟上了搭檔的脖子,明顯剛才隔著紙板親得不過癮,恨不能直接在搭檔粉.嫩的小臉上再補兩口。
作為獲勝者,柳艾有權在下一輪優先選擇遊戲的道具。
第三輪遊戲口味很輕,非常非常輕。後台準備了漂亮的衣服,每套衣服都有相應的編號。女孩先在號碼箱裏抽取衣服的編號,到後台換上相應的服裝,再化妝打扮一番,走到前台來,跟自己的搭檔表白,表白成功的,可以獲得周末情侶場imax電影票兩張,外加500元的“約會基金”。
由於柳艾是上一輪的獲勝者,所以她不用抽取服裝編號,直接去後台挑選自己喜歡的服裝。
女孩們排著隊,手透過紙箱的圓孔伸進去抓鬮,我也跟著抓了一張,迷迷糊糊隨著隊伍走到後台,嘴裏喃喃依舊隻有三個字“為什麽”。我不是情感受傷到精神不正常,畢竟隻是簡單的單戀而已。但是,追根究底可是金牛座的特性,想不通的事情從來不會豁然放棄。更可況我是AB血型的金牛,牛角尖能沿著京藏高速鑽到祖國大西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