蜣螂族,王族地窟。
數十名蜣螂族高層齊聚一堂,漆黑如墨的甲殼,在明晃晃的燭光下熠熠反光,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十天前那支深入我族境內的精靈族軍團,至今仍在到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為何還沒敉滅他們?!」
坐於最上首的蜣螂族大長老聲音低沉,一字一句地質問全場,從那陰沉的臉色上,可以想象他到底壓抑了多大的憤怒!
現場的蜣螂族高層沉默片刻,才有一人輕聲道:「這支軍團大約三千人,其中還有皇境坐鎮,實力不容小覷!」
「我們先後派遣了超過三十支軍團,都無法攔下他們,反而被他們吞得一乾二淨!」
「來敵,肯定是精靈族最精銳的部隊!而我族的精銳,大部分都派出去支援獨角族了,留下的,大多都不是對手……」
長老們你一言我一語,道。
大長老的臉色,越聽越是難看。
堂堂蜣螂族境內,被人僅僅用一支部隊就衝到腹地,無論有什麼借口,都不可饒恕!
但他最後,還是壓制住怒火,森然道:「我等在境內的兵力,確實空虛,但絕不是借口,敵人只有三千人!」
長老們沉默了。
大長老握緊雙拳,一字一句道:「派出去。把能戰鬥的軍團都派出去,不用留手,不用留屍體,把他們殺光、殺光、殺光!」
咔嚓!
純金龍椅扶手,被盛怒的他,一把掰了下來,化作齏粉。
大長老緩緩起身,森然道:「聖君正在閉關的關鍵時期,各位都不想此事驚動他老人家吧?立刻行動吧,我給你們十天時間,殺光這些可恨的精靈族!」
當聽到「聖君」二字,所有人不約而同凜然,俱是起身,恭聲道:「是!」
聖靈衛突入蜣螂族境內的第十天,一路殺來,終於抵達蜣螂族的腹地。
於是也在這一天,蜣螂族更加兇猛的反擊,如期而至。這一次,他們不再攔截聖靈衛,而是奉了必殺令!
無須盤問,無須招呼,殺光精靈族!
蜣螂族幾乎調動全族的戰力,都開始向西面調集,圍剿孤軍深入的聖靈衛,一張無形的巨網,已經迎來了它的獵物。
當網收緊時,獵物插翅難飛!
……
蜣螂族腹地西方,一座低矮的山丘上。
原本清凈整潔的山丘,早已被無形劍鋒抹平,聖靈衛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駐紮下來。
經過十天的廝殺,聖靈衛早已冷靜下來,當即長河等人立刻抗議,想要更換另一個隱秘的駐紮地點,讓聖靈衛修養。
之後無論是繼續深入還是尋求突圍,都要確保將士們擁有強盛的狀態。
這麼光明正大地駐紮在這裡,不用一個時辰,蜣螂族的大軍,就會殺過來了!
可寧千秋一駐紮下來,就閉帳謝客,鐵了心要在這裡待著了。
長河等人沒辦法,只能找上蒂娜,得到的回答,卻是如今聖靈衛中,一切事宜全憑寧千秋作主。
聖靈衛們傻眼了,兩頭都走不通,無奈之下只得依言執行。
他們堅信,自己已經暴露在敵軍的目光下。
敵在暗,我在明,這是軍家最忌諱的事情。
可他們找不到方法破局,只得分批次不間斷地派遣斥候,探查敵軍的動向,希冀能早一分察覺蜣螂族大軍的動靜,就多一分突圍的希望。
寧千秋,已經瘋魔了,聖靈衛也不在乎此人生死,但他們不得不保護蒂娜,即使這只是一具分身。
「郡主,你應該勸勸寧將軍,我軍這些天連戰連捷,讓他過於輕視敵人了,這是兵家大忌!」
潘德鬍子眉毛都在抖,有些憤怒,仍舊在勸諫蒂娜。
蒂娜結束盤坐,思索片刻后,道:「潘伯,到這時候你還不信任他嗎?」
潘德不由一窒。
是啊,聖靈衛連戰連捷,怎會跟寧千秋沒有絲毫關係?
雖然此人這十天來從未出手過,但聖靈衛行進的路線,可是此人一手規劃的。
這個人似乎天生,就知道敵人的薄弱點在哪裡,幾番令人拍案叫絕的誤導和欺騙,讓後面追殺的蜣螂族大軍撲空。
寧千秋憑藉一己之力,耍得敵人團團轉!
可是,這又如何呢?
如今聖靈衛面對的,可不止是後方的追擊,而是四面八方!
蜣螂族殺意已決,這張網,絕不會留下任何空隙!
潘德咬牙道:「郡主,今時不同往日了,我知道寧將軍擅長的牽制敵軍的能力,但說白了,這種逃跑的天賦,在敵人的包圍網裡是完全無效的,他若是一意孤行,會葬送整個聖靈衛!」
蒂娜沉默了下,忽的嫣然一笑:「潘伯,你有沒有想過,他一來不傻,二來也有能力逃跑,可為何卻不跑了?」
潘德一怔。
蒂娜掃了眼寧千秋那邊的營帳,輕聲道:「這個人,骨子裡刻著瘋狂。潘伯,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吧,說不定,會給我們驚喜呢。」
潘德默然無語,老半天后,才咕噥道:「說不定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正如聖靈衛們預料的那般。
在山頭駐紮不到一個時辰,蜣螂族大軍便氣勢洶洶地撲來,這張包圍網,毫不客氣地開始收攏!
獵殺時刻,到了!
「誰是獵物,還不一定呢。」
帳內,寧千秋輕撫手中猙獰的戰劍,喃喃自語:「老夥計,今日你又要飽飲鮮血了。」
戰劍發出一陣輕吟,不知是在興奮,還是在抱怨蜣螂族的血並不好喝。
「敵軍已至萬里,距離把握得非常嚴謹,無法各個擊破!」
「八千里!」
「五千里!」
帳外,不斷傳來崗哨們的大聲疾呼。
每一次的報告,都讓早已列陣的聖靈衛們心中緊上一分。
到這個地步,他們就算選擇一個方向突圍,也做不到了,其他方向的敵軍,很快就會追上來,將他們淹沒!
「三千里……」
崗哨的嘶吼,已變得沙啞,表情猙獰。
話音未落,寧千秋所在的營帳,驟然淪為一片火海!
不知怎的,這道純白的火焰,在陽光下,竟散發出些許陰冷的氣息。