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你到底想讓我怎樣
“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江晚說，“望斷，萬萬不可。”
“我們必須現在就轉移。”她說，“我讓孤牙先生尋了一個避風小山穀，那裏比較暖和，應該能撐過去。”
“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快些轉移吧。”
望斷皺著眉頭，“孤牙是誰？我們為什麽要轉移？”
“就是帶我過來的孤牙先生，這片雪域的雪狼王。”江晚說，“多虧了洛飛鴻溝通，雪狼王似乎願意幫助我們。”
“望斷，仔細聽我說。”她說，“洛飛鴻從雪狼王口中得知，明天會有一場大規模的雪暴，雪暴之後，可能會有大範圍的雪崩。”
“如果你明天撤離，搞不好會正好趕上雪暴，到那時，可能會全軍覆沒。”
“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尋找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躲過即將到來的雪暴，不然……”
江晚攥緊拳頭。
不然，就會跟夢中一樣，驍勇善戰的喻家軍悲壯地犧牲在這種鬼地方。
望斷的臉色相當難看。
他不懷疑江晚的話。
但，連夜撤離這種事情，喻家軍浩浩蕩蕩幾萬大軍，黑燈瞎火的，可能會更危險。
“來不及想這些了。”江晚抓住他的袖子，“望斷，你相信我，連夜撤離可能會有一些危險，但，若是什麽都不做，就那麽等到明天，損失更嚴重。”
她將令牌拿出來，“如果你無法下達命令，那，就由哀家來代替你。”
望斷看著她焦急的模樣，搖了搖頭，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他認識江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個女人，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關鍵時刻卻比任何人都冷靜。
“太後娘娘，這件事就交給我來做吧。”
“你，一路辛苦了。”
天知道進入到雪穀中來需要多大的勇氣？
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姑娘，千裏迢迢來到關外，又不畏艱險地踏進這片號稱死亡之地的雪穀中。
如果沒有必死的決心，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樣的。
江晚，可能隻是為了來見喻辰宣一眼。
更甚者，身為上位者，她不可能對喻家軍見死不救。
“望斷，哥哥已經率領翻雪城的五千兵馬將守在外麵的敵軍周旋。等躲過了明天的雪暴，我們，應該就能獲救了。”江晚攥緊拳頭，“除了特殊情況，我不想讓任何一個人死掉。”
望斷重重地點了點頭。
“太後娘娘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去安排。”
他緊攥著手走出帳篷，心中喟歎。
真是諷刺。
喻家軍號稱無堅不摧，三萬大軍卻被困在這裏，
還需要太後娘娘親自來營救。
而且，還是江家的公子，率領翻雪城的自衛軍來接應。
自衛軍那種臨時組建的軍隊，也能將敵軍打敗麽？
“對了，望斷，還有一件事。”江晚皺著眉頭，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
“嗯？”
“我知道付望舒在哪裏。”她說。
望斷的臉色在瞬間變了，“你知道師兄在哪裏？”
“啊，知道。”江晚說。
“這貨隻請了一個月的假，現在都過了半年還沒回去，等咱們出了雪穀，哀家一定好好懲罰他。”她頓了頓，“別擔心，他還活著，小胖守在他身邊。”
“原來如此。”望斷的眼神中充滿了光彩，“多謝，多謝太後娘娘。”
得知了付望舒的確切消息，他整個人都變得容光煥發了起來。
江晚看著他的身影，眼神微微閃爍。
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唯獨當事人迷在其中。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江晚將目光轉移到了喻辰宣身上。吃過了藥，他的臉色好看了不少，隻是胡子邋遢的，有點影響形象。
“半年前，你那臨時將軍府中的荼蘼花開得還挺好看，你站在潔白如雲的花海中，美得像一幅畫。”她將他抱在懷裏。
“那是我見你的最後一麵，那麽好看，好看的像是雲端的仙人。不過半年不見，你，怎麽就變成了這種樣子？”
那個如雲端散仙的絕美男子，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幅光景。
“你心可真夠狠的，強迫我的是你，離開我的是你。說天長地久的是你，不言不語離開的也是你。”
