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男人的脈象
厚被子裏的江晚滿頭大汗，將寒氣排出來之後，她也好受了許多，隻是肚子有些疼，意識昏昏沉沉的，隻能靠皺眉來表達不舒服。
望斷在門外站了一小會，抄手，叮囑一個丫鬟幾句。
那丫鬟聽罷，當下紅了臉，忙去準備來葵水用的東西。
爆竹聲漸漸消失，除夕夜的緣故，將軍府依然燈火通明。
半夜無眠。
喻辰宣躺在江晚身邊，一有風吹草動，便心驚膽戰。
就這樣等到天亮，江晚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她的表情像是很痛苦一般，眉頭緊皺，嘴裏無意識地發出些許聲音。
“千凝？”喻辰宣摸了摸她的額頭，額頭滾燙。
寒氣驅除之後，她竟然在發燒？
“千凝，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他將手伸到被子裏，摸了摸她身上，同樣也是滾燙滾燙的。
他有些著急，一腳踹開了望斷的門。
望斷還沒睡醒，被人踹開門，嚇了一跳。
他睜開眼，看到急匆匆的喻辰宣，一臉黑線，“大哥，你到底想幹什麽？進屋前敲門，這可是最基本的禮貌。”
“而且，太後娘娘陷入到沉睡狀態，是不可能一下子就醒來的。她體質原本就弱，又進了雪原那種環境惡劣的地方，聽說還遭遇了雪流之類的自然災害。以太後娘娘的嬌貴之軀，原本就無法承受住這些。”
“所以你也放寬心，等到晚上她再醒不過來，我再想辦法好不好？”
望斷一邊說著，一邊用被子捂了頭，聲音迷糊，“就是這樣，我的辰宣大哥，讓我再睡會，你可知道我有多久沒睡好覺了？”
“你盡管放心，你心愛的太後娘娘沒什麽大礙，雖然我無法診斷出那脈象代表著什麽，但她應該沒事的。或許是被什麽東西反噬了也不一定。”
望斷喃喃說著，頓覺話多，便訕訕地閉了嘴。
“我還一句話都沒說，你就準備了這麽多話堵我。”喻辰宣的臉色很不好看，“她發燒了，額頭滾燙，身上也滾燙。”
“什麽？”望斷將頭從被子裏探出來。
“發燒？不可能啊。”他清醒了一些，起床穿上衣服，“以她那種寒性體質，發燒是非常困難的。走，去看看。”
江晚滿臉通紅。
她躺在被子裏，額頭上泛出細汗。
額頭滾燙滾燙。
望斷一臉黑線，讓人拿水將火爐裏的炭澆滅一些，屋子裏的溫度慢慢降下來之後，他才給江晚把脈。
“她這不是發燒，隻是你屋子裏太暖和了。”他說，“寒氣和熱氣衝撞，導致身體無法適應，我再開一個方子，等下把藥喂給
她。”
望斷說完，走到桌旁寫方子。
喻辰宣緊緊皺著眉頭，他看著江晚難受蹙眉的模樣，手指放在她眉心，輕輕地揉著。
“望斷，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在瞞我什麽？”
望斷寫方子的手稍微停頓了一下。
“我沒瞞你什麽。她這不是發燒，是熱的，你屋子裏的溫度太高。”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喻辰宣說，“她的脈象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望斷眯著眼睛，“我想，可能是因為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突然放鬆下來，所有的疲憊和不適應都湧了上來，一時間脈象才會奇怪。”
“辰宣，你想一下，太後娘娘一直生活在京州城，從小嬌生慣養，從來沒有遭遇過如此惡劣的環境，她以千金之軀穿行在雪穀，就算是我們這些常年在外征戰的人也不可能做到安全無虞，所以安心了，太後娘娘真的沒什麽大礙。”
喻辰宣依然有些不太相信。
不管是江明朗，還是望斷，都沒有解釋江晚脈相奇怪的事。
望斷將方子遞給藥童，走到喻辰宣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你也別擔心，橫豎有我在，太後娘娘沒事的。師兄那邊需要我，我先過去，你好好照顧她。”
他說著，突然眯起眼睛，“更何況，這不是上天助你麽。若是太後娘娘沒什麽大礙，大概今天就要回京州城去。現在，你也可以多陪陪她。”
“對了，你應該給小皇帝修書一封，告訴他江晚水土不服，身體有恙，可能要在這裏耽擱一段時間。”望斷說完，轉身走出屋子。
喻辰宣垂首，臉上，一片陰影。
望斷說得不錯，江晚突然陷入到昏迷中，無法立即回到京州城。
但，就算這樣，他也不想讓她有這種遭遇。
