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隱瞞
“先前一直想去拜訪,可,聽說太後娘娘誰也不見,在下也不好叨擾。今日瞧見太後娘娘精神煥發,想來是已經節哀。”
“請坐,這頓我請。”
江晚也不客氣。
她尋了一個位置坐下來,“這才短短一年功夫,你這生意做得有聲有色,真令人驚訝。”
南風朔笑了兩聲,“大乾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有錢人也多。我能將酒樓開得有聲有色,多虧太後娘娘和皇上。”
“先不說這個。”江晚微微蹙眉,組織了一會語言,“其實,這次我來,是有事想詢問一下嶽先生。”
“關於,同命蠱的事……”
嶽歸舟沒有半點驚訝,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與鴛鴦蠱相關的事情,在下已經在信中告知付太醫……”
“我不想要解開同命蠱的方法。”江晚打斷他,“我想知道,同命蠱到底是種什麽東西。”
“這個……”嶽歸舟蹙眉,似乎有些為難。
“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南風朔淡淡地說,“橫豎都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太後娘娘對我們有恩,我們沒必要再隱瞞下去。”
“更何況,在大乾生活這一年,我爭奪皇位的心思淡了很多。邑嵐皇朝的事情,我也看淡了不少,那件事也算不得什麽秘密。嶽先生,你知道些什麽就告訴太後娘娘吧。”
嶽歸舟點點頭,“其實……”
“哎,這件事說起來……有些尋不到頭緒。”
他喝了一口茶,“我們邑嵐,曾經出過一個天才,也就是我們的國師大人,號行雲子。”
“毒醫雙絕,他還擅長訓練蠱蟲。那段時間的邑嵐空前繁盛。”
“同命蠱便是在那時候出現的。他還編寫了許多煉製蠱蟲和毒蟲的書籍,後來發生了很多事,國師大人的著作付之一炬,隻存留下很少的一部分。有蠱蟲師無意間尋到了同命蠱的殘本,按照殘本上的內容煉化了蠱蟲。”
“現在所存在的同命蠱,是殘本上記載的不完全同命蠱。據我所知,那殘本上隻有煉化和種植。所以,就算是蠱蟲師,也不知道同命蠱的解開方法。”
“國師大人已經去世了很多很多年,隻留下那殘本。所以,這世上應該沒有人能解開……”
“嶽先生。”南風朔打斷他,“除了國師大人和淨公子之外,應該還有一個人知曉破解方法。”
“可是……”嶽歸舟有些為難,“在很早之前,那位先生就已經去世了。”
“誰?”江晚問。
“那個人……”嶽歸舟看了看柳非月,“便是當年赫赫有名的步虛煙,也就是國師大人和淨公子收養的兒子。”
柳非月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步虛煙?”江晚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可,具體在哪裏聽過卻不記得了。
“當年,柳驚雲與步虛煙那一場震驚天下的大戰,最終以步虛煙的死亡為終結。柳驚雲也從此退隱江湖。”嶽歸舟說,“柳教主應該比我更清楚。”
柳驚雲……
步虛煙……
這兩個名字聯係在一起之後,江晚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在她中毒的時候,隱約聽人提起過這兩個人。
柳驚雲,是非月的師父。
而步虛煙……
她抬頭看向柳非月,他的臉色果然不太好看。
“我也不太清楚。”柳非月說,“關於步虛煙的事,我師父很少提及。”
“那,還活著的人裏麵,應該沒人知曉同命蠱的解開方法。”嶽歸舟有些抱歉,“太後娘娘,在下才疏學淺,也不太擅長蠱蟲,抱歉。”
江晚搖搖頭。
雖然嶽歸舟沒給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但,她總覺得自己像是抓到了什麽。
“嶽先生,你行醫多年,可曾遇見過比較奇異的脈象?”她問。
“當然。”嶽歸舟說,“每個人的脈象都不盡相同,奇異脈象也曾遇見過不少。”
“那,你可曾碰見過,一種名字叫做斜飛脈的脈象?”江晚問。
“這個……”嶽歸舟遲疑了一下,最終搖搖頭。
江晚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她也沒吃東西,喝了兩杯茶之後便起身離開。
南風朔也沒有挽留。
他們目送著江晚和柳非月離開,臉色有些沉重。
“我們這樣瞞下去真的好嗎?”嶽歸舟歎了口氣,看了看望斷,目光最終落在南風朔身上。
“也沒什麽不好的吧?”南風朔端起一杯茶,“那件事,不應該由我們告訴她。”
“望斷先生覺得呢?”
望斷沒有回答,他垂下眼,心中喟歎。
那件事,如果喻辰宣知道了……
江晚走得飛快。
柳非月緊緊地跟在她身後,臉色凝重。
如此,走了許久。
不是皇宮,也不是京州城的熱鬧街市。
他們來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不見房屋,也很少人影,隻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風吹來時,樹木簌簌作響。
江晚抄著手,肩膀抖了好幾下,“非月,你就不想對我說點什麽嗎?”
