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雪魘
“我怎麽了？”她嗓子有些疼，臉上也有些疼，渾身冰冷。
“也沒什麽，就是雪魘。”洛飛鴻說，“第一次進入到這種雪穀中的人，很容易發生雪魘。還好，荷雨大人有辟邪功效，你可算醒過來了。”
雪魘……
江晚摸了摸額頭。
剛才所看見的那一切，浩浩蕩蕩，天地悲愴，隻是一場夢魘麽？
可是，夢魘的內容未免太觸目驚心了些。
雪已經停下來，雪流似乎也已經停止。
有陽光照耀下來，空氣裏有些幹冷。
江晚坐在那，久久回不過神來。
重生以來，她夢到過自己，夢到過柳非月，夢到過顧羽，也夢到一些不相幹的人。
卻唯獨沒有夢到關於喻辰宣曾經發生的事情。
剛才的夢魘，或許，並不是什麽雪魘，而是，陰錯陽差，她夢到了喻辰宣前世發生的事情。
前世，喻辰宣毫無征兆地叛變，消息傳來的時候，舉國震驚。
沒有人知道理由，他也不想講和。
浩浩蕩蕩的喻家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入京州城，幾乎將大乾王朝顛覆。
前世她無法理解喻辰宣的做法，看到了夢中的場景，突然有些了解。
數萬喻家軍被困，朝廷的救援遲遲不來，導致死傷無數，三萬大軍隻剩下三千人，喻辰宣心灰意冷，才會向朝廷討回公道。
原來如此。
原來，竟是如此。
她一直苦苦尋找的症結，竟是這樣。
江晚深深地歎了口氣，原來，前世發生過這種事。
她那時，的的確確沒收到喻辰宣的求救信息。
想來，又是被顧羽瞞下了，就如這次一樣。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無意間得知了這個消息，並冒險來到了這裏。
雖然，可能並不能改變什麽。
“我們在哪裏了？”江晚問。
這一次，他們兩個隻身闖進來，的確是莽撞了些。
但，當時那種情況下，翻雪城中能夠在雪地裏拉雪橇的狗和馬都因為暴風雪的緣故不敢進去。
動物的直覺果然比人要敏銳得多。
“不太清楚。”洛飛鴻看了看羅盤，“雪流已經將我們帶到了雪穀深處，太後娘娘，你還能走嗎？”
“我沒事。”江晚站起來。
雙腿有些酸軟，緩和了好一陣才能行走。
“給你。”洛飛鴻拿了一根樹枝給她，“剛才找到的，能夠勉強當個拐杖，接下來，咱們該往哪個方向走呢？”
江晚沒有說話。
她的目光望向一個方向，望了好久，才緩緩開口，“飛鴻，小胖，
你們有沒有聞到香味？”
那種香味，跟夢中出現的有些相似。
“香味？”洛飛鴻皺了皺眉頭，“沒有。”
“喵？”大貓歪著頭，若有所思，“喵……”
“你的意思是，遠處是有香味，不過，應該隻是花香，或許是錯覺。”洛飛鴻將大貓抱起來，“也或許是幻覺。”
“雪光比較亮，人的眼睛長時間處於這種環境中，容易產生幻覺。”
江晚並沒有聽到洛飛鴻說什麽。神使鬼差地，她往前走去。
越往前，香味越濃鬱，翻過一座小山丘，撲鼻的香味伴隨著寒冷而來，冷幽。
“喂，快來。”江晚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山丘背麵。
那是一片令人震驚的梅花林。
梅花盛開，或者緋紅，或者純白，或者是淡淡的紫色，在滿目的蒼白中，點綴成一道靚麗的風景。
“這裏，竟然有這麽一大片梅花林？”洛飛鴻顯然也很驚訝。
“喵。”
江晚的身子有些顫抖。
在夢中，她所看見的場景是，喻辰宣反叛失敗之後，孤身一人來到這裏，在士兵的墳頭上栽種了梅花。
夢中的梅花林，和眼前的梅花林重疊。
一時半會，她甚至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我們過去看看。”喻辰宣攥著手。
“喂，太後娘娘，這種寸草不生的季節，唯獨這裏開了這麽一片梅花，實在太詭異了，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洛飛鴻忙追上來。
“不礙事。”喻辰宣說，“我猜，這裏，應該是一個墳塚。”
她慢慢走進梅花林之中，寒冷的季節，梅花卻開得正好。
開時似雪，落時似雪。
那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點點梅花盛開在蒼茫之中，將這毫無色彩的天地料理成別樣的風月。
有梅花花瓣紛紛落下，繽紛嫵媚。
江晚穿梭在這梅花中，穿梭了許久，還沒看到盡頭。
“太後娘娘，我們，好像迷路了。”洛飛鴻抱著大貓，臉色複雜，“剛才，我們應該走到過這裏，現在，又回來了。”
