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要被你害死了
他們說著,已經來到了席間。
顧羽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看到江晚和柳非月過來,苦著的小臉兒舒展開來。
他站起來,揮了揮手,“娘親,你終於來了,朕等得都想去找你們了。”
“非月也來了。”
他想撲到柳非月懷裏的時候,又想起來,這是宴會,不是雨霽殿。頓時蔫兒了下去。
趁著眾人不注意,柳非月揉了揉顧羽的頭,轉身去了宴會中央。
宴會中央載歌載舞,沒有君臣之分,其樂融融。
今天來參加殿試的三十名考生都在,少年意氣,豪談闊論。
柳非月對這些沒什麽興趣,便尋了一個稍微安靜的地方喝酒。
賀子衍看到柳非月靠近,身子抖了好幾下,拉著簡清商去別的地方。
“清商兄,我剛才發現了一個絕色美女,不知道是哪個大人家的千金,美人配狀元,絕配,你們兩個邂逅一下如何?”他恬不知恥地笑著。
簡清商莫名其妙。
被賀子衍死命拽著,無法掙脫,隻能跟著他繼續往前走。
終於,他們在距離柳非月比較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賀子衍呼出一口氣,默默吐槽,“果然還是離著那哥們兒遠一些比較有安全感。”
“那哥們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實在太凶了。”
“你在嘟囔什麽?”簡清商問。
“沒,沒什麽。”賀子衍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清商兄,你瞧瞧前頭有個姐們兒,是不是長得特別好看?”
“我依稀記得有一句叫什麽,有美人兮,思之如狂,求之不得兮,天各一方。”
“……”簡清商一陣無語,“寫這首詩的前輩要被你氣活過來了。”
賀子衍眯著眼睛,意味深長,“你不湊過去聊聊?”
簡清商瞥了他一眼,正言道,“我沒有興趣。”
“不愧是清商兄,美人在前,竟還能無視,果然是成大事的人。”賀子衍說,“你不去那我去了。”
“……”簡清商額角一片黑線。
他果然還是看不透這個人。
表麵看起來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可,在不經意間卻讓人覺得高深莫測。
簡清商想跟過去的時候,幾個官職不低的大人湊過來寒暄恭喜。
官場如戰場,他也隻能將賀子衍放在一邊,打起精神應對眼前人。
……
賀子衍在山上修行的時候,師父管教比較嚴格,很少接觸女性。
就算是偶爾回家,家裏有給安排的通房丫頭也興趣缺缺。
而且,依據山上的戒律,他需要清修,需要遠離紅塵情欲,更別提兒
女情長,魚水之歡什麽的了。他本身也是清心寡欲,身為一個道士的自覺,對美女,金錢,權勢這等迷人眼的東西很抵觸。
他冒著被師父用雷劈的危險去找美人搭訕,純粹是為了氣他那一直黑著臉的老爹。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姑娘之美,天仙也望塵莫及。”他眯著眼睛,笑嘻嘻地湊到一個美人跟前,“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美人要不要喝一杯?”
那美人是個大家閨秀,聽到這種話,瞬間紅了臉,暗暗罵了一句“登徒子”,匆忙離開。
吏部尚書大人在遠處,看到他如此輕浮無禮地調戲姑娘,簡直要被氣炸了。
這個兒子從小體弱多病,小時候有幾次差點死掉,後來遇見了一個道士,被道士帶進道觀清修才保住一命。
被帶上山當道士之後,人倒是精神了,就是腦子變得不太正常。
平常最喜歡胡言亂語也就算了,反正人在山上,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麵,眼不見心不煩。
可,這孽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竟高調參加了今年的春試。
這原本是件好事。
如果賀子衍也能夠入朝為官,可以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對賀家也是有利的。
可,令他咬牙切齒,吹胡子瞪眼的是,這孽子在參加春試之前就告訴他,這次參加春試的目的是為了效忠皇帝,遠離賀家,遠離虎狐之爭,還不接受反駁。
不管他怎麽威脅利誘都沒用。
這孽子是要將賀家往火坑裏推!虎狐之爭由來已久矣。
兩派之爭在不斷的磨合過程中已經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平衡,這種奇妙的平衡,在江晚嫁到皇家的那一刻,產生了傾斜。
