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除夕夜
江明朗看著白微霜低頭含羞的模樣，輕輕笑著，“那，一切全憑太後娘娘做主了。”
江晚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模樣，心中充滿柔軟。
曆經千辛萬苦，明朗叔叔終於恢複了從前溫潤清朗的模樣，如果父親知道他終於走出陰影，入贅翻雪城，肯定會……
準備一大批嫁妝吧。
江晚一想到自己老爹的行事作風，揉了揉頭。
“千凝。”江栩擠出人群，看到江晚安然無恙，激動得語無倫次，抱著她不撒手。
“江千澄，你夠了。”江晚很無語。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一次江栩利用巧妙的聲東擊西將敵軍打敗，也算立了大功。
他的軍事才能已經嶄露頭角，以後，肯定無法繼續隱瞞下去。
“哥哥，低調，你這麽抱著我，會讓人誤會的。”江晚戳了戳他，“你瞧瞧……”
周圍的士兵們果然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江栩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來，在軍中，他不是江栩，更不是太後娘娘的親哥哥，而是普通士兵柳栩。
“那什麽，看什麽看？”他衝著那些人喊，“這是太後娘娘給我的獎賞，有什麽好看的，都給我玩蛋去。”
士兵們果然意猶未盡地離開。
“今天，好像是除夕夜。”江晚看著將黑的天色，“我應該沒有記錯吧？”
“是呢，今年的除夕夜比往常要早一些。”白微霜說，“我們先進城吧，葉將軍和江將軍已經等候多時。篝火馬上就要開始，也開始放炮仗了。”
“過年了。”
“……”江晚有些感慨。過年了。
沒有半點實感。
這半年時間，實在過得太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從春末到了深冬。
四季輪轉，不斷變換。
“千凝，走了。”白微霜轉頭，看到江晚的目光正看向遠方，想過去拉她的時候，被江明朗製止住。
“明朗，怎麽了？”
“我們先回去。”江明朗一副了然的模樣。
他抱著兒子，眉目輕然，“這個除夕夜會很熱鬧。”
江晚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喻辰宣。
大軍剛剛死裏逃生，忙著調整，喻辰宣正在指揮。
他很瘦，站在千軍萬馬之前，卻有獨一無二的氣勢。沙場點兵，隻是看著那場麵便覺得熱血沸騰。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抄手，轉身走進翻雪城中。
翻雪城中張燈結彩，尤其是城主府，掛滿了大紅燈籠，喜氣洋洋。
屋子裏擺滿了酒席，美味佳肴源源不斷。
她走進正堂，看到葉蒼華和江星橋。
“末將
葉蒼華見過太後娘娘。”葉蒼華比從前滄桑了些，他笑著，“好久不見，太後娘娘可安康？”
“好得很，吃嘛嘛香。”江晚很欣慰。
葉蒼華能來，實在幫了大忙。
“末將江星橋，參見太後娘娘。”江星橋單膝跪地。
“請起。”江晚虛扶起他，“江將軍能來，實在出乎哀家意料，不過，也幫大忙了。”
江星橋麵色不改，他拱手，“君王有令，末將不敢不從。”
聽到君王兩個字，江晚愣了愣，“顧羽叫你來的？”
“是，幾天之前，皇上連夜下了十二道軍令。”江星橋說。
“……”江晚額角跳了跳。
十二道軍令。
顧羽這小狼狗……
“總之，你們能過來，實在幫了大忙了。”江晚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與他們打過招呼之後便往裏走去。
白微霜已經等得不耐煩。
“千凝，你終於來了。”她興衝衝地拉著她的手，“天黑了，馬上就到了放煙花的時間。”
“我知道一個觀賞煙花的絕佳地點。”
江晚剛想開口，便被她拉著上了高樓。
此時，煙花升起，伴隨著清脆的響聲，在半空中綻放出七彩光芒。
“哇，好美。”
“是吧。”白微霜高興地像個孩子，“千凝，我好開心，這是我第一次跟明朗一起過春節。”
“我想跟他白頭偕老，想跟他幹好多好多事。”
“一想到能跟他在一起，我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謝謝你。”江晚看著白微霜，“我已經許久許久沒見過明朗叔叔笑得那麽好看，你們一定會幸福。”
白微霜臉頰微紅，她雙手合十許願。
許願之後，又神秘兮兮地湊到她身邊，“那，我就不打擾你了，瀟瀟在喊我，嘿嘿。”
說完，她匆匆忙忙下樓。
高樓之上，隻剩下江晚一個人。
風有些冷，煙花雖然絢爛，卻很短暫。
她趴在欄杆上，靜靜地看著夜空中燃起的煙花，深深地歎了口氣。
西北有高樓，上與浮雲齊。
西北也有煙花，絢爛之後，便是落寞。
“辰宣。”她說，“煙花的生命這麽短暫，她不遺憾麽？”
“生命的意義，不是用時間長短來形容的。”喻辰宣說，“人有人的壽命，煙花也有煙花的壽命，岩石也有岩石的壽命。”
