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所愛隔山海
“千凝。”
“還有,哀家的名字也不是你能叫的,如果可以的話,哀家更希望喻將軍稱呼一聲太後娘娘。”江晚垂下眼,“喻將軍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千凝。”喻辰宣站在她麵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哀家什麽也沒想。”
“那,你為什麽要推她?”喻辰宣的聲音中滿是痛苦,“我跟她……”
“如果喻將軍是來興師問罪的,那就不必了。”江晚突然提高了聲音,“別說她沒什麽事,就算是有事,喻將軍也沒有權利來問哀家的罪。”
“如果哀家願意,她可能早就死了。橫豎哀家也不怕背負什麽罵名,喻將軍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哀家死也不會道歉。”
“若是喻將軍在乎她腹中的孩子,可以,哀家可以遂了她的願,將那孩子賜死。也算是不枉費她一片苦心。”
“江晚。”喻辰宣聽著她越說越不像話,出聲打斷她,“你到底想怎麽樣?”
江晚被他的反問給問住了。她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突然笑出聲,“真是可笑,你,竟然來問我想怎麽樣?”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你有沒有侍妾,有沒有孩子跟我沒有半點關係。我也懶得管。如果你想替你的侍妾討回公道的話,我勸你還是算了。橫豎我也不會道歉,那件事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原因。哀家不講理習慣了,你這公道怕是討不回了。”
“如果你聽懂了的話,趁著我現在還不太想下殺手,趕緊離開我遠一些。”
“你……”喻辰宣渾身發抖。
他深深地看了江晚一會,“沒有商量的餘地?”
“沒有。”
“好。”喻辰宣說完,轉身離開,哐啷一聲將門關上。
待他離開,江晚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氣,癱在床上,沒有半點力氣。
“喵。”大貓舔了舔她的手心。
“癢。”江晚閉上眼睛,“小胖,你說,我來關外是不是錯誤的?”
如果她沒有得知喻辰宣被困在雪穀中的消息,沒有來到關外,沒有這些經曆,自然也不會有傷心一說。
有些事情,知道比不知道更悲傷。
她與他之間,終究還是隔著山海。
不可逾越。
似乎,記憶中,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多少是快樂的。
這,算是她身為太後娘娘,卻跟大將軍有染的報應吧。
“小胖,我覺得,有點難過。”
“喵。”
“你再陪我睡會吧。”睡著了,就什麽都不想了。
就可以,暫時忘卻那些不想記憶的事。
“喵。”
喻辰宣並沒有離開。
他站在門外,將江晚的話都聽進心裏。
“千凝,你,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他歎了口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也有很多苦衷。”喻辰宣在江晚門前停留了一段時間。
終究,還是沒有再進去的勇氣。
“喻將軍。”江明朗抄著手走過來。
“哦,是明朗先生。”喻辰宣打起精神來,勉強笑了笑,“你給她看過了嗎?”
“看過了。”江明朗說,“沒什麽大礙,脈象還是有些奇怪。”
“多謝。”喻辰宣走下台階。
天有些冷,他穿得很是單薄,帶著胡渣的臉上有些滄桑。
“有勞明朗先生了。”
“千凝狀態不太好,她那性子又倔,喻將軍可能會辛苦一些。”江明朗說,“不過我相信,千凝她,應該是將你放在心上的。”
不然,以她那種得過且過的性子,才不會露出那種絕望的表情。她,從小時候就是這樣。
“我……”喻辰宣斂著眉。
他頓了頓,搖頭,覺得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
“我這次前來,想看看她昨夜有沒有受寒。剛才聽到她氣勢高亢的大喊,精神氣挺足的。應該沒什麽大礙。”
“如此,我就放心了。”
“明朗先生,我還有一個不請之情。”喻辰宣說。
“喻將軍,但說無妨。”江明朗說。
“千凝最近心情不好,我若是靠近,她比較排斥。”喻辰宣說,“恰好我有些事情要辦,大概要十天之後才能回來,這段時間就有勞明朗先生照顧她。”
江明朗稍稍皺了皺眉,“千凝的性子你也應該了解,她不僅喜歡鑽牛角尖,還聽風是雨,容易被人蠱惑,你不解釋清楚就離開,她可是會胡思亂想的。”女人一旦陷到胡思亂想的中,就會把所有最糟糕的事情堆積在一起。
原本隻是個擁抱就能解決的事情,可能會爆發到無可收拾。
恰恰,江晚就是這種性子的人。
她生氣了,可能哄哄就會好。
但,如果一言不發的離開,讓她冷靜一下,她絕對不會冷靜,而是會發更大的火。
喻辰宣挑著這個檔口離開,這不是在自尋死路嗎?