狐狸那一方,主要是指江家,以及以江家為首的各個勢力。
江家世代忠良,對皇家倒也忠心耿耿,之所以會成為兩派之一,裏麵的緣由曲折複雜,一兩句說不清楚。
江晚成為太後娘娘,將這股奇妙的平衡打破之後,慢慢形成了以皇帝和太後勢力為中心的第三大勢力,這股勢力目前正強勁。
三足鼎立,局勢空前緊張。
一方麵當然是周閣老帶領下的虎之派,主要掌握著兵部、吏部、刑部這等至關重要的部門。
兵權在握,還掌管律法、刑罰,控製著人事升遷,是當之無愧的實力派。
另一個則是江家帶領下的狐之派,主要掌管著戶部、禮部、工部這些。
沒有兵權,不管刑律,但,他們掌管著糧食,鹽、鐵、武器等涉及到大乾命脈的領域。
先皇顧琰是個很從聰明的帝王,他放任兩派發展,虎狐兩派相互對峙,又相互牽製。
兵部離不開工部,所以,就算是周閣老想造反,沒有工部提供的武器也是空談。
同樣的,隻有兵器沒有兵也不可能有大作為。
兩派相互壓製,卻能再最低程度上降低造反的頻率和機會,先皇顧琰在臨死之前,布下這個大局。
而現在,逐漸打破這個大局,異軍突起的第三方,便是顧羽和江晚。
大將軍喻辰宣表明效忠皇室之後,以青年才俊姑蘇城為代表的顧羽一派的勢力也空前增加。這次春試,正是小皇帝一脈招攬人才的好機會。
所以說,此次春試並不是簡單意義上的春試,而是三大派爭搶人才的戰場。
考生們表明立場,便能獲得庇佑,這是一個有些艱難的選擇題。
選錯了,可能會一直抑鬱不得誌,甚至還有生命威脅。
選對了,便能平步青雲,一飛衝天。
也正因為如此,各派的關係空前緊張。
作為六部之首的吏部,吏部尚書大人表示壓力山大。
再加上他家兒子執意投靠皇帝,還死不要臉地搬進了姑蘇城家裏,已經成了同僚之中的笑話,周閣老也明裏暗裏暗示了好幾次不滿。
他老臉簡直要被丟盡了。
賀玉鳴氣衝衝地走到賀子衍跟前,一把將他拽過來,“孽障!你是誠心要氣死我。”
“爹,快住手,你再這樣為老不尊下去,怕是找不到兒媳婦了,你瞧瞧,你瞧瞧,你都把你兒媳婦嚇跑了。”
賀玉鳴氣得吹胡子瞪眼,“少跟我來這套,你個孽障,趕緊給我滾回家去,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賀家快被你害死了。”
“別生氣啊爹,生氣對身體不好,您這身板兒得悠著點。”賀子衍依然一臉玩世不恭的樣子,“再說了,我現在是朝廷命官,就算是老爹你,想打我的時候也得考慮考慮。”
“毆打朝廷命官,可是觸犯了律例,老爹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你個小兔崽子,竟然還杠上了,要不是在這鹿鳴宴上,我絕不會饒過你,賀家都要被你害死了。”
賀子衍眼神閃了閃。
賀家要被他害死了?
這個說法可真是不負責任。他上山修行,每年都會推演一下賀家的運勢,這些年以來,賀家的運勢一直都是官運昌榮,順風順水。
唯獨今年。
不管他推演多少次,不管使用什麽方法推演,千千萬萬遍的推演結果,賀家的命運都不會變。
金銀散盡,人入黃土,淒慘凋零。
賀家,要迎來大難,這大難,是滅族級別的。
他不信邪,想從千千萬萬的未來走向中尋找
一絲生機,但,不管他怎麽尋求,都求而不得。
無奈之下,他隻能去求助師父。
師父告訴他,就算推演了千千萬萬遍,也隻是能模糊推算出未來的大概走向。
推演,推演,隻是推理演算而已,不管是人的命運,還是未來的走向,又或者是整個家族的命運,都是隨時變化的。而人是這個變化的中心,人的改變可以改變未來走向,也可以改變命運。
師父的點撥令他豁然開朗,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決定不再繼續待在山裏修行,而是下山回到京州城。
在京州城碰到簡清商的時候,果然,賀家的命運出現了轉機。
正如師父所說的那般,不管是人的命運還是家族的命運,未來有無數種,而這個無數種未來的走向取決於人。
吏部尚書看著賀子衍心不在焉的模樣,咬牙切齒,拳頭狠狠地落在他的頭上。
“爹,疼,疼,您這是毆打朝廷命官,您不能知法犯法啊。”賀子衍捂著頭,眼淚汪汪,“再說,我都這麽大了您還打我,多沒麵子啊。”
“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趕緊從姑蘇府給我滾出來。”賀玉鳴說,“家裏又不是沒地兒住,你跑到姑蘇府住算什麽?給我添堵嗎?”
賀子衍無奈地歎了口氣,“爹,您別勸我了,反正您勸我我也不聽,白白生氣多不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