他走到她身後，顫抖著伸出手抱住她，將下巴放在她肩膀上，“絢爛過後，便是生命最美的時候。它們肯定不會後悔。”
“煙花的壽命與人的壽命比起來隻是一
瞬。但同樣的，人的壽命跟岩石的壽命相比，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隻要不後悔，這一生就不會有遺憾。”
江晚心中微動，卻沒有掙脫開他，“那，你有遺憾嗎？”
“有。”
“什麽？”
“傷害了你。”
“……”江晚轉過頭，聞著那久違的味道，“我這個人一向小心眼，還記仇，又敏感，還愛胡思亂想，你對我做過什麽，我都會記得。”
“嗯。”喻辰宣笑了笑。
“你笑什麽？”
“我很想你。”他說，“這半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胡說。”江晚冷哼了兩聲，“既然想我，為什麽不給我寫信？或者回來看我一眼？”
“我不敢。”
“喻大將軍也會慫？”
“嗯。”喻辰宣手臂收緊，“我也沒資格。”
“當初，不顧你的意願占有你，給你留下陰影。我很自責。”他說，“所以，看到你跟他在一起的模樣，我覺得，我沒資格。”
“誰？”
“你不是選擇了他麽？”喻辰宣的聲音中滿是受傷，“比起我，他更溫柔，也沒那麽多黑曆史。你選擇他也無可厚非。”
“啥玩意？”
“柳非月。”喻辰宣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個名字，“我看到了，鹿鳴宴那晚，我看到你們兩個……”
“啥？”江晚額角跳得一愣一愣的。
鹿鳴宴那邊，她跟柳非月？
她跟柳非月幹嘛了？
那天……
“啊。”江晚突然想起來，那天柳非月那個神經病突然點了她的穴道，將她按在石桌上，然後解開了她的衣服讓她曬了曬月亮。
“你，看見了？”她嘴角抽搐地厲害。
當時就覺得不對勁，柳非月不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突然變成那樣，不符合他的一貫畫風。現在想來，那件事是擺明了讓喻辰宣來誤會的。
“那什麽……”她有些無奈，“你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的，也可能是被騙了。”
“被騙了？”喻辰宣挑眉。
“那天，他，可能是故意氣你的。”江晚咳嗽了兩聲。
柳非月這混賬，也是看多了宮鬥的小戲本，竟想出這麽一損招來。
怪不得喻辰宣的表現那麽奇怪，原來，竟是這樣。
“你愛信不信。”她說，“反正，就是這樣。”
喻辰宣額角的青筋跳了好幾下。
當初，秦佩玖讓他下去檢查一下，他心灰意冷一走了之，竟是他誤會了。
“千凝。”
“十兩銀子。”
“我很想你。”
“先給我十兩銀子再想我。”她伸出手，“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喻辰宣咬住她的手指尖，“十兩。”
江晚抽了抽嘴角，“你，莫不是把我當成了傻子吧？”
喻辰宣但笑不語。
他緊緊地抱住她，“要來了。”
“什麽……”
江晚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此起彼伏的煙花聲。
夜空中，各種各樣的煙花綻放，如花樹散落，漫天光彩。
“真好看。”
“是啊，真好看。”喻辰宣湊到她耳邊，“煙花大會與篝火一起，很熱鬧。等煙花放完了，便是宴席。再就是守歲。”
“千凝，今夜，跟我一起守歲如何？”
江晚耳根發紅，“我困得厲害，要早睡早起，做個美美的小仙女。”
“現在就很美了。”他抓住她的手，“我好想你。”
“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我很開心，也很擔心。千凝，我好想好好責備責備你，但……”他說，“謝謝。”
這女人，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
隻身深入雪原，就算是他也不敢那麽做。
這女人不僅做到了，還救了他們。
“千凝……”
“好多流星……”江晚突然跳起來，她瞪大眼睛，“辰宣，好多流星，這裏為什麽這麽多流星。”
“……”喻辰宣額角抽搐了兩下，“你見過那麽慢的流星麽？”
“那是孔明燈。”
“……”江晚也跟著嘴角抽搐，“那，為什麽這麽多孔明燈？”
“過節期間點孔明燈來祈福許願，聽說很靈驗。”喻辰宣攥緊她的手，“手這麽涼。”
他說著，將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我也不太冷，就是手腳冰涼，還有點肚子疼。”江晚說，“沒事的。”
她摸著肚子，“我有點餓了。”
喻辰宣帶著她下樓吃東西。
城主府大開宴會，宴席擺了許多，從裏到外，足足有幾百桌。
“翻雪城的手筆挺大。”喻辰宣說，“沒有受傷的將士已經回到了十二洲，傷員和行動不便的還留在這邊。”
“嗯。”江晚眯著眼睛，尋了好久也沒尋到江栩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