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也離開了麽
江晚躺回床上。
心中喟歎。
白微霜和江明朗曆經千難萬險終於能獲得完滿的結局。
她呢？
她又該何去何從？？
“喵。”大貓見她神情不太對，一爪子糊上來。
沒有利爪，是軟軟的肉墊。
“小胖子。”她抓住大貓的爪子，“陪我睡一覺吧。”
“喵。”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她困乏得厲害。
此去多日。
回到翻雪城之後，每天的任務就是吃吃吃，睡睡睡，偶爾打起精神來出去溜達溜達，不到一個時辰便困乏到不行。
有的時候，甚至能一睡一整天。
白微霜急得不行。
江明朗將望斷喊過來好幾次，可每一次，她的脈象都與常人無異。除了喝一些活血化瘀的草藥，他們兩個也沒太好的辦法。
江晚倒是沒覺得有什麽，隻是覺得實在困乏，即便是睡醒，也不想睜開眼睛。
直到某一天，她大吃了一頓之後，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這一覺，似乎做了一個冗長又複雜的夢。
夢境的內容很糾結，但，奇怪的是，醒來的時候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恍恍惚惚，一眼萬年。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白天。
她不知道是什麽時辰，隻是看到暗啞的陽光透過窗欞照耀到床幃上，淡藍色的軟煙羅隨風飄飛。
透過縫隙，能看到屋外的藍天白雲，還有挺拔肅穆的樹木。
有淡淡的風吹進來，有些涼。她抬了抬手，掀開被子。
被子裏清清爽爽的，身上也很幹淨。
想來，這段日子，一直有人在悉心照顧她。
江晚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是無奈。
前些年一直想當一個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鹹魚，年輕時候的夢想，竟這麽快就實現了。
做人果然不能太自信，自信會招雷劈的。
比如，腰部以下沒有知覺，所以生活不能自理這件事，實在太特麽難以啟齒。
若不是有一場跟喻辰宣的撕逼大戰她還沒還擊回去，跟柳非月那貨有約定還沒實現，還沒將顧羽撫養成人……
她一定不想這樣苟活下去。
生命很美好，但生活不能自理很不美好。“小胖子，你在嗎？”
沒有回應。
那隻一直在她身邊安慰她，用肉墊爪子撫摸她的小胖貓也離她而去。
莫名，有些傷感。
“你，果然也離開了麽？”
她懨懨地閉上眼睛，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
喻辰宣那個煞，筆一言不發離開，連爭吵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柳非月那貨說好了盡快回來，到現在也沒半點消息。
就連一直安慰她的小胖子都遠離。
孤獨這種病，犯了就是不治之症……
她胡思亂想著，聽到門被打開，懶得看來人是誰，也懶得開口，索性閉上眼睛裝睡。
來人沒有出聲，隻有輕輕的腳步聲。
那人躡手躡腳地走到她床前，冰涼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
“橘子，你說，娘親到底什麽時候能醒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小聲說。
“今天是正月十五，聽說晚上很熱鬧，朕想帶著娘親去看花燈。”
“喵。”
“噓，橘子你聲音太大了，會吵到娘親的。小聲點。”
“喵……”
“娘親好像還沒有要醒的跡象，朕果然還是再請望斷先生來看看吧。”
“橘子，你留下來陪著娘親，朕去去就來……”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江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她，竟聽到了顧羽的聲音？
顧羽那小狼狗，不應該在千裏之外的京州城麽？
難道，她被送回了京州城？
“顧羽。”
她開口，聲音有些嘶啞。
顧羽的身形頓住，不敢置信地轉過身，“娘親？”
“顧羽……”
“是朕。”顧羽忙跑過去，眼中滿是驚喜，“千凝，你醒了，這些天你一直不醒來，可嚇死朕了。”
“顧羽？”江晚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那模樣，少了一些嬰兒肥，多了一些少年俠氣。
似乎也比先前長高了不少。隱隱約約的，竟不再是小孩的模樣，而是有了幾分少年顧羽的模樣。
“是朕。”顧羽撲過來，“娘親，朕好想你。”
“……”江晚嘴角抽搐。
她讀書少，有些事是不太了解。
但，這顧羽，不過十幾天不見，怎麽就長高了這麽多？
“你，長高了。”
“是啊，千凝你離開我快一個月了。”顧羽抓住她的手，“我自然是長高了些。”