“千凝。”喻辰宣摸著她的臉頰，臉上滿是滄桑。
望斷看著他痛苦的模樣，關上門，抄手回到自己的屋子裏。
付望舒已經醒來。
隻是身體虛弱，還需要躺在床上休息。
“師兄，你醒了。”望斷在桌邊坐下，倒了一杯茶，“餓了這麽久，想吃什麽？”
“你沒告訴他？”付望舒說，“你應該查到了吧？”
望斷喝茶的手稍微頓了頓，苦笑，“果然，一切都瞞不過師兄。這次的反應非常劇烈，我自然是察覺到了。”
“她的脈象，有一部分不是她的。或者說，那不一定是脈象。”
付望舒掙紮著坐起來，望斷倒了一杯水給他。
“我剛進太醫院那會，給太後娘娘把脈的時候便覺得有些奇怪。那種脈象，如
果是普通大夫是診斷不出什麽的，但，巧合的是，我曾經遇見過。”
“我很好奇，所以一直在研究。但，收獲很少。”
“你有什麽發現？”他看向望斷。
望斷沉默了一會，“這個，該怎麽說呢。我有個比較大膽的猜測。太後娘娘體內，是不是也有蠱蟲？”
付望舒皺著眉頭，“你的意思是……”
望斷點點頭，“接下來都是我的猜測。太後娘娘是受了一些寒氣，但，那寒氣是不可能導致昏迷的。唯一的原因，便是那古怪的脈象。”他頓了頓，說，“師兄，你給太後娘娘把脈時，有什麽感覺？”
“這個……”付望舒說，“她的脈象之中，隱約還藏著另一種脈象。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太後娘娘絕對不是懷有身孕。而是……”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種感覺。
“那是，男人的脈象。”付望舒說，“我第一次給江晚把脈的時候便診斷出了男人的脈象。我原本以為診錯了。”
“男清女濁，男人的脈象和女人的脈象有本質的區別。”
“是了，是成年男人的脈象。”望斷說，“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江晚體內，應該也被人種下了同命蠱。”
同命蠱，又被稱作鴛鴦蠱。
這種蠱蟲，是由雌雄一對，這蠱蟲原本的名字叫刺心蟲，雌雄蟲交尾定情之後，同生共死，即便天各一方，對方的感受也感同身受。
這種蟲子的愛情被人稱頌，也象征著堅貞不渝和始終如一。
後來，有厲害的蠱蟲師將交尾後的刺心蟲培養成同命蠱，分別種在男女身上，不管相隔多遠，這對男女都會同生共死。
“跟我的猜測一致。”付望舒說。
“江晚會突然昏倒，不是因為寒氣，而是，擁有雄蠱的那個男人可能遭遇了什麽，她遭受到了反噬，才會毫無征兆地昏迷。”望斷說，“那種同命蠱，如果雄蟲過於強大，是可以不受雌蟲影響的。”
“但，雄蟲一旦受傷，雌蟲卻能感受到。”
付望舒點點頭，“目前我們都處於猜測階段，或許並不太準確。我想，還是盡快將她送回去，找邑嵐的嶽歸舟先生看看。”
“如果是蠱蟲的話，他應該比我們更專業。”
望斷的臉色有些複雜，他點點頭，“師兄，你還是吃些東西吧，這些天，辛苦你了。”
付望舒有些疲憊，重新躺下來。“師兄，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讓人準備一些你能吃的東西。”
望斷要走時，他一把抓住他的手。
“我不餓。”付望舒說，“就是有點累，望斷，你陪我睡一會可好？”
“師兄……”
“中毒的時候，我很害怕，從來沒那麽害怕過。”付望舒說，“我不怕死，也不怕中毒，但，我害怕再也見不到你。”
“所以，我拚命讓自己活著。就是想活著見到你。”
望斷聽得有些心酸。
他在付望舒身邊躺下來，閉上眼睛，“師兄，對不起。”
“那多情草我已經吃了，感覺身體好了很多。”
“有師兄在，我的身體一定會好。”
付望舒的身子突然抖了抖，“那多情草，你吃了？”
“嗯。”望斷側過身，“師兄冒死為我采集的草藥，我怎麽舍得浪費？多情草能夠去除頑疾，清熱解毒，我覺得身體好了很多。”
“……”付望舒的臉色有些古怪，“什麽時候吃的？”
“昨天夜裏，讓藥童給太後娘娘煎藥的時候，順便將那多情草也煎了。”
“望斷……你……我留給你的那本醫書你沒看嗎？”付望舒說。
“沒來得及看。”望斷往他身邊湊了湊，“師兄，看到你中了無情草的毒，我想死的心都有了，還好，陰錯陽差得到了雪狼果釀製的酒，才將你的毒解開。”
“師兄，你身上真好聞。”
“……”付望舒轉過身，身子有些顫抖。
“望斷，你可知道，多情草為什麽會叫多情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