“你到底，到底想讓我怎樣？”
“辰宣，你可知……”她咬著嘴唇，眼淚不自覺地掉下來。
淚滴落在他的臉頰上，沿著他清瘦的臉頰滴落，慢慢地滑落到他嘴邊。
鹹鹹的，有些苦。就如，這半年來，他日日夜夜的感覺。
“千凝。”
“千凝。”
江晚愣了好一會，隨後便是狂喜，她捧著喻辰宣的臉，“辰宣，辰宣，你醒了？”
她高興得不知道說些什麽。
“太好了，明朗叔叔果然沒騙我，你終於醒了。”
“感覺怎麽樣？頭疼嗎？”
“千凝。”江晚慢慢吞吞地睜開眼睛，聲音微弱，“我聽到了你的聲音。我死了嗎？死之前，能見你一麵實在，實在太好了。”
江晚原本處於驚喜中，聽到他的話，立馬不開心了。
她用力拽著他的臉頰，“你胡說八道什麽？哀家好好一個大活人，怎麽就死了？你變醜也就算
了，怎麽智商也跟著捉急了？”
“睜開你的大眼好好看看，哀家活蹦亂跳的。”
“……”喻辰宣閉上眼睛，窩在她懷裏，“我又在做夢了。”
“她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江晚看著他那無奈的笑容，心裏一陣陣抽搐。
她俯下身，唇輕輕地點在他的額頭上。
然後，慢慢向下。
從額頭到眼睛，從眼睛到鼻尖，從鼻尖到嘴唇，一點點親吻下去。
溫暖，沁香。
一如記憶中的味道。
喻辰宣不敢置信地睜開眼睛，他看著江晚的臉就在跟前，相距不過半指距離。
還是熟悉的麵容，還是印象中的她。“千凝。”
“是我。”
“你怎麽來了？”
“我想你了。”
“……你是不是傻？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傻子，你到底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喻辰宣說，“你是不是傻？”
“我先乘坐馬車到了機關城，又從機關城坐了四象機關車到了十二洲，又到了翻雪城，步行進了雪穀中，然後乘坐雪橇到了雪狼穀，再騎著雪狼來到你身邊。”江晚抓住他的手，“就是這麽過來的。”
喻辰宣輕輕地笑著。
她，就連這點也沒變。
明明，他不是這個意思，她卻能天真無邪說些讓人無法反駁又令人忍俊不禁的話。
那些，隻有她才能說出來的話。
“千凝。”他說，“我……”
江晚將手指放在他唇邊，“辰宣，不要說，什麽都不要說。”
“我都知道。”
“我都知道，你現在的身體太弱了，好好休養。”
“……嗯。”
江晚抱緊他，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瞧瞧你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以你現在這種鬼樣子可入不了本姑娘的眼。”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養傷，最好變得美美的，才能讓哀家多看你一眼。”
“嗯。”
“先前哀家可是告訴過你，你若是不美了，殘疾了，變成大豬蹄子了，哀家是絕對不會再多看你一眼。弱水三千，哀家隻看臉。”
“嗯。”
“哀家不喜歡文文弱弱的小弱雞，更不喜歡動不動就昏倒的病秧子。像哀家這麽無情的人，你若是有一點不好，哀家就把你拋棄到天涯海角，讓你永遠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嗯。”
“喻辰宣你是不是病傻了？隻會說這一個字？”
“嗯。”喻辰宣輕輕地笑著，“我很開心。”
“你能出現在我麵前，我總覺得像是一場夢，害怕說多了就把你嚇走。”
“傻子。”江晚戳了戳他的額頭，“我都原諒你了，你還矯情個什麽勁？”
“對不起。”喻辰宣用力窩在她懷裏。
他瘦骨嶙峋的手抓住她的，抓緊。
“千凝，對不起。”
“你對不起我的事多了去了，道歉得有點誠意，口頭道歉不痛不癢的，哀家可不接受。”江晚說，“等咱們出去了，你要好好跪搓衣板。”她想了想，又暗搓搓地說，“不，跪刺蝟。”
“……”江晚笑得很開心。
許久，許久……
已經不記得多久了，他們兩個，已經有多久沒有這麽插科打諢地說笑了。
這半年來，他拚命讓自己忙碌起來，讓自己盡量忘記那些事情。
可，越想忘記的事情就越記得。
她的麵容越來越清晰，那每一句都驚世駭俗的對話，也越清晰。
清晰的，他甚至懷疑，那些日子，隻是做了一個夢而已。
夢醒之後，隻是殘留著一個印象。
現在，她又出現在身邊，又用了那種不經意的溫柔語調，說出俏皮的話來，心，一下子被填滿。
“千凝。”
“嗯。”
“千凝。”
“幹啥？”
“千凝。”
“喻辰宣你魔怔了，你幹嘛一直叫我名字？”
“想叫。”喻辰宣說，“想叫千遍萬遍。”
不管多久都不會膩。
“那……”江晚皺著眉頭，“叫一次一兩銀子，不打欠條，不能賒賬，先付款，後喊名。”
“……”喻辰宣笑出聲，“十兩也行。”
江晚瞪大眼睛，“哀家其實很早就想問了，你雖然貴為大將軍，但每年的俸祿也不算太高，到底哪裏來的那麽多錢？”
“你貪汙了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