“……你比從前，最起碼要高半頭。”
“因為朕九歲了。”
“……”江晚竟無法反駁。
小孩子長得快些，倒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就是，隱隱有些不對勁。
“我，這是回宮了？”她看了看四周。不像是宮裏，也不太像她在翻雪城的房間。
“沒有，我們還在翻雪城。白城主見朕到來，單獨開辟了一個小院子出來，讓我們暫時住下來。”顧羽說，“娘親，我好想你。”
江晚反應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她沒有回到京州城，而是……
顧羽來到了翻雪城？
他一個皇帝，不遠千裏來到了翻雪城？
“顧羽！”
“娘親別生氣。”顧羽抱住她，“朕接到了你的信之後，心裏一直惴惴不安的，又得不到你的消息，朕放心不下，便來到了這裏。”
“你放心，朕已經將皇宮裏的事情打點好，有姑蘇先生和簡清商坐鎮，應該沒事的。何況，還有那個賀子衍在。”
“顧羽，國家大事可不是兒戲，你一言不發跑到這裏來，實在太危險了。”江晚摸著他的頭，“太莽撞了。”
想對顧羽出手的人太多，他年齡又小，若是不小心落入到壞人手裏，後果不堪設想。
“朕沒事的。”顧羽眼睛閃了閃，“娘親，朕可是從來沒偷懶，每天都練習功夫，是能自保的。”
“我讀書少，你別騙我。你練習的那功夫，隻是強身健體用的，若是碰到厲害些的人，隻有乖乖認慫的份。”江晚勾了勾他的鼻子。
顧羽不想跟她談論這個話題。
“娘親，你別擔心。”他說，“姑蘇先生也同意了朕來這裏。”
“你啊，朝廷紛爭不斷，你這時候離開，就算是姑蘇城有天大的本事，也瞞不住。”江晚歎了口氣。
這小狼狗，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娘親，真的沒事的。姑蘇先生，簡清商，賀子衍，這三隻狐狸一台戲，朕在與不在也沒差。還有，朕讓柳玉珠那女人假扮朕生病不見人，誰要是敢質疑硬闖，就直接砸他。”
“娘親，相信朕。”
江晚看著自信滿滿的小狼狗，千言萬語化為一聲歎息。
三個狐狸一台戲麽？
這半年來，簡清商和賀子衍的確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
尤其是那個賀子衍，簡直比姑蘇城還狐狸，尤其是，他還有些功夫，又能掐會算，堪比諸葛武侯再世。
“算了，現在責怪你也沒什麽用處。”江晚精神狀態不錯，“橫豎你也已經到了這裏。”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不清楚，不過天快黑了。”顧羽眼睛晶亮，“娘親，我們一起去看花燈如何？”
“花燈？”
“嗯，朕聽白城主說，這裏的元宵節非常熱鬧。到處都是花燈，朕想帶娘親去看。”
江晚有些向往。
大概是睡了太長時間，覺得渾身都生了鏽一樣，想出去走動走動。
“前兩天，望斷讓人送來了輪椅，說是新做的，非常適合娘親。”顧羽襯度著說，“朕，推你出去。”
江晚點了點頭。
有丫鬟過來幫她梳洗穿衣。
等打扮好之後，天已經擦黑。
外麵已經響起了鞭炮聲，隱隱能看到煙花飛舞，散落如虹。
輪椅是夏清宵為江晚量身定製的，不管是尺寸還是大小都非常合適。
推動起來很輕便，就算是顧羽也能駕馭得了。
許久不出屋子，一出門，便感覺一股寒意襲來。
她裹了裹大氅。
“喵嗚。”大貓跳到她懷裏，尋了一個位置窩下來。
“橘子，你這麽重，娘親抱著你會很累的。”顧羽不滿意。
“不礙事，有小胖子在，挺暖和的。”江晚笑了笑，“倒是你，你穿得也太少了。”
“我體溫高，穿多了太熱。”顧羽將她推出小院，出了城主府的大門，節日的氣氛撲麵而來。張燈結彩，絢爛多姿。
遠遠地，看到江明朗一家三口也正準備出門看花燈。
城主府外麵，擺了一圈又一圈的花燈。
各種各樣的，滿目琳琅。
人們穿著新衣裳，載歌載舞，歡聲笑語。
“果然好熱鬧。”江晚許久不曾接觸過這麽多人，有些興奮，“顧羽，我想要那個小麻雀的花燈。”
“……”顧羽額角抽了抽，“娘親，那是比翼鳥。”
他掏錢買了兩隻花燈，兩隻都塞給了江晚。
與浩浩蕩蕩的行人一起向前走。
按照白微霜的說法，在最前頭，有翻雪城特有的冰雕之城。那是別處沒有的風景。
“哇。”
江晚看到滿天花樹，紛紛揚揚，在這不算斑斕的夜色中閃著七彩光芒。
光芒之下，各種各樣的冰雕栩栩如生，花燈閃爍下，冰雕也流光溢彩。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這樣的場景，美得讓人目瞪口呆，竟比除夕夜那天的煙花還要好看上千萬倍。
早先隻能在書中描繪中的場景，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竟有些感動。
“好美。”
“是很美。”顧羽的語氣深沉。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花燈與煙花之下，冰雕也美得驚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