“我自然知道。”喻辰宣苦笑著。
他深知江晚的小性子,但,這個檔口,他必須得走。
“明朗先生,有勞了。”他說,“望斷會偶爾過來,請千萬要照顧好她。”
江明朗看著喻辰宣的神情,在心底歎了口氣。。
他不懂,喻辰宣大概也不懂。
“喻將軍放心,晚兒是
我侄女,我必定會照顧好她。”
喻辰宣神情憔悴得很。
他拱了拱手,緩步離開。
肅殺的天氣裏,他的身影也有些蕭索。
“明朗。”白微霜走到江明朗身邊,“千凝,不會有事吧?”
“當然。”江明朗抬起手,放在她頭上,“晚兒性子雖然倔了一些,卻是最會自我安慰的。大概,給她送一些好吃的,她就將那件事忘掉了。”
“真的嗎?”白微霜恍然大悟,“那,我去給她送些好吃的。”
“回來。”
“你啊。”江明朗很是無奈,“現在不適合,讓她安靜地睡一覺吧。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們不宜插手過多。”
“可是……”白微霜咬著嘴唇。
當初,如果不是江晚,她與明朗大概不可能走到一起。
現在,江晚陷入到這種境地,她總想,幫一把。
“沒什麽可是的。”江明朗抓住她的手,“他們兩個跟我們兩個不一樣。”
他們兩個,原本就不是同類人。
所愛隔山海。
他們兩個,隔著的是汪洋大海,千萬座崇山峻嶺。
“可我還是擔心千凝。”
“沒事的。”江明朗將她拉走,“瀟瀟應該醒了,我們去教他說話。”
江明朗將白微霜拉走之後,門外終於算是恢複了平靜。
江晚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床幃上用金絲銀線編織的流蘇。
無風,流蘇卻在輕輕晃動,隻是盯了一小會,便覺得頭暈腦脹。
安靜下來的時候,總容易胡思亂想。
這半年時間,她實在經曆的太多,也經曆過太多的生死關頭。
雖然大概不會邁向前世的後塵,但,心中依然惴惴不安。
她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可,到底忽略了什麽,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許。
這句濃詞豔曲湧上心頭的時候,江晚覺得,這話純屬扯淡。什麽死生相許。
死了之後,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就比如,年少時,她對風度翩翩溫潤爾雅的羅成書一見鍾情,之後便茶不思飯不想。
那時,大抵覺得,人生在世,隻容深一人便足以。
可,時過境遷,許多事情早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
羅成書化為一抔黃土時,杏花繽紛裏,她也隻是哭得傷心,卻再也沒有了當年同生共死的勇氣。
他死後沒多久,她便移情別戀到了喻辰宣身上。
天高路遠,江湖遼闊,再多的情感,也終究會在時間的消磨中變成麵目全非。
羅成書如是。
喻辰宣如是。
柳非月也是如此。
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她的人生,早已經被規劃好。
殊途陌路,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
眼前的流蘇依然在晃動,她閉上眼睛,想著睡著可能會少想一些有的沒的。
胡思亂想這種事,是需要智商的。
以她那種腦容量的,想得稍微多一些就腦殼疼,還困。
昨晚哭過,眼脹,眼睛牽動著渾身不舒服,她尋了一個舒服些的姿勢,終於說服自己睡了過去。
天雖然寒冷,屋子裏卻溫暖如春。
這一覺,感覺睡了很長很長時間。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有人正坐在跟前。迷迷糊糊的,隻能看到白色影子,那模樣,像極了喻辰宣。
“辰宣。”
喊完了這個名字,又想起,她現在正跟喻辰宣鬧別扭,便很不開心地撇過頭去,還應景地“哼”了一聲,用來表達她此時還在生氣。
望斷被她的一係列操作逗樂。
“辰宣不在。”
聽到望斷聲音的時候,江晚有些尷尬,她轉過頭,果然看到了望斷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幹嘛來了?”她問。
“自然是給太後娘娘把脈。”望斷站起來,“太後娘娘身體恢複得不錯,繼續保持下去。”
他頓了頓,又說,“這幾天我沒太多時間過來,所以,明朗先生會幫你把脈看診。”
“保重。”
他說完,拱手離開。
江晚很生氣。
她很想將望斷叫回來罵一頓。
保重,保重個屁。
她已經夠重了,用得著保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