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海嘯6
“太後娘娘。”洛飛鴻很為難。
“放心，我還沒狠心到將救命鯨殺掉吃肉。”江晚的聲音柔和了一些，“趁著海水還沒退去，我們盡快給它治療，若是海水退去，鯨魚先生那種大塊頭的，怕是回不到大海裏了。”
“娘娘。”洛飛鴻差點哭出聲來。
他打小能聽懂動物語言，所以，從來不殺生，也不吃肉。
小時候經常被人當成瘟疫和災禍的起源，經受了種種白眼，孤獨無助的時候，都是動物們在陪他。
動物們對他來說，是朋友，是親人。
所以，那些人執意要殺掉鯨魚的時候，他想拚命的心都有了。
剛才，聽到江晚一席話，他突然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麽。
“誰提議將鯨魚殺了來吃的？”江晚提高嗓音。
她才受過傷，嗓門不大，柳非月便重複了一下。
柳非月那種人，就算是稍稍釋放一些殺氣，普通人便受不了。這話一出，剛才還沸沸揚揚的人群噤若寒蟬。
“葉將軍？”江晚定格在葉蒼華身上。
葉蒼華臉色變了好幾變，最終，揮了揮手，士兵們帶著幾個人過來。
“你們，提議殺掉鯨魚？”江晚看著那幾個人，他們神色慌張，麵麵相覷，似乎是被人指使的。
“可以。”江晚拍了拍手，“如果沒有這條鯨魚突然出現，你們可能早就死了，你們既然想吃掉鯨魚，可以，很可以，正好，你們不仁，也別怪鯨魚先生不義。”
“非月，動手。”
“是。”柳非月突然抓起那幾個人，一個個扔進了鯨魚嘴裏。
他們連喊都喊不出，甚至都沒來得及辯駁，便被鯨魚吞下肚。
“……”葉蒼華額角的青筋跳了好幾下。這段時間接觸下去，他覺得江晚也算是個憂國憂民的好太後。
還想著傳言果然不靠譜什麽的。
然後，她就原形畢露了。
這女人，根本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
直接將人扔到鯨魚嘴裏，這種事，他一個嗜血殺戮的將軍都不敢。
“還有誰？”江晚拍了拍手，“忘恩負義的人都過來，讓你們嚐嚐被鯨魚支配的恐怖。”
“……”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更是不敢作聲，一時半會，竟沒人敢出聲。
“好，很好，現在，能動彈的人給我站起來出去找食物，不準抓可愛的小動物。海水撲過，又退下去不少，炎海城的食物應該會留下不少。那些不幸死掉的魚蝦牛羊也可以抓來。”江晚說。
“藥材雖然被毀掉，但，仔細找找還是能找到的，你們誰懂醫術？站出
來，聽從付太醫安排。”
“從現在起，盡量多喝熱水，不要吃生冷的東西。你們盡量多找些柴禾。維持過這一兩天，我們就成功了。聽懂了就趕緊行動起來。”
那些人原本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鯨魚身上。
聽到江晚不準動鯨魚，立馬灰心了大半，又聽到她接下來的話，莫名燃起了鬥誌。
對啊！
他們又不是不能動彈，為什麽不去找食物？
那場海水退去了不少，魚蝦海蟹之類的肯定殘留不少，牛羊豬死掉的也不少，隻要勞動起來，怎麽能被餓死？
藥材沒了，也可以去找，坐以待斃算什麽？
先前被人帶了節奏的人們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
能行動的人開始四處活動，尋找食物，藥材，柴禾，倒是恢複到了一片生機。
婦女們則將隨身帶著的床單衣物之類的東西縫起來，做成一條條長繃帶。
付望舒則霸氣無比地指揮著一群人搗藥。
葉蒼華看得目瞪口呆。
“太後娘娘……”他咽了咽口水，話到嘴邊還是吞了下去，最後，慢慢悠悠地來了一句，“佩服。”
“人性不壞，在災難麵前還是能相互幫助的，隻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帶了節奏。”江晚說，“葉將軍也不用愧疚，畢竟，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駐守邊關的將士們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宰殺戰馬，這是最迫不得已的做法。隻要活著就有希望，隻要活著，就有勝利的機會，就能保衛更多的人。”
“殺雞取卵是為了更好地活下去。但，坐以待斃卻是不行的。我想，葉將軍應該懂我的意思。”
葉蒼華很愧疚。
先前對江晚的一些不滿和輕視也收了去，拱手，“太後娘娘教訓得是。”
江晚擺了擺手。
“喵嗚。”橘貓撲到她身上來，在她臉上舔了舔。