柳非月攥緊手。
“千凝。”
“我……”
“我記不太清楚了,那個叫什麽步虛煙的人,跟你師父似乎有些淵源。”她聲音冰冷,“你也曾經告訴過我,你師父曾經教給你如何控製蠱蟲。”
“非月,你到底在瞞我什麽?”
柳非月沒有說話,他隻是緊緊地抱著她,聲音中,帶著悲切,“千凝,對不起。”
“我什麽都沒有瞞你。”
“既然什麽都沒有瞞我,為什麽要道歉?”江晚想掙脫開他,可,力氣太小,嚐試了好幾次也沒能成功。
柳非月沒有說話,隻是收緊了手臂。
他將頭放在她的肩膀上,“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江晚深深地歎了口氣。
轉身,將他抱住。
“非月,我,總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傻子。”柳非月摸著她的額頭,“別胡思亂想,很快,很快就結束了。”
他俯下身,唇點在她的額間。慢慢向下,停留在她的唇邊,他抓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相信我好不好?”
“你到底瞞了我什麽?”江晚半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真的什麽都沒有。”柳非月揉著她的頭,“千凝,你可是被我們團寵的,想要天上的星星都有人幫你去摘。”
“所以,不要胡思亂想,你隻要開開心心當你的太後娘娘,得過且過,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就好了。”
江晚撇了撇嘴,“我要天上的太陽,你去幫我摘下來。”
“……”柳非月額角抽了一下,將她打橫抱起來,“說說而已,你還上天了。”
“騙子。”江晚勾住他的脖子,頭靠近他的胸膛,“姑蘇城死的時候,我覺得特別悲傷。”
“我對他,隻有君臣和友人之類的感情。可,看到那麽一個活生生的人離開,我前所未有的慌張。”她說,“非月,我很害怕。”
經曆過團寵,就再也無法忍受孤獨。
如果沒能產生羈絆,隻是萍水相逢,也不會太過在意生死。
可,那個人,曾經活生生地出現在生命裏,音容笑貌仍在,清晰鮮活。
失去時,無法接受,無法承受。
“啊。”柳非月垂下眼。
姑蘇城那隻狐狸不討喜,但,曾經滿大街沸沸揚揚地流傳著他與他的流言蜚語,還傳出了什麽蛇與狸的斷袖之情。
曾經,他還被姑蘇城的母親拿著菜刀追著砍過……
他也著實討厭那隻總出現在千凝身邊的狐狸。
但是……
“千凝,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他說,“姑蘇城的事,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生死有命。”
姑蘇城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她又何嚐不知道生死有命?
隻是,隻是……
害怕了而已。
前世,姑蘇城死後,便是反叛的喻辰宣被殺死。
後來,她也推測出,前世喻辰宣極有可能沒死,代替他死的人,是望斷。
如果,人死這件事無法改變。
那麽,下一個,極有可能是望斷?
可,喻辰宣不再叛亂,望斷也有了付望舒在身邊,他怎麽可能會死?
“千凝。”柳非月瞧著她的臉色很難看,“你別胡思亂想,我聽說,姑蘇城身子原本就不太好,又操勞多度,多種原因摻雜在一起,才導致無力回天。”
“隻是巧合而已。”
“嗯。”江晚沉默了好一會,點點頭。
也或許,正如柳非月說得那般,姑蘇城的事情隻是巧合。
前世的悲劇,她已經竭盡全力改變了許多。
“我困了。”她說,“咱們回去吧。”
“嗯。”
柳非月抱著她回到天香殿。
江晚似乎累極了,睡得深沉。
“千凝。”他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好好休息,什麽都不要擔心。”
他說完,放輕腳步走到門口,關好門。
一陣殺氣襲來。
他眼神一凜,伸出手,穩穩地將一根飛鏢接住。
飛鏢之上,綁著一張紙條。
他打開那紙條,微微蹙眉。
“這個時候……”他回頭看了看江晚的房間,叮囑她的暗衛不要掉以輕心。
“千凝……”他眯著眼睛,抄手,慢慢走出皇宮。
距離皇宮不遠處,有許多小行宮,行宮也屬於皇宮的一部分。
層層建築,構成了龐大的皇宮建築群。
柳非月穿過錯綜複雜的宮殿,來到一處行宮前。
點火櫻桃,照一架,荼蘼如雪。
入目處,隻是一片耀眼的潔白,宮廷樓閣,如鑲嵌在雲端,縹緲如煙,是為雲生結海宮。
他一躍,跳到了宮殿裏。
喻辰宣正坐在荼蘼花下的石桌上,一壺酒,兩玉杯。
“喻將軍。”柳非月雙臂相抱,冷冷地站在不遠處,“你叫我來這裏的方式,可真是又老土又沒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