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一切都還來得及
洛飛鴻轉過頭，雪光和火光輝映下，能看到江晚的側臉。
那張側臉很柔美，明明是弱不禁風的模樣，卻很讓人安心。
那是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特別有動物緣？”洛飛鴻問。
“啊？”江晚笑了兩聲，跟他碰杯，豪飲，雙頰微紅，“這話應該是問你才對吧？你才是有動物緣，這次的事情，還有上次炎海城的事情，都因為有你在。”
“話說你的能力實在太好用了。”
洛飛鴻搖了搖頭，他眯著眼睛，“太後娘娘可能都沒感覺到，你，該怎麽說呢，你天生有種降服動物的能力。荷雨大人也罷，帝王鯨也罷，還有孤牙先生也罷。”
他垂下眼。
江晚可能根本沒察覺到，她擁有天生的能力，那就是吸引動物。
如果不是她，雪狼王是不可能屈服的。
他雖然能聽懂動物的語言，但，無法驅使它們。
江晚不一樣，她能輕而易舉馴服這種根本不可能馴服的動物。
“辰宣，你也喝一杯如何？”江晚沒有在意，她目光炯炯地看著喻辰宣，“孤牙先生帶來的這酒，真的超級好喝。”
喻辰宣咳嗽了兩聲，“我還是算了……”
“喝點吧。”望斷晃了晃酒壺，“你們可能不知道，這雪狼穀中有一種非常名貴的藥材，名為雪狼果。傳聞是可以起死回生的，但，因為雪狼穀是雪狼的地盤，沒有人敢進去，所以，那種果子一直是傳說中的存在。”
“這麽大規模的雪狼果釀造的美酒，可遇而不可求。”他說，“你多少喝一些，對你的病情有好處。”
“瞧瞧，大夫都發話了。”江晚遞給喻辰宣一碗，又遞給孤牙一碗。
孤牙喝了兩口，將頭蹭到她身邊。
“真乖。”
江晚摸著他的頭，“孤牙先生，為了報答你，每年冬季，我都會讓人送一些豬羊過來，到那時候，你千萬不要客氣。”
“嗚……”孤牙斜睨了她一眼。
“孤牙大人說，這點東西不算什麽，不要在意。”洛飛鴻解釋說。
“那可不行。”江晚說，“你這次幫了大忙，起碼，讓我意思意思，如果不是你，我們可能都會死……”
孤牙傲嬌地看了她一眼，又嚎了一聲，低下頭乖乖喝酒。
這一次洛飛鴻沒有解釋，隻是一口一口喝著酒。
酒是好酒，尤其是沒經過人工雕琢，吸收了日月精華，以及在夏日高溫和冬季極致酷寒中醞釀，形成了獨特的風味。
他喝了很多，臉頰微紅。
江晚看著這熱鬧的場麵，莫名覺得有些
開心。
“真熱鬧。”她也喝了不少酒，雖然沒有多少酒勁，但喝多了還是會上頭，尤其是被涼風一吹，頭暈暈的。
她斜倚在孤牙身上，毛茸茸的，很舒服。
“呐，辰宣。”她雙眼迷離，“你看看他們高興的樣子，像不像慶祝新年。”
看著他們活蹦亂跳的模樣，她欣慰非常。喻辰宣沒有說話。
他隻是有些感慨。
喻家軍號稱天下無敵，軍紀嚴謹，所到之處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卻也中了敵軍的計策，在雪崩和雪流等自然災害麵前越陷越深，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困難境地。
若不是江晚及時到來，後果不堪設想。
“辰宣，跟你說話呢。”江晚很不滿。
“嗯，馬上就要過年了。”喻辰宣衝著她燦爛一笑，“等從這裏出去，說不定正好趕上大年夜。”
喻辰宣原本就生得好看，就是這半年來自己作死，硬生生把自己的仙鶴係形象熬成了滄桑老大叔。
但美人就是美人，跟普通的大豬蹄子就是不一樣。。
喻辰宣覺得，剛才那個笑，像是一碗酒跌倒了心底，沒端平，散落了一心。
然後，心神晃蕩地跟醉了一般。
孤牙冷冷地看著喻辰宣，眼中各種不屑。
它衝著他吼叫了兩聲，那模樣，像是要單挑一般。
“孤牙先生。”江晚有些無奈地拍了拍雪狼王的頭。
她是人，又不是狼，這孤牙先生是不是腦子有坑。
物種不同怎麽戀愛？
孤牙低聲嗷嗚一聲，在她跟前拱了拱，傲嬌地趴在地上。
喻辰宣身子不太好，就算吃了解藥，喝了肉湯，也虛弱得很，又吃了一些酒，不過一會便昏昏沉沉的，被兩個士兵攙扶著進了帳篷裏休息。
暴風雪紛紛揚揚，除了這處背風的山穀，其他地方，漫天都是白色。
寒風呼嘯，滴水成冰。
在這充滿蒼茫和寒冷的雪穀中，士兵們的歡聲笑語衝出雲霄。
酒是好酒，是在別處絕對無法喝到的酒。
肉也是最好吃的肉，尤其是對這些已經許久沒飽的人來說，這一頓飯比什麽美味佳肴都要美味。
興奮之極的將士們載歌載舞，到後來，就連望斷也被拉到了人群中。
江晚雙眼迷離的看著他們，心中感慨萬千。
夢中的場景，終於因為她的及時到來而發生了改變。
她也終於明白前世喻辰宣反叛的原因。
他反叛，才不是因為回到京州城中待遇不好那種無聊的原因。
而是，在這場雪穀戰役中，損失了太多的人，走
投無路，沒有等來朝廷的援軍，從而灰心意冷。
江晚斜倚在孤牙的身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喝著酒。