“大胖，你不去搗藥，在這裏偷什麽懶？”江晚摸著大貓的頭。
“喵。”大貓打了個哈欠，爪子扒著她的胸口。
那張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貓臉上，竟是色眯眯的模樣。
似乎，還在炫耀？柳非月看得火大，用力打掉它的爪子。
“喵嗚。”大貓吃疼，對著柳非月呲牙咧嘴。
“飛鴻。”江晚不理會柳非月和大貓的戰爭，她眉眼彎彎地看著洛飛鴻，“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嗯，我沒事。”洛飛鴻笑了笑，“我跟佩玖先生找到小公子的時候，海水已經奔騰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九合大人幫我喊了一頭帝王鯨，我們躲在帝王鯨的嘴裏躲過一劫。”
“九
合大人？”
“哦，就是它。”洛飛鴻擼起袖子，他的胳膊上纏繞著一條海蛇，那條海蛇的花紋有點奇怪，有點像龍紋。
海蛇正在睡覺，被驚醒之後，懵懵地看了看洛飛鴻，又看了看江晚，吐了吐信子。
江晚嚇了一哆嗦。蛇這種生物，沒有更怕，隻有最怕。
“九合大人是騰蛇後裔，能聽懂我的話，也能跟我正常交流。”洛飛鴻羞澀地笑了笑，“所以，他決定留在我身邊。”
“等等。”江晚倒是有些驚訝，“你並不是能聽懂全部動物的話？”
“當然。”洛飛鴻說，“有一些動物智力是非常低的，它們發出的信號很簡單，根本不用說話。隻有稍微有些智力的動物才有說話的本領。”
“原來如此。”江晚並沒有聽懂，隻是覺得很厲害就是了。
“九合大人見我們處於危險中，便召喚了被海水衝擊到附近的帝王鯨，帝王鯨帶著我們來到山頂，正好瞧見山頂要被海水衝毀，鯨魚先生便順手救下了他們。”洛飛鴻說著，攥緊手，“可，他們。”
“別擔心，我保證讓它好好回到海裏。”江晚說。
洛飛鴻的臉色很複雜，最終，還是點點頭。
帝王鯨很大，受了很嚴重的傷。
數十個功夫比較強的人疊羅漢一般，費勁給它包紮。
鯨魚原本很不安，洛飛鴻溝通過之後，立馬安靜下來，乖乖接受治療。
在這期間，人們費勁心思尋找食物，果然找到了很多。
不算魚蝦之類的，就算是果子也找到不少。
炎海城的東西都被帶到這裏來，海水又在這裏退潮，退潮之後，殘留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唯一缺少的物資是淡水和幹柴。
天氣太過陰沉，隨時隨地下雨。
下雨便是傾盆暴雨，柴禾根本無法幹燥。
這樣，一直持續到第三天。
海水逐漸退去，人們歡呼時，一直很老實的帝王鯨突然躁動起來。
不僅僅是帝王鯨躁動，就連藏在洛飛鴻手臂上的海蛇也躁動不安。
洛飛鴻白著臉，告訴江晚，更大一波的海嘯可能要來了。
江晚差點跌在地上。
上一次那海嘯經過，他們已經九死一生。
竟，還有更大的？
如果更大的海嘯到來，別說是他們，越過壺山，近海的城池都可能會被毀掉。
江晚沉著臉。
她突然想起前世。
前世這個時候，她專心準備春試，似乎，並沒有接到海嘯的消息。
難道，前世沒有發生海嘯？
這不太可能，可，到底哪個環節出
了錯誤？來不及想太多，江晚叮囑葉蒼華加固山頂，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葉蒼華想了好幾次撤退，但，山下都是海水，就算是山的那邊也被淹了，根本無路可退。
海嘯來勢洶洶。
果然，在他們堅持到第五天的時候，第二波特大規模的海嘯襲來。
山崩地搖，壯烈非凡。
遠遠看去，隻能看到翻滾的白色，海水撞擊成浪，水浪如刀，所到之處，花草樹木無一人幸免。
就連小山脈也被夷為平地。
大雨傾盆。
那雨比前幾天那場暴雨還要大很多。
狂雨之下，麵對麵都無法聽清對方在說什麽。
江晚戴著鬥笠站在山頂。蓑衣根本不管用，她全身都濕透了。
黑雲壓頂，她看著遠處的波濤洶湧，根本喘不上氣來。
“葉將軍。”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們這次，可能躲不過去了。”她說。
不僅僅是他們躲不過去，按照這種規模，整個壺山都會被夷為平地，周圍的近二十座城池會在瞬間化為虛無。
葉蒼華身子抖了抖，“在之前，末將已經將避難的指令下達下去。咱們，隻要守住這裏……”
他已經說不下去。
大海的力量太過可怕，人類，太過弱小。
“盡人事，聽天命吧。”江晚嘴唇泛白。
雨水太冷，尤其是接連幾日都處於冰冷潮濕的狀態下。
她體質偏寒，剛剛將身體的寒毒排出來，根本無法承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