他指著地上的一枝梅花，“荷雨大人淘氣拽了一枝梅花，玩膩了之後又扔在了地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這枝。”
“八卦陣麽？”江晚抄著手。
這種陣法，應該是比較普通的障眼法。
行軍打仗，用來迷惑敵軍的八卦陣法，同時，也是諸葛武侯的絕技。
“荷雨大人。”江晚眯著眼睛，露出的白牙森森，“身為一隻最敏銳的貓，不能白吃那麽多飯，
來，帶路吧。”
大貓一臉黑線。
它從洛飛鴻懷裏跳到江晚肩膀上，喵嗚了一聲。
“它說什麽？”江晚問。
“荷雨大人說，這種陣法是瞞不過它的。不過，要是它成功帶你走到裏麵，你要送它一筐雞腿孝敬它。”洛飛鴻說。
“一筐雞腿？”江晚嚇了一跳。
她倒是有些理解，這隻肥貓，為什麽明明是隻貓，卻擁有豬一般的體型了。
“別說是一筐，就是十筐我也給你。”江晚拍著大貓的頭，“走了。”
“喵嗚。”
大貓很開心，從她肩膀上跳下來，扭著胖胖的身子穿過梅林和花雪，繞著一個地方來回轉圈。
江晚有些驚訝，“小胖，我們剛才確定不是在原地踏步？”
“喵。”大貓一臉無奈地看著她。“它說啥？”
“這個……”洛飛鴻額角挑了挑，“太後娘娘真想知道？”
“當然。”
“荷雨大人說，太後娘娘您，那什麽，胸大無腦沒文化真可怕。這個林子有些奇怪，直走才是在轉圈，這樣走，才是直走。”洛飛鴻說，“荷雨大人還說，它跟付太醫闖過比這困難千百倍的陣，像這種的，根本小菜一碟。”
“……”江晚額角抽搐。
明明是隻貓，為什麽可以這麽囂張？
還光明正大鄙夷她的智商？
“喵嗚。”大貓往前走了許久，突然豎起耳朵，用力聞了聞，然後像是瘋了一般撒腿就跑。
“喂。”洛飛鴻嚇了一跳。
江晚也嚇了一跳。
他們兩個趕緊追上去，眼看著大貓肥胖的身影消失在梅林深處。
“喂。”江晚咬著牙。
這不靠譜的大貓，是打算將他們兩個扔在這裏？
“太後娘娘別著急，我們沿著荷雨大人的貓爪子印往前走。”洛飛鴻說，“應該已經快到盡頭了。”
江晚點點頭，在心裏暗搓搓減少了大貓的報酬。
沿著貓爪子印，他們果然走到了梅林的盡頭。
穿過落英繽紛的梅花，映入眼簾的，是三間簡單的茅草屋。
茅草屋旁邊是籬笆，院子裏養了一隻大黃狗。
大貓正弓著胖胖的身子，跟那隻大黃狗對峙，氣勢洶洶。
“汪汪汪。”大黃狗傲嬌地衝著大貓吼了兩聲。
大貓不甘示弱，也回敬了三聲汪。
“……”大黃狗一臉懵逼。
江晚也一臉懵逼。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貓那種高冷的生物，也能發出這麽搞笑的聲音。
不過，她所有的高冷如貓的念頭，在遇見這隻又胖又愛吃的
大貓之後，全都被毀掉了。
“好了好了。”洛飛鴻歎了口氣，他上前，“你們兩個先別較勁，這位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汪汪。”
“原來是飛黃姑娘，冒昧打擾實在抱歉。”他說，“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主人在哪裏？”
“汪。”大黃狗似乎是第一次與人對話，興奮地直搖尾巴。
“你的主人正在午睡？”洛飛鴻皺著眉頭，“那，你可知道，他一般睡到什麽時候？”
“喵。”大貓跳到洛飛鴻頭上，衝著大黃狗嚎叫。
“荷雨大人這是怎麽了？”洛飛鴻有些驚訝。
“喵。”
“你想闖進屋子裏，但這隻大黃狗卻一直攔著你？”洛飛鴻摸著下巴，“荷雨大人，隨便闖進別人家這是不禮貌的。”
“喵？”大胖坐起來，爪子憨態可掬地指著屋子裏。
“你說什麽？”洛飛鴻大驚，“你說，付太醫在裏麵？”
這，這怎麽可能？
付太醫在雪穀中失蹤，怎麽可能會在這裏？
他既然沒事，為什麽不回去！
若不是他，喻家軍也可能不會被困在雪穀中。
“喵。”大貓打了個哈欠。
“你說，從剛才就聞到了付望舒的味道？他一定在那裏？”
洛飛鴻看了看大黃狗，輕輕笑了笑，“飛黃姑娘，你們家可有客人？”
“汪。”大黃狗叫了幾聲。
“原來如此。”洛飛鴻的臉色嚴肅下來。
“小狗在說什麽？”江晚攥緊手，“付望舒真的在這裏？”
“應該是沒錯的。”洛飛鴻說，“飛黃姑娘說，一個月之前，主人從深穀中救回來一個人，那個人被凍僵了，雖然有呼吸，卻一直沒醒過來。”
“現在隻是用草藥吊住了一口氣。荷雨大人應該不會認錯主人，所以，那個一直沒醒過來的人，應該就是付望舒。”
“什麽？”江晚大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