酒意濃，精神也有些許恍惚，恍惚中，驀然想起，從前她問到喻辰宣反叛的事情，喻辰宣一口咬定，絕對不會反叛，他對那個位置沒興趣。
大概連他也無法想到，命運會如此捉弄人，更沒想到，喻家軍會在這裏折損這麽多人，還死得那麽悲壯。
江晚又幹了一碗酒。
還好，這次，來得及。
一切，都還來得及。
酒勁兒不大，味道很清香。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味道，越喝越想喝。
偏偏那酒雖然沒什麽酒勁兒，卻是有後勁兒的，江晚心情比較好，喝酒又是用了最暢快的大碗，無形之中喝了不少。
她雙眼已經開始迷離，雙頰緋紅，就那麽懶懶地躺在雪狼肚子上。
“孤牙先生，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我的謝意。”江晚深深地打了個酒嗝，她抱著雪狼的頭，“等著暴風雪和雪崩結束之後，我們就要走了。”
“在這裏，終究不是人類能常待的地方。”
孤牙愣了愣，用頭蹭著她的頭，態度親昵。
“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會來看你的。”江晚說，“不過我住在很遠的地方，可能無法常來。”
孤牙以極為傲嬌的表情仰天叫了一聲，乖乖地趴在雪地裏當她的肉墊兒。
“啊，好舒服。”江晚抱著它。。
孤牙眼神發暗，用頭蹭著她的頭，像小狗一般，蹭得她癢癢。
“孤牙，我會讓人送食物來，也會讓人保護雪原。”江晚說，“你們就開開心心地在這裏生活下去。”
她頓了頓，打出一個酒嗝，“不過，也不要輕易相信人類。人類狡猾得很，你們體型優美又珍貴，他們會將你們抓出去賣錢的。”
“還有，要小心雪穀中那片梅林，千萬不要靠近。那裏麵住著一個老妖怪。”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酒意上頭，風一吹，暈得更加厲害。
她酒量原本就算不上好，又貪杯，多喝了幾口，酒勁上來之後，不一小會兒便睡著了。
洛飛鴻有些無奈。
這天寒地凍的，天氣冷得不像話。太後娘娘如果睡在外麵，肯定會出問題。
以太後娘娘千金之軀，來到這環境惡劣的雪穀，經曆了各種各樣的劫難，還能保持著活蹦亂跳的，已經算是奇跡。
他想把江晚抱的帳篷裏的時候，孤牙甩了甩尾巴，用柔軟的毛發將江晚包圍起來。
“孤牙大人，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洛飛鴻皺著眉頭，“太後娘娘鳳體如果有恙，我實在擔
待不起。”
孤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甩了甩尾巴，將江晚叼到帳篷裏麵，尋了一個溫暖的地方趴下來，讓江晚睡在它身上。
狂風暴雪持續了很久。
雪暴之後，新雪舊雪疊加在一起不太牢固，果然，雪暴結束沒多久，雪穀之中出現了大範圍的雪崩。
從將士們的角度看去，雪崩簌簌往下，形成一大片灰色的雲彩。
天昏地暗，白天也如黑夜一般暗淡無光，足見雪崩範圍之大。
看到這種規模的雪崩，將士們更加心有餘悸，更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雪崩也持續了很久。
等到天地安靜下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天黑不利於行軍，望斷決定繼續駐紮在小山穀中。
這裏處於有利地位，不受寒風和狂雪侵襲，暫時還算安全。
幾乎一整天的時間，士兵們載歌載舞喝酒吃肉，狂歡暢飲，慶祝還活著。
雪崩停下來的時候，他們也都累了。
尤其是，吃了酒之後身體發熱，他們三三兩兩靠在一起，有的打起了呼嚕，有的在暢想未來，還有的抱頭痛哭。
每一個人，在這場足以毀滅幾萬大軍的自然災害中，慶幸自己能活下來，也更加珍惜生命。風雪已過，雪崩漸熄。
天地之間恢複寧靜，惡劣的天氣之後，天空也變得晴朗起來，烏雲散開，隱隱有星光閃爍，照耀在雪地上，是如夢幻一般的色彩。
雪穀之中美得不像話。
但，喝多了的人們卻顧不上欣賞這美景。
夜深寒重，士兵們都回到了帳篷中，呼嚕聲此起彼伏。
星光閃耀，滿帳篷的清夢如霜。
天將亮時，雪狼王輕輕地晃動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將江晚叼到一旁的床榻上，叼來厚毯子給她蓋上。
它拱了拱它，嘴裏不知道念叨了些什麽，然後以傲嬌孤然的姿態離開。
它率領著狼群以極快的速度在雪原中飛奔，迎著晨光曖曖，在一片霞色中，飛奔到雪狼穀之上的懸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